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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1、已經兩個月了

  「嘿,你在想什麼?」


  小草回神,笑眯眯的道:「我在想,你既然這樣說,那你娘親的糕點肯定非常好吃,我都等不及了呢。」


  家軒嘿嘿笑了起來,「到時候保你大飽口福。」娘親是極聰明的人,找到他肯定是時間問題,他只要在娘親到來之前好好照顧自己,當然,如果可以,能給娘親傳信那是最好的。


  他下意識的看向那戲台上咿咿呀呀唱著的青衣,心中暗暗道,娘親呀,這次你要來的慢,我就不要你了,我找王爺叔叔去!


  *

  京城,王府


  白月笙不愧是白月笙,只是幾天已經查到了人牙子那條線上,並且準備消息確定之後親自啟程前往尋找。


  藍漓也想去。


  白月笙卻直接了當的回了兩個字:「不行。」


  藍漓下意識的捏緊了身下的被子,「若我一定要去呢?」


  「我說不行就不行。」


  藍漓氣,「為什麼?」


  「你懷孕了。」


  平平靜靜的話語,卻彷彿是晴天霹靂,炸的藍漓目瞪口呆渾身僵硬,半晌,才有力氣反問,「你說……」


  「風神醫為你檢查的傷口的時候診出來的,已經兩個月了。」


  藍漓吶吶的摸上自己的肚子,她的葵水的確是晚了,最近一直擔心家軒,她自己以為是因為飲食不規律造成的,沒想到——


  「你留在京城,我去。」白月笙說完,剛要轉身離開,卻察覺衣袖被人拽住了。


  他回眸,看看那隻拽住自己的素手,再看看藍漓。


  藍漓蒼白著臉,唇瓣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慢慢抿住,眼眸之中的祈求卻是明明白白。


  白月笙看著,心下意識的就軟了,可他卻強迫自己冷硬,他拉回自己的衣袖,「別胡鬧了,你現在的情況,經不起車馬顛簸,就算你不為自己,也要為肚子里的孩子,還是,你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想到後面這個可能性,他的眼眸危險的眯起。


  「沒有,我沒有。」藍漓起身下了床,搖頭,這次,她的手跳過衣袖,直接握住了白月笙的手腕,「我只是很意外……」


  白月笙倨傲的看向她,「那你求我。」


  藍漓用力的咬著下唇,「好,我求你帶我去——」


  白月笙瞪了她一眼,明明是想打擊她一下,來安撫自己曾經被她傷害的心靈,為何他覺得打擊到的反而是他自己?難道他在藍漓的眼中就是這麼可惡冷血的人嗎?那也是他的孩子!

  「我知道我上次很過分,我跟你道歉,可家軒是我的孩子啊,我就是自己留在這裡,我也不會安心的——」


  看著她那著急的快要哭的樣子,白月笙心中的火氣莫名其妙的就沒了,甚至還覺得自己很過分……他不甘心的瞪向藍漓,半晌,抽回了自己的手腕,在藍漓以為他就要這樣離開的時候,他忽然將她抱起,放回了床上。


  「等你胸口的傷好一些,我就帶你去。」


  藍漓忙道:「我已經好了,不信你看。」她太著急了,下意識的就拉開衣衫讓白月笙看傷口,「你看,已經結痂了——」看著白月笙變得怪異的神色,她忽然意識到此時的動作,忙攏住衣襟,臉上也是忽紅忽白,好不精彩。


  白月笙離開后,藍漓為自己把了脈,果然,真的懷孕了。


  她忍不住撫上了平坦的小腹,神情複雜。


  彩雲端了葯送來,「小姐快趁熱喝了吧,這是風神醫專門為您開的方子。」


  藍漓接過葯碗,「你早知道了。」


  彩雲咬唇,「那個……王爺將小姐抱回來的時候,風神醫來診治,我便知道了。」


  藍漓喝完,放下藥碗,「你這次怎麼不勸我了。」


  彩雲吶吶道:「我無法理解小姐的想法,更不能左右,所以索性什麼都不說,只好好保護照顧著就是了。」


  她原來勸藍漓和白月笙好好的,後來又覺得水伯承是適合藍漓的,但實則她根本不了解自家小姐到底要什麼,這連番事故,讓她成長和懂事。


  藍漓看著窗外那熟悉的風景,慢慢道:「幫我收拾行囊吧。」


  讓藍漓沒想到的是,藍漓還沒出發,葉靜美又遞了帖子來。


  藍漓並不想見到她,華陽王府也不歡迎她,這帖子便也沒人理會,意外的是,葉靜美竟然沒有因為藍漓的事情,撤銷和水家的合作,水伯良依舊在京中負責為水家組建船隊,也來看過藍漓兩次,知道家軒的事情有了線索,安了心。


  幾日之後,準備妥當,白月笙便帶著藍漓出了京城。


  早上離開的時候,白月辰還專門來送,囑咐一路小心,梅映雪也跟在一邊上,冷著臉沉默不言,至於藍家那邊,也一直瞞著,怕引起他們不必要的擔憂。


  他們坐著馬車,即便是官道,也是顛簸的,這讓懷孕初期的藍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一路白著臉,強忍住想要嘔吐的慾望,白月笙坐在一旁看著,神色陰沉,不知道在想什麼。


  傍晚,到了驛站,藍漓一下車就吐的天昏地暗臉色發白。


  白月笙瞪著藍漓僵直的背影,簡直後悔到死,自己到底是發了什麼瘋,居然帶她一起,這不是找罪受嗎?

  晚飯的時候,藍漓也沒吃多少,讓人買了一些酸梅干,為了保證體力,又讓彩雲準備了蔬菜瘦肉粥,可惜沒吃了幾口便又吐了,一旁的白月笙忍不住道:「戰坤,去把風神醫叫來。」因為藍漓懷孕的緣故,白月笙只好帶著風神醫一起。


  可是這種孕吐本來就是最常見的妊娠反應,有的人反應強烈,有的人基本沒什麼反應,便是風神醫也是沒什麼根除的辦法,白月笙只好暫且停在驛站。


  晚上,藍漓剛入睡,便夢到家軒挨了打,哭著喊著問她為什麼還不去,她被驚醒,滿頭是汗,白月笙推門而入,冷著臉問:「怎麼了?」


  「沒……」藍漓添了一下乾裂的唇瓣,一杯水也送到了她面前,「謝謝……我只是夢到家軒了。」


  白月笙嗯了一聲,「如今已經查到,那一批人去了西川,你也不要太擔心,家軒很聰明,會保護自己的,倒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他心中又明白,京中太后虎視眈眈,若是不帶藍漓出來,他也實在不放心。


  「對不起……」藍漓抱歉不已,「我記得,懷家軒的時候……並沒有這樣……」


  「懷家軒的時候是怎樣的?」


  「家軒那時候很乖,很安穩,我的胃口也極好,四個月的時候,還隨水伯承出過海——」她忽然不說了,白月笙的目光冰冷,是在介意水伯承嗎?

  哪知白月笙看了她半晌,極不可思議的問道:「你懷孕四個月還出海?!」


  藍漓呆了呆,感覺他們的思緒不在一個頻道。


  白月笙無奈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中空杯,「還喝嗎?」


  藍漓搖了搖頭。


  白月笙道:「那睡吧。」說罷,掖好被角出去了。


  藍漓怔了怔,覺得有點怪異,可什麼怪異?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就這樣看著那緊閉的門板一會兒,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下了雪,大雪接連飄了好幾日,不方便趕路,白月笙只好多停留兩日,也讓藍漓恢復些氣力。


  風神醫開了安胎和調胃理氣的方子,藍漓服了兩日,孕吐的癥狀緩解了不少,連著幾日之後,藍漓總算反應過來,自己那日的怪異是為什麼了。


  她覺得怪異,是因為白月笙,白月笙對她的態度,很怪異。


  她做噩夢的時候,他會忽然出現幫她倒水,她吐的昏天暗地的時候,他也會責令風神醫立即開方診治,可是除了這些,他不再關心別的事情,那條玉錦軒鑲嵌的玉帶,白月笙沒有戴過,他對她少了幾分熱切。


  藍漓恍惚明白,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她肚子里現在的孩子吧?

  藍漓苦笑了一下,怔怔的看著窗外的大雪,他想靠近她的時候,她將他推到心門之外,如今他如她所願了,她怎麼反倒苦思冥想起來了?


  藍漓用力搖了搖頭,將這些當做妊娠期的情緒反覆,很快拋到了腦後,她現在沒時間想這個,她還是很擔心家軒,這麼冷的天,家軒不知道好不好,會不會被凍著?

  *

  新戲終於排好了,為了驗證一下效果,凌白決定先在此地最大的戲園子流芳館試演。


  試演的那天,流芳館內的觀眾興緻缺缺,畢竟什麼新戲的,這些年也不是沒人排,只是每次效果反響平平,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銅鑼叮的一聲響,凌白扮演的董永粉墨登場,形神具備,唱功無暇,接著,七仙女落入凡塵……


  這個故事在此時來說是極其新穎的,董永的孝義仁愛,七仙女的慧眼識珠,所代表的意義積極向上,讓人憧憬,很快便吸引了一些觀眾,接著越來越多,凌白又是西川名角,原來就是聲名在外,試演的效果極好,有些富商巨賈和官員都表示想請凌白的戲班子前去府中表演。


  老羅簡直大喜過望,沒想到一個五歲稚兒的故事竟然能有這種奇效,他們原本被別的戲班打壓,如今眼見是要憑這新戲翻身了,老羅直接就將家軒當成了下金蛋的母雞,一下子抱的高高的,「你這小祖宗,三十兩沒白花!」


  「你快放我下來!」家軒嘟著嘴,這人也真是的,別人都在看吶……


  老羅將他放下,興沖沖的道:「你還會寫別的故事嗎?」


  家軒抬了抬小下巴,「那自然是會的。」


  「這樣,咱們打個商量,我每頓飯多加一個雞腿給你,你以後不用練功也不用打掃,就專門寫故事吧。」不知為何,他就覺得家軒這次不是誤打誤撞,買回來的時候便瞧著這小子不是尋常人。


  「一個雞腿就想使喚我?」家軒嫌棄的道:「我不要和你說,我要和凌白師傅說。」


  「你這小子,胃口還挺大,一個雞腿還不夠嗎?!」


  家軒不理他,屁顛屁顛去找凌白了。


  晚上收拾場子回去之後,家軒便到了凌白的房內,凌白瞧著家軒,「說罷,你要什麼條件。」


  家軒笑盈盈的道:「幹嘛說條件這樣不好聽,我們可以合作的。」


  凌白挑眉,「你似乎忘了我花三十兩買的你。」


  家軒臭著臉,「能不提這個嗎?」


  「好,你繼續。」


  家軒緩了緩心情,才道:「我會做許多事情,我可以幫你做別的,但我不想練功。」


  「為何?」


  「我不喜歡練功……我除了這個故事,還有很多故事呢……」家軒又道:「每一個故事都很精彩,如果都能排了戲,肯定能讓你火遍大周,男女老少都知道。」


  凌白皺了皺眉,不太習慣他的說辭,「說了半天,你除了不想練功,還有什麼條件?」


  家軒伸出一根手指,「一個故事十兩銀子。」


  「十兩,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那,五兩好了。」看著凌白微挑的眉毛,家軒很是為難,想了半晌,「那三兩好了,不能再少了。」


  「你吃住不愁,要銀子做什麼?」


  「我有用啊,何況我都有做事,你從來沒給我發過工錢……今天的新戲你也賺了銀子吧?那怎麼說也有我的功勞啊,我都沒跟你分紅利呢,你看我多好?」


  凌白再次挑眉,這個小傢伙,聰明的有點過分。


  「怎樣?」家軒充滿期待的問,他想著,也只有老羅那個摳門的才會拿一個雞腿打發他。


  凌白慢條斯理的抿了一杯茶,道:「二兩。」


  「這麼少?」


  「已經很多了。」要知道戲班蕭條的時候一個月都沒生意可做,二兩還少?

  家軒皺著鼻子道:「那好吧,二兩就二兩,但是我要小草跟著我。」


  凌白睨了他一眼,「大少爺做派。」


  「怎樣?」


  凌白最終沒有拒絕,畢竟小草一開始就是家軒的附帶品,又是瘦弱,也做不了多少事,練功更是撐不住。


  這件事情最高興的自然是小草了。不用打掃,不用和青石在一起受欺負,家軒還跟凌白先拿了一百文錢,到戲班門口的攤子上買了油餅和包子給他。


  小草吃著津津有味,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感激的不得了,「竹生,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我爹娘都不曾這樣過。」


  家軒笑嘻嘻的道:「我娘親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我們上輩子一定回眸比五百次多,才有那個緣分在船上一起被人牙子賣。」


  小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真會說話,喏,你也吃吧。」遞給家軒一個油餅,兩人坐在一起,吃的好不開心。


  青石遠遠的站在院子里掃地,黝黑的臉上看不到表情,喉嚨卻上下滾動,猛咽口水。


  小孩的心最是單純善良,小草看到了,看看家軒,又看看青石,小聲問道:「竹生,青石好像也很餓啊,我這個包子可不可以——」言下之意不用多說。


  家軒看了青石一眼,「我給你了,就是你的,你要想請他吃就請他吃。」


  「好。」小草站起身來,怯生生的到了青石面前,將那白軟軟的肉包子低了過去,「青石哥哥,給——」


  青石直接一把搶過,生怕小草後悔,三兩下全塞進了嘴巴里,嚇了小草一跳,趕緊到了家軒身邊,「竹生,我們走吧。」


  *

  眨眼,小年又到了。


  因為試演成功,戲班被邀請到江家表演,老羅為了此事也是興奮不已。


  「咱們這真是要發達了不是?江家啊,那可是江家!」


  小家軒忍不住問道:「江家是什麼人家呀?」


  「江家啊,就是那個做茶葉生意的江家。」


  「不知道。」


  老羅瞪了他一眼,一個武生哈哈笑道,「羅叔你還跟孩子較真呢?人家初來乍到的,當然不知道了,我跟你說啊,那個江家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個茶商,去年的時候,說是大房夫人的一個外甥女嫁了王爺,才在我們這塊一下子冒出了頭。」


  家軒眨了眨眼睛:「什麼王爺啊?」


  「我也記得不清楚,什麼華王吧,反正人家就是攀上了皇家,成了皇親國戚唄,這不,周圍的小商販也跟著溜須拍馬,大小官員自然也要給幾分面子,生意便也做大了……」


  「哦,原來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是這麼個理兒。」


  老羅罵道:「胡扯什麼呢?當心被人聽到了。」


  武生哈哈笑了兩下,幹活去了。


  老羅看向家軒,慎重的警告,「你可別跟學人家瞎說,得罪了江家,眨眼就讓你在西川混不下去,知道嗎?」


  家軒點頭,「我知道了,羅爺爺,你快去忙吧。」


  「嗯,我去了。」


  小草跟在家軒身後,「那個江家的人真厲害啊……」


  家軒若有所思,「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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