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威脅
藍漓搖搖頭,道:「吃了那些草藥之後好了許多。」
事實上灼痛主要是因為白月笙灌注太多的內力在她身上,她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難免經受不住,但她自然是不會直接告訴白月笙就是了。
白月笙點點頭,「那就好,別擔心。」他低聲安慰。
若是早上,他自然不會這麼說,因為心中沒底。
可現在不一樣了,下毒的人就在手邊,他有無數種辦法,能讓這個瘋婆子自發自動的將解藥交出來。
藍漓嗯了一聲,往樹洞內側移動了一下。
此時已經是下午,太陽將落。
雖然白日里這小島上尚且還算暖和,但是到了晚上,卻還是有些冷的,白月笙去附近撿了些乾柴和枯乾的樹葉備用,又找了一些能吃的東西。
這島上,除了那澀果子,海邊的魚,還有那些帶著白羽的鳥兒和一些野兔山雞什麼的。
上次二人流落到這裡的時候,因為一開始白月笙身子不適,都是藍漓準備吃食,後來白月笙好了,偶爾也會打些野兔山雞什麼的,但那帶著白色羽毛的鳥兒卻從未動過,不知為何,總瞧著似乎有幾分靈氣,這次也是一樣。
打了一隻野兔和一隻山雞,白月笙又不知是從何處找了一隻半乾的葫蘆,盛了些海水過來。
藍漓忙道:「這水不能喝。」
「我知道。」白月笙看著藍漓,淡淡笑道:「雖然上次昏昏沉沉不甚清楚,但似乎瞧著你磨蹭了好一陣子才把水餵給我喝,你告訴我,怎麼弄,我來弄。」
藍漓白了他一眼,低聲咕噥,「沒想到記性還挺好的。」
「我的記性自然極好,關於你的所有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
藍漓聽出他似乎意有所指,忙道:「好了好了,別扯了,我這就告訴你,你照著我說的做吧。」
白月笙笑了笑,「好。」
海水中本身含有大量的鹽類和多種元素,各種物質的濃度都太高,如果飲用了,會導致某些微量元素過量,影響人體正常生理功能,嚴重的還會中毒。
藍漓前世就是醫者,這點常識自然是有的。
而想要將海水變成可飲用的蒸餾水也並不難,先生了火,用那葫蘆做碗,把海水裝進去,然後找合適的葉子,紮上一些小洞,放在葫蘆的中間,等火烤著葫蘆底部,慢慢的把鹽過濾在葉子上,水就可以用來喝了。
只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是有些費事的。
白月笙雖然聰慧,但實踐能力到底有差,試了好幾次,打翻了好幾漂的水,才成功凈化了一些,自己也沒顧著喝,便送到了藍漓唇邊。
「都一日一夜沒喝水了,你必定極不舒服,給你。」
藍漓嗯了一聲,也沒客氣。
現在兩人都是需要水的,但她中了毒,毒素需要排除就需要大量的水分保持身體新陳代謝。
喝了一些之後,她將葫蘆遞給白月笙,「你也喝。」
「嗯。」
就這樣來回了一陣子,喝足了之後還存了一些水在葫蘆之中,白月笙烤了那山雞野兔吃了,已經彎月初升。
白月笙分神瞧了趴在外面乾草上的風夫人一眼。
幾個時辰了,這個人一動都沒動一下。
藍漓也心中一動。「我再瞧瞧。」
不是她善心泛濫,而是這個人現在關係她身上的毒。
「嗯。」白月笙低應了一聲,扶著藍漓上前蹲到了風夫人的跟前,把脈。
她低下身子,捏住了風夫人的枯瘦的手腕。
那隻手腕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動作耷拉著,藍漓隱約知道應該是白月笙下的狠手,想了想,視而不見,直接捏上脈搏。
她探脈探的很是認真。
就在這時,原本趴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風夫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兇狠帶著戾氣,唇瓣開啟,只聽嗖的一聲,一個什麼東西從她口中飛出,朝著藍漓面門襲去!
她早已清醒,迷迷糊糊之中聽到了藍漓和白月笙的對話,驚的差點昏了過去。
她以為,這次她必然是死定了,卻沒想到居然漂流到了這樣一座島上,還是和白月笙藍漓在一起。
她試了試內息,卻感覺丹田空空,回想那些模糊的記憶,立即便明白,自己是被白月笙廢了武功。
一時之間,她恨的咬牙切齒。
她因為根骨不佳,不是習武的材料,那點點的武功都花費了比尋常人多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沒想到卻被這兩個人輕而易舉化掉,從此成為廢人,恨不得當時直接發作取了這對狗男女的性命。
但……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
白月笙是會武的,自己原本就不是對手更何況現在被廢掉內息,武功本不是她的強項,用毒才是。
而她也深切的明白,自己對於白月笙和藍漓來說,還是有用的,否則只以自己的所作所為,白月笙不會留著她的性命,既然留下,必定不會讓她隨意死去,所以,她在等一個機會,就是現在!
因為她太清楚了,藍漓就是白月笙的軟肋,而且藍漓還不會武功,只要制住藍漓,便是拿住了白月笙的命門,現如今的局勢立即便要反轉。
藍漓吃了一驚,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枚不成形的暗器朝著自己的眼珠打了過來。
卻在最關鍵的時刻,一枚石子直接飛彈了過來,將她那枚暗器打飛。
下一刻,白月笙飛起一腳,枯瘦如柴的風夫人直接從乾草堆上飛了起來,撞上了不遠處一顆矮樹的樹榦,將樹上的葉子撞落不少,然後重重掉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低咳不止。
白月笙到了藍漓身邊,臉帶幾分擔心,「沒事吧?」早就知道這個瘋婆子極有心計,所以他早留了一手。
藍漓驚魂方定,點頭,「沒事……」
白月笙將藍漓抱到了樹洞之中放好,確定她真的無事,才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那張臉龐依然俊逸,只是唇角卻透著幾分森然冷笑,他慢慢向前,蹲在風夫人的面前,「你膽子倒是不小。」
白月笙笑笑,「你不要以為,你給心兒下了毒,我便真的拿你沒辦法。」
風夫人連連咳嗽,瞧著面前的男子,眸中流露出幾分懼意。
他明明只是帶著幾分冷笑的,甚至,自己對他還有用處,按說不該如此畏懼,可看著他的那雙眼睛,風夫人還是沒來由的打了個寒噤。
她恍惚明白,眼前的男人有無數種辦法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各個效果極佳,自己絕無回擊的可能。
可她年過半百,素來囂張,那口氣還是要爭的。
風夫人僵直了身子,冷冷道:「有種你就殺了我!」
白月笙淡淡道:「你這麼想死?」
風夫人一僵,她當然不想死,她還要見兒子,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白月笙眸中露出瞭然的表情,「既然不想死,你最好別再做蠢事。」
風夫人冷笑,「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可以給你,但華陽王妃的命太值錢了,不用點什麼東西來換,我豈不是很虧?」
「你想要什麼?」
「等上了岸,我自會告訴你!」風夫人一字字說著,因為連續的說話費了不少氣力,已經有些氣喘吁吁。
白月笙點點頭,「好。」
為了藍漓,他自然不會要了這個瘋婆子的性命,至於要求,也得看這個瘋婆子到底對藍漓的毒盡幾分心力了。
風夫人鬆了口氣,明明是他的把柄捏在自己的手中,她卻覺得自己似乎反倒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下一刻,白月笙不知如何動作,風夫人只覺得下頜一緊,許多的藥粉藥丸全部被塞到了口中,還來不及反應,白月笙再點她身上某處穴道,那些東西全被她下意識的咽了下去。
白月笙淡淡道:「都是你的東西,你應該最是清楚這些是什麼吧?」
他慢慢站起,沒有多看風夫人一眼,轉身離去。
風夫人渾身無力的啪在那樹下,心中驚懼無比,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那些流連在喉間的味道告訴她,她吃下去的東西,原本是她放在身上的毒藥,她自己制的毒藥。
若是以前,這些毒藥她順手便解了,可現在,她身邊沒有藥材,葯囊還被白月笙拿走,這麼多種毒藥下腹,豈不是等死?!
很快,腹中傳來絞痛,所有的毒素一起發作,即便是她曾為了練毒嘗盡百草幾乎百毒不侵,都有些難以忍受。
白月笙大步回了樹洞之中,拿來自己的乾衣,幫著藍漓蓋在了腿上,抬眸的間隙,瞧藍漓似有若無的看了外面一眼,手下忍不住頓了頓。
「怎麼了……」白月笙問,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樣子,怕是被藍漓看到了,他一時之間有些無措,「你……你別怕……」
雖然臉上的表情有所收斂,但周身的氣勢卻還是方才的冷肅嗜殺。
藍漓慢慢點頭。
她著實是有些吃驚。
因為白月笙對她太過溫柔寵溺,以至於她忽然看到那樣冷血無情的白月笙,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及。
可他是華陽王,若非有這樣的心性和手段,只怕在那些京中暗流里也活不到今日。
白月笙握了握藍漓的手,他的手是暖的。
藍漓嘆了一聲,接收了他的不安,慢慢道:「我沒事……你方才是把那些毒都餵給她了嗎?可你不是說風飛玉是百毒不侵的,有用嗎?」她找個話題,分散白月笙的注意力。
白月笙果然回道:「這世上本無百毒不侵的人,所謂的百毒不侵,是相對的,不過你別擔心,她死不了,因為她還不想死,所以她便不會讓自己死。」
話有些繞,藍漓聽懂了。
「她想見封少澤,可我有點好奇,她跟封少澤本是母子,那封少澤看起來也十分知禮溫馴,為何會對風夫人如此不管不顧?難道是根本不知道風飛玉在那裡?」
白月笙道:「此間還牽扯一些別的事情,等回京再與你細說吧,我今晨發了訊息出去,相信戰狂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你……可還撐得住?」這裡是孤島,就算有了風夫人在手,解藥也沒地方去配,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岸上。
藍漓點點頭,「我還好。」因為當初風飛玉為了防止被藍漓發覺,所以下的是慢性的毒藥,藥性不那麼猛烈,藍漓找了一些暫時抑制毒素的藥材之後,雖然腹中還是有灼痛的感覺,但還算可忍受。
「那就好。」白月笙坐在藍漓身邊,讓藍漓靠著自己休憩,「你先睡。」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那風夫人,今夜註定是要無眠的。
藍漓嗯了一聲,抱著他手臂閉上了眼睛。
因為藥性折磨,藍漓睡得不是很安穩,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才漸漸沉睡。
白月笙半眯著眼睛,精神卻是極好,樹洞內外的情況兼顧。
外面,風夫人傳出悶悶的慘叫聲。
其實一開始,她也故意叫的很大聲,導致藍漓根本睡不著,但白月笙是誰,一眼便看透風飛玉故意折騰人,直接一枚石子,巧妙無比的砸到了風飛玉的麻穴之上。
一般的正常人若被點了麻穴,渾身發麻無法忍受,用不了多久便要哭喊求饒。
而風飛玉中了毒,毒性發作全身皮膚極度敏感,麻穴對她的效果只增不減。
白月笙並不知道其中關節,卻是歪打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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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