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長命鎖
正在清雅居內對曹婕妤恩威並施的皇後,得聞六皇子長命鎖中的東西丟了,整個人如被晴天霹靂劈中一般,瞬間魂都丟了大半,險些搖搖欲墜地驚倒在地。
她再無心思去理會什麽曹婕妤,在梁辛的攙扶之下迅速上了鳳輦,急匆匆地趕赴了顯陽宮。
司馬燚與杜若在得聞此訊後已先皇後一步到了顯陽宮。
“如今六皇子情況如何?”司馬燚問。
小全子在前頭領路,苦著臉回話,“不瞞五爺,六殿下如今已是昏迷不醒,顯陽宮內外亂作一團。怕是娘娘得知此事,咱們這些奴才個個都免不了遭殃。”
“怎麽會這樣?”杜若不解地追問,“不是說六殿下隻是被小公主奪了長命鎖嗎?怎麽會昏迷?”
“杜小姐有所不知,這長命鎖就是咱殿下的命。”小全子邊走邊答,“咱家殿下當年乃是早產,先天不足,自小體弱,太醫院當時的院判曾斷言殿下怕是……哎!”
小全子搖著頭歎道,“陛下一怒之下,問責了當初的太醫院院判,太醫院自此不敢再提殿下先天不足之事,隻能盡力用各種靈藥吊著。”
“後來陛下不知在何處得來此長命金鎖賜給了殿下,嘿也是奇得很,殿下自戴上這長命鎖,竟然身子一日日地好起來。雖說行為一直如同孩童,可身體自此沒出過啥毛病。也是因此,宮中幾乎人人都曉得這長命鎖就是六殿下的命,是絕對不可以碰的。”
“真的假的?這長命鎖竟然如此神奇?”不過杜若可不信這些封建迷信,“會不會剛巧是太醫院的靈藥起了作用?畢竟藥這種東西,也是一個需要通過積累之後發揮藥效的過程,從而最終達到量變到質變的突破與飛躍。”
便是司馬燚也從未聽聞過杜若所謂的量變與質變,更不用說一臉懵逼小全子了。
可小全子還是從杜若的前言後語中推測出了她大概的意思,“不是的,後來太醫院的現任院判,也就是李太醫,他經過研究發現,原來長命鎖中藏著一味稀世罕有的藥材,殿下將這藥日日貼身佩戴,受此藥滋養,故而身子才會一日日地強健起來。”
“什麽藥這麽神奇?竟能彌補胎中帶出的先天不足?”杜若很是好奇。
“這……”小全子搖搖頭,“我們這些奴才也不懂,隻記著這長命鎖裏的東西就是六殿下的命,片刻也不能離身。這些年顯陽宮伺候的宮人們一直都是小心看護著的,可誰會想竟會出這等事。小公主雖說年紀不大不小,可那小祖宗也是知道規矩的啊,從來不會拿殿下的長命鎖開玩笑的。也不知因何今日就魔怔了,竟然做出此等荒唐舉動。”
司馬燚的神色沉冷,猶如無波無瀾的深冬寂潭。他若有所思地問小全子,“二位公主呢?”
“那個……”小全子忽然眼神有些閃爍,“二位公主都仍在顯陽宮,就是……就是小公主摔了一跤,磕著了腦袋。”
“又是磕著腦袋?”杜若不由覺得,怎麽最近一個個摔跤就摔著腦袋呢?這小公主該不會也摔出個失憶來吧?
小全子有些茫然,“還有誰磕著腦袋了?”
“沒什麽。”杜若搖頭,“我就隨口一說。”
“大公主如何?”司馬燚再問。
“五爺放心,大公主沒事。”小全子領著司馬燚與杜若進了殿。
“請了李太醫嗎?”司馬燚又問。
“請了,算時辰李大人也應該快到了。”
“來了,來了!”
小全子話剛落音,殿外有宮人的聲音傳來,“李大人來了!”
李太醫拎著藥箱,在藥童的攙扶下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見司馬燚在場,連忙行禮,“五爺……”
“不必多禮,李大人趕緊進去看看六皇子。”司馬燚側身讓路。
見杜若也在,李太醫頓時麵露喜色,絲毫不見外地開了口,“杜小姐也在,那真是太好了!可否能進來給老夫搭把手?”
算起來杜若也是在太醫院掛過名的,此刻便是李太醫不開口,她也義不容辭。
進入內殿之中,便見司馬顯的手中攥著那傳說中的長命金鎖,雙目緊閉毫無知覺地躺在床榻之上,已然是陷入了深度昏迷。
“李大人需要我幫什麽忙?”杜若跟在李太醫身後,朝床榻之上的司馬顯張望。
據說司馬顯這些年一直依靠那長命鎖中的藥續命,如今忽然離了那藥,就跟沒了油的車一樣,再也跑不起來。
在這皇宮之內,除了萬昭儀,怕是也就司馬顯最待見杜若了,此時她親眼見著整日活蹦亂跳的小傻子變成這樣,心裏頭不免有些難受的。
“勞煩杜小姐與老夫同時施針。”李太醫亮出金銀兩種細針,“六殿下如今情況不太穩定,急需以金銀二針同時走穴。然金針猛烈,需要銀針輔佐其對應的穴位,從而起到抑製血脈噴張,避免衝逆天靈穴造成血爆之害。”
杜若雖是個未學成的半吊子,卻在醫理方麵一點就透。她點點頭,挽袖上前,“好,我明白了。事不宜遲,救人要緊,請大人開始吧。”
二人淨了手,仔細將要用的金銀針淬火消毒,屏退左右開始為司馬顯施針。
可李太醫剛剛下針,皇後就闖了進來,口中直喊著,“顯兒,顯兒如何了?”
再一看到司馬顯這副模樣,皇後幾乎要丟了半條命,眼眶霎時紅了,“李太醫,如論如何,也得保住本宮的六皇子!”
李太醫額上直冒汗,畢竟年紀大了,這猛烈的金針又長久不用,被皇後這一番話無形施壓之後,老頭捏著金針的手都不由微微發抖。
一針下去,司馬顯沒有任何反應,李太醫卻急忙喚著杜若,“快,對應天靈、百會二穴下針!”
“好。”手握銀針的杜若早已在旁做好了準備,待李太醫指令一下,她毫不遲疑地就開始動手。
皇後見李太醫的金針不過紮在六皇子的腳底,而杜若的銀針卻直朝著六皇子的麵門與頭頂紮,頓時一顆心揪起,不由喊出了聲,“誒!李太醫,如此重要的穴位,你怎可交由她來動手?萬一紮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依本宮看,還是請李太醫親自來吧!假手旁人本宮可不放心!”
“娘娘,金針凶險,銀針乃是避金針之煞。雖所刺皆是要穴,然有金針為引,萬不會有什麽問題。”李太醫說著朝皇後微微頜首,“下官鬥膽請皇後娘娘暫避,金針刺穴之後,血脈湧動,而今需要抓緊時間對六皇子進行救治,可萬萬再耽擱不得啊!”
“可……”皇後還是不放心,然話未說完,杜若的銀針就直接朝司馬顯紮了下去。皇後愕然,仿佛那一針紮在了自己的心尖之上,捂著胸口疼得一顫,“你!本宮不走,就在這兒……看著!”
“娘娘,娘娘請保重!”梁辛急忙將皇後扶住,“娘娘別著急,六殿下定會吉人有天象的!”
柳依依也上前扶住皇後,不忿地望著杜若,“皇後娘娘還未同意讓你對六殿下下針,你居然擅作主張,簡直不把皇後放在眼裏!”
“我當然不把皇後放在眼裏。”杜若麵容恬淡,頭也不抬地背著再熟悉不過的台詞,“皇後娘娘乃北原國母,當然是要放在心裏頭尊敬的。”
“你!”柳依依頓時被杜若的話給噎住,好半天才咬牙道,“簡直是強詞奪理一派胡言!你不把皇後娘娘放在眼裏就是藐視國母,就是以下犯上!”
杜若神情專注地仔細聽著李太醫的指揮,絲毫不把柳依依等人的話往心裏麵去。她下針的動作幹淨利索,沒有絲毫遲疑,相較而言,身為太醫院院判的李太醫倒因為猶豫遲疑,以至於動作顯得不如杜若嫻熟流暢。
一套金銀針對穴紮針療法完畢,李太醫已是滿頭大汗,杜若貼心地扶著老人家坐下。又不待李太醫吩咐,主動搭上了六皇子的脈。
李太醫疲累的擦著汗,問杜若:“如何?”
杜若眉心緊鎖,竟然輕輕地搖頭,“不太好。”
皇後麵色頓時煞白,柳依依也當場叫喚了起來,“你們這些個庸醫,什麽叫不太好?六殿下要是有個好歹,陛下定會砍了你們的腦袋!”
杜若冷冷地剮了柳依依一眼,“六殿下剛走完針,渾身氣血都還未完全調息順暢,你如果想要六殿下經脈凝滯早些斷氣,就繼續嚷嚷!”
“我……!”柳依依不忿地咬牙,卻又怕杜若賴上自己,隻能咬牙壓低了聲音,“姨母,你看她!居然敢詛咒六殿下斷氣!”
“閉嘴!”皇後捂著胸口,表情極為痛苦地閉了閉眼,隨後蹙眉用極輕的聲音嗬斥著一直聒噪個沒完的柳依依,“出去!”
“姨母,我……”皇後的這番話,令柳依依猶如被當眾狠狠地打了一記耳光,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我隻是……”
“出去!”皇後再次用極輕的聲音卻又極是嚴厲的口吻重複著。
“是。”柳依依委屈兮兮地低頭行了個禮,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皇後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睜開眼睛,沉聲問李太醫,“李大人,本宮要一句實話。六殿下如今的情況究竟如何?”
杜若走到李太醫的身邊扶著他坐到了司馬顯的床邊,李太醫搭上司馬顯的脈,凝神許久,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李太醫剛欲開口,皇後忽然伸手製止了他,“等一等。”又看看杜若,“你退下。”
杜若心中自是不爽,卻也沒有頂撞皇後,直接幹脆利落地就出去了。
出去才發現外頭院子裏已經候滿了人,杜若環顧一周,卻唯獨不見司馬燚。
那位爺素來與六皇子親厚,得知六皇子有事也是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如今這關鍵時刻,他人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