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密道

  杜若可不管那位爺的臉是冷是熱,反正自打她遇見那位爺,他的臉就沒有熱過,頂多是早晨剛睡醒時犯點迷糊,沒那麽冷而已。


  所以對司馬燚這副冷臉習以為常的杜若,憑著自己的一腔燃燒的憤怒十分沒眼色地衝了上去,“喂!快叫你那寶貝疙瘩把丁香放了!我和她的宿怨,何必牽扯一個無辜的丫頭,讓她有本事就衝我來!”


  司馬燚本就冷著臉,此刻杜若一衝上來就問他要人,那冷臉頓時結了冰,變得寒意森森,“衝你來?這般說來,你本事大得很?“


  “你那寶貝疙瘩雖說武功是好,可不代表我就會怕了她。”杜若理直氣壯,“她那樣無緣無故抓人,分明是蓄意報複!這樣小肚雞腸的女人,實在是讓人瞧不上!”


  小肚雞腸?到底是誰小肚雞腸了?某位爺的臉色又冷了幾分。


  司馬祁可比杜若有眼色多了,他飛快地倒了茶,陪著笑分別送到司馬燚與杜若手中,“五哥喝茶,師姐喝茶。師姐,五哥是好人,你先別激動,有話咱們好好說!”


  杜若在外頭扯著嗓子吆喝了半天,此時確實有些口渴,幹脆地將司馬祁遞上的茶一飲而盡,砸吧著嘴緊接著說,“好人能養出惡犬來?”


  “從來都是有什麽樣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奴才。若非縱容,我還真不信那毒辣椒有膽子隨意動我的人。”


  一番話把司馬燚主仆二人都給罵了,某位爺的麵色毫無疑問黑透。可杜若卻視而不見,偏要在此時同這位爺討要個說法。


  司馬祁很想扯扯杜若的袖子,讓她趕緊閉嘴滾出去,難道今兒她是眼瞎了沒看見那位爺的臉色麽?


  方才偷偷向杜若傳遞丁香的消息,司馬祁本意也不過是希望能分散杜若的注意,讓她趕緊離開此處,去外頭尋蘇孜薑的麻煩。誰知她竟然直接就把這事情捅到了司馬燚的麵前,還真是不怕死呢!

  司馬祁趕緊又倒了一杯茶遞上,“師姐先別生氣,不如咱們先去把那毒辣椒找來對峙一番,想必其中必有誤會。”


  杜若瞪了眼司馬祁,“能有什麽誤會?那毒辣椒是他的人,丁香是我的人,他的人抓了我的人,這都你說的,有什麽可誤會的?”


  “師姐,我不是那意思。”司馬祁看看司馬燚,又看看杜若,有些左右為難,“我的意思是,既然是那個毒辣椒抓了丁香,那師姐理應找到毒辣椒問清楚才是。五哥雖是主子,但做主子的也不能將下頭的人拴褲腰帶上時時看著對吧?萬一是人家自作主張辦的事兒,那師姐豈非冤枉了好人?”


  “臭小子,你這是向著誰呢?”杜若指尖戳上司馬祁的胸口,“你該不會以為自己管司馬燚叫了聲哥,他就真是你親哥了吧?你搞清楚行麽?我才是你親師姐!咱倆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司馬祁一臉無辜,“師姐,我沒有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覺得,咱們有什麽事情還是出去解決的好。就算要打架,外頭也寬敞些,你說是不是?”


  “你還敢說自己沒有幫著外人?你是心裏頭覺得我剛才壓根兒不該闖進來?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是為了誰……”杜若話沒說完,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晃,怎麽這地板好像在動?難道……地震了?


  她還沒鬧明白,地板好像又震動了一下,連同屋內筆洗上虛擱毛筆都“啪”地一聲落在了書案上,在純白的宣紙上暈染出一大片墨跡。


  司馬祁與司馬燚對視一眼,忽然大喊一聲,“地震了!師姐快跑!”喊完之後,司馬祁拽著杜若就往屋外頭逃命。


  真地震了?


  杜若愣了一瞬,然她的條件反射卻不是跟著司馬祁逃命,而是直接掙脫司馬祁的手,飛奔折返到巋然不動的司馬燚跟前,“喂,你還站著幹嘛?地震了還不跑,是想死嗎?”


  司馬燚眸色幽深地盯著她的眼睛,“那你還跑回來?也想死?”


  “我……”杜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似乎自己的行為也是在作死,哪有人地震了還往屋裏頭跑的?

  “廢什麽話!快走!”她沒功夫想那麽多,強行拽著這位爺想把他拖出屋子,可人家卻依舊紋絲不動。


  “爺,您趕緊挪挪啊,再不走來不及了!”杜若急得直跳腳,奈何那位爺就在屋內跟尊菩薩似地立在原處,不挪半步。


  震動再度襲來,這次比前兩次更加猛烈,將書案上的物品紛紛震落在地。杜若心裏頭隻想罵娘,“司馬燚!你再繼續作死,姐可不陪你了!”


  可就在此時,司馬燚一甩衣袖,敞開的書房門忽然自動閉合。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天地的震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從身後襲來,直接把杜若的腦子都震懵了。


  不過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司馬燚已將杜若護在了懷中。所以杜若雖是雙耳轟鳴,可並未受什麽傷。


  本以為地震把屋子震塌了,可當她從司馬燚的懷中鑽出來,發現並非如此。屋中的一堵牆雖說遭到了破壞,破裂的磚石四散,可整間屋子卻完好無損。


  彌漫的煙塵中,杜若輕咳兩聲,嗅到了某些不一般的味道。她死機的腦子忽然重啟,想明白了剛才並不是地震,而是爆炸!


  火藥,怎麽會有火藥?


  杜若狐疑地望著司馬燚,隻見他神色肅冷,也不解釋什麽,當著她的麵直接跨入了那牆上被炸出的大洞後頭。


  “誒,司馬燚你去哪兒?”杜若連忙跟上,穿過滿是硝煙的甬道,她越發確定了心中所想。


  沒錯,就是火藥。


  再往裏走,眼前一片漆黑。大概是顧忌到甬道之中飛揚的火藥殘留,司馬燚沒有照明。由於摸黑而行,杜若下意識地伸手,卻不甚摸到了走在前麵的司馬燚的後背。


  走在前頭的司馬燚頓時腳步一停,杜若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


  “你幹嘛?”司馬燚不悅。


  冰冷無溫的聲音在黑暗的甬道之中發出了回響,杜若被乍然響起的聲音驚得連連後退,卻腳下被碎石一絆,直接往後栽倒了下去。


  不過這稀裏糊塗一摔,卻摔得並不疼。那位爺良心發現地及時對她施以援手,免去了她的一場無妄之災。之後摸黑而行的那段路,司馬燚一直牽著她的手。雖然一路磕磕絆絆,卻隻是有驚無險。


  走了一陣,待那火藥的味道再也嗅不到之後,司馬燚燃起了火折子。


  杜若眯著眼睛適應了忽然而來的光亮,再環顧四處不由心驚。


  眼前幽深昏暗的密道一眼望不到盡頭,開鑿平整的石壁與打磨規整的石階,皆詮釋著在這個隻能依靠純手工的時代這條密道所耗費的大量人力物力。


  這條密道通往何處?司馬燚為何要開鑿這樣一條密道?難道之前她闖入書房之前,司馬燚與司馬祁在密謀的便是此事?

  杜若想到了甬道裏的火藥,對了!司馬祁肯定是知道火藥的,難道這些火藥是司馬祁提供給司馬燚的?正是因此,司馬祁與司馬燚套上了近乎,兩人開始稱兄道弟?


  這樣倒是也說得過去。毫無疑問,司馬燚要火藥肯定是為了讓密道修建得更加容易,有了火藥的加持,比單純靠人工一斧頭一鏟子地開鑿要快得多。


  可司馬燚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無緣無故地費力開鑿這麽條密道做什麽?

  很快更讓她震驚的事情發生了,不知下了多少級台階之後,前方忽然有了光亮。可那種光不是外界的自然光,而是昏黃的火光。


  在黑暗中遇見光明,作為人的本能會朝著那光明的方向一往無前。可杜若沒走幾步,就被司馬燚給拽住了。


  “啊——唔!”她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就被司馬燚給捂住了嘴。


  “找死嗎?”他在她耳邊壓低聲音。


  杜若這才驚覺自己腳下已經懸空,此刻她正處在一處岩壁的洞口之上,再踏出一步怕是就得摔得粉身碎骨。然正是探出了半個身子,杜若清楚地看到了外頭的情況。


  底下,火光通明。一條條開鑿的階梯與道路縱橫交錯,宛如一個地下城池。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

  看到不停的有穿著胄甲之人在下頭來回穿行,很明顯那些人的打扮都是訓練有素士兵。藏這麽多兵在底下,難道是……


  杜若的心跳的極快,她緊緊抓住身後的司馬燚,生怕他不慎鬆了手。


  司馬燚剛才阻止她出聲的動作,意味著他也怕被下麵的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如此可見司馬燚與那些人並不是一夥的。


  縱然他炸開了甬道,又開鑿了密道,卻不代表他有能力在地下造出如此規模恢弘的一座地下城。


  很明顯,開鑿這樣一座地下城非一朝一夕之事,所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說是要舉北原的全國之力也毫不為過。若司馬燚要建此地下城,怕是在他吃奶的時候就得生出野心開始謀劃。


  要有足夠的人才能辦成此事,還要有足夠的財力能供養這些人。放眼北原,杜若能想到人選唯有皇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若要建城,光明正大的不好麽?何必費時費力地建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


  可除了皇帝,北原國內還有什麽人具備這樣的能力?或者換個角度來看,還有什麽人具備這樣的野心?

  杜若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皇帝一直忌憚著,甚至不惜巧編各種明目把其女兒扣留在宮中軟禁的人。


  一個戰功卓著,在軍中能一呼百應,甚至被部下黃袍加身的人。


  定遠侯——夏侯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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