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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第231章 臨安王府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臨安王府,宇文佑早得到消息,帶著兩個王府長史和管事迎了出來。場面話說過,依次給齊王妃和代王妃等人問好,輪到明珠,似乎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明珠也沉默地半垂著眼,他給不給她問好她都無所謂了。


  宇文佑早說過,再見面他們就是仇人,上次她和宇文初大喜之後曾在太皇太後宮前遇到過,宇文佑對她恨之入骨,她亦半點不容情。現在么,兩個相看兩相厭的人碰到一起來,想必都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好心情,她又何必去看宇文佑那張臭臉?

  宇文佑面無表情地直視著明珠,不是說中毒了的嗎?怎麼還沒死?看上去好像反倒比新婚時更嬌艷豐潤了幾分,已經散去少女的青澀,隱隱露出幾分少婦獨有的水潤嬌媚來了……想到這裡,他心裡莫名一抽,痛入骨髓,再惡狠狠地來一句,果然是禍害活千年。怎麼不去死!臉皮這樣的厚,怎麼還好意思跟著來這裡?是來看他笑話的?他偏不讓她看到,能娶到烏孫郡主也是本事!


  宇文佑咧開嘴,露出一個刮骨鋼刀似的微笑,聲音差不多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嗖嗖」冒著涼氣:「見過六嫂,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不在家裡養病,還出來操勞,讓我怎麼擔當得起?還是回去吧,別再弄病了,六哥不饒我。」


  他本意是說明珠操哪門子的閑心,趁早滾蛋,不要在這裡戳他的眼睛。明珠也聽明白了,他不這樣也就算了,他既然敢當著這麼多人讓她下不來台,那也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明珠撩起眼皮子,傲慢地朝宇文佑輕輕一笑:「有道是長嫂如母,九弟沒有母妃,太皇太后又年邁,那就該我們這群嫂嫂來替你操心。我是六嫂,自然要替九弟你操這份心,不然若是怠慢了烏孫郡主,弄得兩國不快也就罷了,最可憐的是九弟你,我怕你被烏孫郡主打得起不來床,還不敢喊冤。那樣,豈不是太慘太可憐了?不如我們先替你周全一些,也免得你哭告無門。」


  哭告無門!!!被打得起不來床,還不敢喊冤!!!太慘太可憐了!!!做人不能這樣的,腳疼專踩人家的腳,臉痛專打人家的臉!!!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娶了烏孫郡主天然就離朝堂更遠了一層,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娶烏孫郡主是別有所圖,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正是因為他沒有前途所以才不得不娶烏孫郡主,那也不該是傅明珠當面來揭掉這層皮。


  宇文佑氣得直哆嗦,舉起手來指著明珠,想說幾句狠話又生生忍了下來,臉都憋成青紫色了,偏明珠還不肯放過他,笑得肆意又張揚:「瞧,咱們九弟臉皮真薄,我和他開個玩笑,他就受不住了。還當真了呢!誰不知道烏孫郡主溫和善良啊,九弟快快別被我嚇著了,嚇壞了,郡主可不饒我!」


  誰都知道不是這麼回事,他倆的過去大家都再清楚不過了,差不多就是死敵一樣的存在。早前不但動過拳頭,還動過刀子和石頭的,血都流了那麼多,今天只是動口不動手已經算是很難得。齊王妃帶隊出來辦事,可不想好好的一件事再上升為流血事件。


  明珠自不必說,若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太皇太后和傅氏都不會饒過他,宇文初那一關也不好過,話說齊王府還欠著宇文初好一筆錢呢。宇文佑嘛,雖然沒那麼重要,但是如果這當口怎麼了,不能和烏孫郡主成親,那也是個麻煩事。齊王妃立刻出去打圓場了:「開玩笑的,老九你別當真,你六嫂故意嚇唬你呢。嬸娘敢打包票,烏孫郡主溫柔可愛,大度懂事,你娶了她只會享福。」


  代王妃也道:「眼看著天色不早了,還是趕緊辦事吧,兩宮太后還等著咱們回去復命呢。」


  小不忍則亂大謀,宇文佑硬生生吞下這口惡氣,站到一旁讓出路來,沉默地對著眾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明珠隨眾行入臨安王府,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不是不感慨,這裡她太熟悉了,幾乎是每一寸地方都能勾起她的回憶來。她曾經那麼努力地想要和他好好過日子,從不操心的人想方設法地把這不大的臨安王府折騰得像模像樣,鳥語花香,亭台樓閣一樣不少,可惜後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噩夢。


  「新房是設在這邊的,請諸位王妃隨下官來。」臨安王府長史阮清商見宇文佑黑著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曉得他所有的好心情都自見到傅明珠的那一刻起被破壞乾淨了,便替他周圓道:「前邊還有男客要待……」


  齊王妃聞音知雅意,也實在巴不得把宇文佑和明珠兩個人分開,免得他二人什麼時候又掐起來了,便笑道:「既如此,老九你還是去前頭待客吧。我們有阮長史陪著就好,要做什麼自會和他說。」


  宇文佑生硬地擠出一絲笑容來,僵硬地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他一走,所有人都鬆了口氣,齊王妃欲言又止地看了明珠一眼,明珠曉得齊王妃這種會喜歡江姍姍的人一定會認為自己太過苛刻粗暴,但也無意於要討她的好,便假裝什麼都不懂地朝齊王妃燦爛一笑。


  齊王妃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嘆了口氣。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用來迎娶烏孫郡主的新房就是當年明珠住過並死去的地方。院門房門一道一道地打開,隱約可以看見裡面粉飾一新,明珠站在院門前,隔著重重的樹影花影和門影,腳步突然就邁不動了。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天夜裡,她凄慘地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時的情景。


  她以為自己還會心疼難忍,但那個地方不過是有一點點異樣罷了,就好像是一根頭髮不小心掉在衣服里,摩擦著皮膚,然後很癢很不舒服,必須要把它拿出來才會舒服似的那種感覺。她低下頭,理了理衣裙,昂首挺胸地邁進門檻里去。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最壞的結果她已經知道並經歷過一次了,沒什麼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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