第78章 你擔心爺?
倒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杜若才慢慢緩過勁來。幸虧自己及時用銀針護住了心脈,毒素不至於瞬時攻心。不過依舊手腳發麻,渾身無力。
杜若感覺那老毒物用的並不是立馬會致命的毒,然而現在立馬要爬起來逃跑仍然有些困難,還是得再緩一會兒才有力氣繼續跑。隻盼著剛才那一棒能讓那老毒物多暈一會兒。
然人往往是怕什麽來什麽,偏偏不湊巧的是,就在此時有“嗒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想不到那老毒物這麽快就醒了!杜若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兒。早知道不該手下留情,應該多給那老毒物幾棒的!
想來這是時也命也,杜若知道自己再跑不掉了,隻能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很快,人走到了她身旁,可對方卻並未如她預想中的那般將她粗暴地直接拖進屋中,而是先掰開她的嘴喂了一顆藥丸。
這個老毒物!這是怕一種藥毒不死她要毒上加毒?
真是卑鄙無恥又歹毒!
杜若含著那顆藥丸繼續裝死,就是不肯往下咽。她打定了主意,對方如不是再捅她一刀,她就裝死到底。
可緊接著脖子上傳來的那種柔軟微涼的觸感,卻驚得她渾身一個激靈,立馬睜大了眼睛!
都被人親薄了,如何還能淡定?
杜若心中正唾罵著老色鬼,卻在看清眼前人之後愣住了!
司馬燚?怎麽是他?
杜若此時才恍覺難怪剛才會……這麽熟悉!
那張再熟悉不過的冷臉近在咫尺,讓杜若又驚又喜差點熱淚盈眶,喉間一時哽咽,連帶著將含在嘴裏的藥也囫圇給咽了下去!
“早聽話,何須爺如此費事?”某位爺嘴上嫌棄,卻因目的達成而微微勾了勾唇,吝惜地賞了杜若一個還算稱得上溫和的表情。
誰能想到五爺您會屈尊來此啊?杜若還沒反應過來,某位爺冰涼柔軟的唇又來了!
不過這回不是落在她脖子上,而是落在她手上的傷口上。然即便如此,還是讓杜若內心劇震!
這位爺屈尊來這兒順手救下她也罷,還親自給她吸毒?這特麽是什麽狗血劇情?
杜若能想到的就是,這位爺大約是怕她這藥引被老毒物給廢了,以至於他心血白費寒毒難解。
可不論如何,直接用嘴吸出毒血都是十分冒險的法子,人家到底是個皇子,萬一有個好歹,到時候她定然百口莫辯怕,怕是他的皇帝老爹又得要她腦袋。
這腦袋,哎!總感覺這腦袋長在自己脖子上卻沒有一點兒安全感。錯愕之間,司馬燚已經吸了一口毒血快速吐出,那如剪影般專注的側顏讓杜若心頭微顫,心跳竟然不爭氣地漏了幾拍。
在他即將抬眸與她眸光相撞之際,杜若慌忙挪開目光不敢去正視他,有些心虛地說,“別管我了,這可是鬼醫的毒,回頭別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司馬燚恍若未聞,繼續低頭又吸出了一大口黑血。
杜若不由皺了眉,“誒,你是耳朵聽不見嗎?已經身中寒蟬自身難保,難不成還想毒上加毒,死得更快一點?”
“閉嘴!”某位爺的麵色冷了下來,加速將她手上的毒血吸盡,然後迅速上了些藥後用帕子包紮好,嫌棄道,“真是蠢死了!若非你犯蠢,爺何須如此麻煩?”
杜若原想張口反駁,但想想自己昨天收到消息之後未經核實就貿然地單槍匹馬來冒險救司馬祁,最後讓自己接連身陷險境,這樁樁件件回想起來,確實也都是蠢事。
想到此處,她扁了扁嘴,低頭不說話了。
很快有人趕著馬車來接應,司馬燚將她抱起,杜若極為不自在,奈何自己走不動,隻能別過頭去仍由他抱了。司馬燚親自將杜若抱上馬車,接著準備下車折返關雲穀的小院。
“你是要去找那老毒物?”杜若忽然順手拽住他的衣袖,“小心!他可能已經醒了!”
司馬燚湊近她,幽深的雙眸中映出她的影子,“怎麽?擔心爺?”
杜若身子一僵,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不知為何耳根有些發熱,不自在地別過頭去不肯承認,“才沒有,我是擔心玉佩!你……可別把玉佩弄丟了!”
“是麽?”司馬燚唇角微翹,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那回去乖乖等著爺——的玉佩。”
言畢,他落了車,徑直走向了那小院。
杜若從馬車窗口目送著他遠去的背影模糊於夜色中,捏緊的手心不覺間已被冷汗濡濕。
忽然地,冷風鑽入車內,與冷風同至的還有一身紅衣的風影。
“瞧你這樣,可別是把魂給望丟了!”風影尖著嗓子伸手掐住了她的脈,“我瞧瞧,哎呦,這都毒入心脈了啊!”
“風影姐姐?”杜若蹙眉,“不可能啊,我自己提前用銀針護住了心脈,鬼醫的毒應該不會傷及心脈的。”
“我又沒說鬼醫的毒,我是說司馬燚的毒。”風影噙著笑,“這毒怕是不好解呢!”
“司馬燚的毒?”杜若麵色變了變,難道他喂她吃的那顆真是毒藥?她還以為是解毒的呢!
司馬燚這廝,剛才是……美男計?果然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若心中憤慨,一時哭笑不得,“我都中了毒醫的毒了,你們這位爺是怕我死不了嗎?還喂我毒藥?”
風影湊近她,壓低聲音道,“咱這位爺可比鬼醫要毒,鬼醫的毒還有解藥,咱家爺的毒可是一旦中招就無解了!”
杜若隻覺喉間發苦,恨不能扣扣喉嚨把藥給吐出來。不過她覺得似乎又有些不對,於是狐疑地望著風影,“司馬燚的毒會比鬼醫更厲害?那他怎麽會身中寒蟬而束手無策?”
“呃……”一肚子壞水的風影繼續挖空心思想著怎麽忽悠和嚇唬杜若,可卻越扯越離譜,“咱家爺的毒雖說無解,卻不致命。隻是爺讓你掏心,你絕不敢掏肺;爺叫你牽腸,你絕不敢掛肚。”
杜若:“……”
風影終於編不下去了,長袖掩麵,狂笑不已。
明白被風影戲耍了之後,杜若給了風影一個大白眼!
笑夠之後,風影迎上杜若冷冷緊盯他的眼神不由心虛,“咳咳,別這樣看著人家,人家會害羞的!”
杜若無語,生著悶氣扭頭不再理會風影。
風影一路賠罪,杜若餘光都不給一個。自覺無趣地風影開始轉移話題,“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司馬燚把你弄進睿陽王府,還非得七七四十九日,是為何嗎?”
杜若不接話,風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你見過他寒毒發作是吧?”
杜若還是不出聲,就在風影準備識趣地結束這個話題時,她忽然轉過頭來問,“鬼醫在我身上下了其他毒,那我的血還有用嗎?還能不能繼續養蠱為司馬燚解寒蟬之毒?”
風影終於收起了嬉鬧,正色道:“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你的體質特異不懼寒毒,故而是製作解藥的絕佳藥引。可如今師傅在你身上下了毒,肯定會影響到你血液的抗寒毒能力。至於影響有多大,誰也不知道,隻能後續再慢慢觀察。”
杜若皺眉,“你就不能求求你師傅,將解藥直接給司馬燚麽?”
“寒蟬的解藥,已經被師傅毀了。”風影黯然垂眸,“若非如此,這些年也不必如此費事。”
“解藥毀了?”杜若愕然,“司馬燚到底與鬼醫有何深仇大恨,鬼醫非要對他下此毒手?”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風影隱晦道,“不過幸得你提前護住了心脈,想來鬼醫之毒並未遍及全身,所以你的血該是並非全然受到影響。”
“這麽說,還是能用?”杜若得聞此訊終於神色和悅起來,隻要她對司馬燚還有用,那麽她就有和司馬燚談判的資本。她覺得,似乎離玉佩又近了一步!
“應該吧。”風影含糊其辭,“應該是可以的,這個回去再說吧。”
“那就好。”杜若點頭。
途徑那被焚毀的破廟,杜若皺了眉。她在擔心司馬祁現在究竟如何?到底有沒有被那些黑衣人抓走?
風影仿佛總能讀懂她的心思,“你師弟沒事,他很機靈,早在那些人送信引你去破廟時就已經從那些人手中逃脫了。隻不過他比送信之人晚了一步,沒能及時阻止你去破廟。”
“那姐姐可知我師弟如今在哪兒?”杜若問。
“應該在將軍府安撫你娘與你哥呢!”風影掩唇漫笑,“你哥以為你出了事,帶了一捧灰回去,把你娘直接給嚇的昏厥了。”
杜若不由扶額,“勞煩車夫快些送我回將軍府,我再不現身,怕是要亂套了。”
“急什麽?”風影嫵媚地笑著,“亂,亂了才有意思呢!”
這家夥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杜若無奈地搖頭,卻也不可否認風影言之有理。
很多時候,亂了才能看出人心。
比方說,四皇子司馬赫得知她出事之後,立馬去了破廟查看,又緊接著去了將軍府。
又比方說,丞相府的柳小姐得聞此事,急匆匆地就進了宮。
在再比方說,入夜之後定遠侯府的後門出現了一輛簡陋的馬車,有幾個衣著樸素的女子上了馬車,趁著夜色急匆匆地往城外而去。
總之這一夜,是不平靜的一夜。人心與行蹤都似那暗夜中搖曳的燭影,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