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麥克白（四）
幾位玫瑰山穀的部落首領們聚集在一起，告訴麥克白，石南女有能力，做一場特殊的儀式，幫助麥克白預見未來與北境王的戰爭。
“幻術？”麥克白似乎頗有興趣，“真的能預言未來的事情嗎？”
“這些女人的能力毋庸質疑，她們是天生的靈能者和感知者。”藍蠍雲極力慫恿著，“這是一個規模龐大的隆重儀式，儀式的承受者，將如傳言中的先知一般看到未來。”
“大人，您不會退兵的，不是嗎？”石麵嶼道，“這將是場生死豪賭，也許您不妨獲得一些先機，從這些女人的直覺中，小心地窺探一下將會發生什麽。”
“玫瑰之王怎麽能輕易踏入他人構造的虛幻領域，我覺得這種冒險太不值得。”稍後趕來的長耳隼反對著，“知道未來又能如何？難道可以避免流血嗎？最後的命運還不是必須要男人們血灑疆場，才能達到目的。”
“也許可以拯救很多部落的勇士。”光芒戟少有的支持石南部落。
麥克白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颶風蛟站在光芒戟身後沉默不語，並沒有像上次會議時候衝動的揚言主動進攻。八個大部落中，有五個首領或直接，或默許地支持石南女的建議。而站在自己這邊，視自己馬首是瞻的僅僅隻有三位首領，狂角虹、長耳隼和夜影獨。
“以神秘王庫司的名義起誓，如果有人企圖傷害持有九神之劍的主人，石南會堅決捍衛。如果由我們為玫瑰之王印上幻境之章，等同視他為我們同血族人。長耳首領，你太多慮了。”石南秘士麵對同伴的不信任，直接挑明說道。
麥克白見石南女神態平靜從容，他也不相信石南女會傷害他，也許，在他將這些被動為席可法效忠的人們帶進一場懸殊的戰爭之前，的確應該給他們，也給自己占據一點先機。他並沒有猶豫多久，“石南首領，你說的這個儀式需要準備多久，如果我願意，什麽時候能開始？”
“大人，您答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石南女微微笑道，“請隨我來。”
狂角虹上前一步，“女人，我們也跟著去。”石南女沒有反對，眾人離開鐵蹄堡的石頭建築，一直走到城堡外，部落臨時搭建的帳篷群中。
一座高大的羊毛氈的大帳篷是石南首領的臨時宮殿，人們走進去，就感覺到濃烈的異香和撲麵而來的熱浪。帳篷緊閉，裏麵生著六堆火，火旁跪滿了身披土褐色衣服的女人們，火堆中間圍出空場，有幾名女子環繞在其中，一名戴著鬥篷的女人站立著，被人們眾星捧月般圍著。女人們往火堆裏撒著奇異的香料，火星和微黃的煙霧從橘黃色的火焰裏升騰起來。她們用模糊的聲音低聲輕歎著什麽，聲音充滿感染力，如海浪起伏。仿佛這些女人正在祈禱什麽。麥克白覺得整個帳篷裏的氣氛給人一種怪異的緊張感和躍躍欲試的不安。
麥克白他們一踏進這裏，有幾名石南族的女人就捧過來一碗墨綠色的汁液，石南首領接過來，遞給麥克白，示意他喝下去。
麥克白本想轉頭征求狂角虹的意見，當他看見石南女眼神裏有他熟悉的東西時，他瞬間就決定了，可以相信她，麥克白在母親的眼裏曾經見過這種柔情，那種柔情不會傷害自己的。
“石南女，我一直很好奇，總感覺有個問題想問你，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麥克白將墨綠的汁液一飲而盡，將石碗交還時，心裏逐漸清晰起來，他問道，“你想通過這個儀式，一定要告訴我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是什麽？石南女？”
石南女笑起來，麥克白驚訝的發現，這個女人笑起來非常有魅力，仔細品味，異常甜美，充滿親昵感，連她說話的聲音也溫柔了很多，“已經開始了，我的王，你將走上一條通往我們生命的道路，也許我想告訴你什麽，也許是等你去發現什麽，你需要了解很多，包括我們，也包括你自己……”
麥克白發現簡陋的帳篷逐漸放射出金色的光芒，如輝煌的金色宮殿，雄偉超過昔日城的王侯宮殿。周圍那些熟悉的人們逐漸模糊，狂角虹、長耳隼和夜影獨變成虛幻飄渺的影子逐漸擴散。他似乎聽見夜影獨具有特色的聲音，“成人禮，大人，這是你的成人禮。我會小心照顧你的。”
帳篷裏的女人們卻越來越清晰，周圍的火堆變成六隻青銅大力士托起的火盆，燃燒著熊熊火焰。他聽見石南首領溫柔的耳語，“順著你看見的方向走，那中間的女子，就是你的引導者，她會幫助你完成這個旅途。別擔心，我的王，從今天起，所有的石南女人都會奉你為主人。”
石南女的聲音消失了，麥克白已經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中，火光照亮的地方是那些石南女人們，而周圍陷入深深的黑暗。他本能的將手握在守護者之劍上。身穿簡陋土赫衣服的女人們圍成圈，她們海潮般起伏的詠歎聲變化了，充滿了令麥克白臉紅心跳的一種情緒，是一種歡笑般的喜悅夾雜在其中，猶如等待的呼喚和邀請，猶如挽留和懇求。那簡單的詠歎聲居然包含了豐富的信息，絢爛如繁花的豔麗。
麥克白破天荒第一次仔細觀察這些跪在地上的女人們，石南族的女人不張揚，就是一群集中在一起，你也會發現，她們每個人都微帶羞澀，小心翼翼收斂著舉止和動作。她們的眼神略帶憂傷，注視人的時候，似乎總有些哀怨。如果你認為她是哀怨的時候，她卻不讓你傷感，因為裏麵還蘊藏著柔情，那種似水般的柔情如波光一樣蕩漾著，侵入你的心，讓你忍不住多看她幾分，每多看一分，你會發現她還有一分你以前不曾了解的新的情感。她就如一片吸引你目光的全部注意力的新世界，隻要你注意她，她就會源源不斷灌溉你，直至你驚歎莫名。
奧伯龍啊，麥克白在心裏驚歎著，這些頭發蓬亂，野蠻愚昧，自己一直以為是些蓬頭垢麵的女人們竟然如此出人意料。當玫瑰之王悄悄震驚自己的發現時，更令他預料不到的場麵出現了。詠歎聲又變化了，變成輕吟，這輕吟不同與昔日城市井的那些小調，就是頗有名聲的歌手也從來沒有發出過這種規模和氣魄的歌聲。那歌聲難以形容，不再有剛才詠歎中的欣喜和略微的輕浮，隱約透露出悠長的韻味，仿佛這些女子數百年生活的草原，那落日，那大漠孤煙，那多愁善感，那婉轉情懷，都在這歌聲中輕聲細述。隨著這歌聲，身披土赫衣裳的石南女們解開了纏繞著她們身體的粗糙破舊的衣裳和袍子，露出部落人經過太陽洗禮造就的微金色皮膚。
麥克白目瞪口呆望著那些女人們褪去醜陋的衣裳，讓散發著雌性光芒的深色皮膚映在火光裏冉冉發亮，他幾乎被無數隻手扼住呼吸。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一直被昔日城的貴族們鄙視的有色皮膚，居然和這些幾乎接近完美渾圓的女性身體結合起來，如此令他震撼。他第一次被女性的完美，被女性柔和的曲線和無數跳躍著的光芒征服了。他愕然驚覺，他一直不曾留意過的石南女子們，隱藏著震撼天地的精致和妖柔。
咚……咚……咚……黑暗裏傳來節奏強烈的鼓聲。女人們年輕又柔軟的身體隨著魅惑的鼓聲扭動著。咚……咚……咚……這鼓聲敲在麥克白的胸膛上，讓他感覺血脈如潮水湧動。女人們站起來，赤身，環繞著中間的女子踏動著鼓點。悠長緩慢的吟唱聲早變成快節奏的歡呼聲和驚喜羞澀的尖叫聲。一個燃燒的旋渦在麥克白的眼前，在他的胸膛裏，全身旋轉著，奔騰著。
他的眼越來越敏銳的捕捉著這些女子的一舉一動，捕捉和發現著她們更多的細節，這些蠻族女子擁有驚人的美麗和魅惑，她們的身體上用針挑刺的文身增添了異族的魅力，鑲嵌在臉上，額頭，頸部的一顆顆小珍珠更添光彩。麥克白幾乎發現她們全身上下，各個地方都精致的被精心裝飾和美化，被她們以一種純樸的方式點綴了大自然最美的線條和寶石。
隨著這些年輕女人們的舞蹈，周圍的黑影裏不再寂靜，黑霧翻騰著，偶爾有巨大翅膀的黑鳥衝出來，或者全身如墨的幽靈狼若隱若現，還有古怪的人猿和各種可怕的影子。麥克白握著守護者的手更緊了，他一方麵在發現石南女人們充滿火焰的絕美，一方麵被周圍黑影中湧動的可怕東西而膽戰心驚。
“麥克白，我的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召喚著他。麥克白隨著聲音，他看見石南女人們圍在中間的那名女子正對他張開雙臂。周圍狂舞的女人讓開一條道路，麥克白想起石南首領的話，那呼喚他的女子是他的引導者呢，他滿麵通紅，局促緊張的邁出了一小步，朝那女子走去。
這路程如夢境般遙遠，如斯漫長，他眼裏是的石楠女子們，宛如行走在世界邊緣的黑魔法中央，偶爾會碰觸到那些蠱惑而舞的完美肢體，伴隨輕聲喜悅的陣陣淺笑。充滿雌性陰柔的影子輕輕擺動著，如傾如訴，夾雜著哀怨絕倫、神魂顛倒的眼神。
麥克白朝中央那女子走過去，他一步一步目睹著那女子驚人豔麗的容顏逐漸清晰。她也許是所有在場女子中，最完美的一個，銀白色透明的長發，淺灰色的眸子閃閃發光，額頭的發絲隨著周圍的熱浪起伏搖擺，如門簾遮住洞開的心窗，時而擋住左邊的眼睛，更讓那眼中的光芒更加熱切和耀眼。逐漸接近，才發現她張開的雙手，迎接她口中的王的柔軟臂膀是多麽結實有力，而且在兩隻前臂上，和手背上，帶著一對森森冷光的爪套。她袒露的上有小珍珠和秘銀花蕾，最是令人驚豔的，她左乳上飛翔著一個紫紅色的鳥形文身，而且時而變幻，或間龍形，或間獸形，或展翅成大鳥狀。銀色鏈帶係在耳垂和頸上，頸上的裝飾鏈垂過飽滿寬闊的胸脯，深深落在起伏的溝壑中。
那女子用絕對不會誤解的方式輕柔將麥克白抱入懷中，她淺笑嫣然，在幾乎瘋狂邊緣的少年耳邊細語，“不要害怕，我的王，如果無法喚醒你身體的靈性，你又如何能向遙遠的未來領域飛翔呢。”
麥克白發現周圍的女人們也擁了過來，輕柔的開始解除他的外衣和武器。他企圖抗拒，而摟著他的女子說著，“放輕鬆，麥克白，你會從今天開始，真正成為一個了解女人的王者。”
麥克白陷入升騰和狂喜的狀態時，他聽見那女人傾訴般的詢問，“麥克白，你是如何理解我們的，你是如何理解自己的？你知道嗎？”
（第五十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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