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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最好的懲罰

  接下來的幾天,我仍然留在E國,但沒有去看權禦,隻是偶爾跟權海倫通電話。


  沒有走,是因為很擔心我一走,權禦就突然尋死。


  但不想見他,則是因為那個蛋糕帶給我的衝擊太大了。


  我無法準確地形容這種衝擊,隻能說……它讓我非常、非常地害怕麵對權禦。


  期間蘇憐茵給我打了一通電話,她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無太大差別,她告訴我她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


  當然,她怎麽可能專程給我打電話報喜?

  場麵話說完後,她提醒我:“侯家願意接納你,我們也很開心,而且少鴻的條件確實很好,你想抓住沒有問題。但是……我弟弟剛走不到一年,希望你不要做得太大張旗鼓,那樣侯家也會在心裏對你有成見。”


  我估摸著是說侯少鴻那天在我這裏住了一晚的事,便解釋道:“那天是我特地把他留下的,也沒做什麽,隻是灌醉了他。”


  蘇憐茵立刻問:“為什麽?”


  “我懷疑權禦的心髒有問題……”我將事情講了一遍,說,“我不是懷疑心髒有什麽病變,我隻是想知道它原本的主人是什麽樣的。因為權禦說他不能接受現在的自己,甚至開始尋死,我想了解其中的理由。”


  當然,我也懷疑它有病變,但這話總不能對蘇憐茵說。


  蘇憐茵聽罷,語氣不變:“這件事啊……本來不想告訴你的,畢竟你要嫁入侯家了,這對你、對我們家都不是壞事。”


  我心頭頓時警鈴大作:“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沒我同意這事辦不成。”蘇憐茵輕描淡寫地說,“這顆心髒是阿華的。”


  ……


  掛了電話後,我足足在原地呆了十幾分鍾,都無法回神。


  蘇憐茵剛剛說什麽?

  她們把繁華的心髒給了權禦?!


  她當然解釋了原因,她說這是繁華的安排,是他跟繁念商量好的,還發來了一份承諾書樣的玩意兒。


  承諾書我當然看了,但簽字這種東西是可以造假的,不能算數。


  何況操作這事的是繁念,而繁念現在都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電話不接,連蘇憐茵生孩子都沒露麵。


  最重要的是,這事不合邏輯。哪怕繁華真的要求了,正常人也不會同意把他的心髒給他的情敵,反正換成我就不會同意!


  更何況,繁念還不是把心髒送給了權禦,而是賣給了他。


  雖然在我心中,繁念已經是一個十足的變態,但我真的覺得,沒在精神病院呆過幾年根本就幹不出這種事。


  所以說,要不是看在蘇憐茵剛生完孩子,身體內激素不穩定,仍處於產後抑鬱的高發期,我真的會直接破口大罵。


  他們家人,真是耍我上癮了!

  這事弄得我氣悶了好些天,期間我自己喝了一瓶酒,還發了兩天燒。


  我當然是沒去看權禦的,現在別說看,就算是想到他看著我時那小狗一樣的眼神,和哭哭啼啼的樣子就煩得要命。


  幸好權禦也沒找我……他是很難主動找我的。


  隻有權海倫一直給我打電話,說權禦心情不好,十分想我。


  我有禮貌地推托了幾次,她倒是翻臉逼迫起我來,搞得我忍不住怒吼:“我已經有未婚夫了!別總讓我看他行嗎!該對他負責的人是你!”


  權海倫哪能任由我吼她,也尖叫道:“你真是個殘忍的女人!”


  我把她拖進了黑名單。


  想了想,又撥給了侯少鴻。


  他第一時間就接了起來:“菲菲?”


  我說:“我要你給權海倫打電話。”


  我發這脾氣,語氣自然是很差,侯少鴻近乎是柔情似水的,說:“好,不過我說什麽?”


  “告訴她,你不希望她和她哥哥再騷擾我!”我說,“以未婚夫的名義!”


  “……”


  他沒說話。


  我催促道:“聽懂了嗎?”


  “好,我這就打。”


  掛了電話後,我怎麽想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侯少鴻平時很是果斷幹脆,怎麽今天電話裏如此拖泥帶水?

  想到這兒,我近乎是下意識地打開了監聽軟件,果然見提示燈亮著,侯少鴻正在接電話。


  如果我能未卜先知,那我一定不要點開這通電話。


  然而我隻有那該死的第六感,它如一根羽毛似的搔動著我的心,提醒我這通電話很重要。


  重要到我幾乎沒什麽猶豫,便切了進去。


  很快,那端傳來了穆安安的聲音:“……我沒說呀,我哪敢把這事告訴她?”


  “那她怎麽突然跟那邊翻臉了?”侯少鴻的語氣有些著急,“還有誰可能把這件事告訴她?”


  “那肯定就是繁念。”穆安安篤定地說,“她巴不得菲菲知道這件事。”


  “肯定不是她。”侯少鴻說,“繁念到現在還躺在ICU,沒有醒。她那些手下鬧著自立門戶,她的阿茂忙著應付這些已經自顧不暇。”


  穆安安道:“打個電話的時間總是有的。”


  侯少鴻說:“你打給她,旁敲側擊地問問?”


  “我前些天剛被她罵。”穆安安說,“她還恨著我呢。”


  侯少鴻語氣無奈:“你到底對她做過什麽啊?”


  “我能做什麽啊?”穆安安不悅地咕噥,“你不知道她,從小就執拗,這些年性子越發偏激了。”


  我偏激?


  隻是提醒她做過的事,這就叫偏激?


  “我倒是不覺得她偏激。”侯少鴻說,“但你不打給她,我要如何問?”侯少鴻說,“她對我戒心太強了,我上次騙她,說我沒調查出來,她就很懷疑了。”


  穆安安的語速頓時快了幾分:“她懷疑,然後怎樣?”


  “把我灌倒了,也怪我那天太累了。”侯少鴻說,“幸好我隻是睡著了,她應該是沒問出什麽。”


  穆安安立刻說:“她不是給你下了藥吧?!”


  侯少鴻說:“酒是新開的。”


  “你確定你看清楚了?”穆安安急道,“她是一杯倒,還帶著病,怎麽可能灌倒你!”


  “那也沒事。”侯少鴻輕鬆地說,“她什麽也沒問出來。”


  “傻瓜啊,她幹嘛要問,那丫頭會自己做監聽器的!”穆安安篤定地說,“你肯定被她監聽了!”


  她倒是挺了解我的。


  “這你放心。”侯少鴻笑著說,“我想到她可能會這樣,所以檢查了,身上哪兒都沒有。”


  “手機裏呢?”穆安安問,“有沒有多出什麽軟件?”


  “你當我傻呀?這都看不出?”侯少鴻失笑道,“當然沒有了。”


  “你最好還是送去專門檢測一下。”穆安安說,“保險起見。”


  “知道了,你放心吧。”侯少鴻說,“咱們還是聊正事,我擔心她知道這件事會受不了,畢竟她現在情緒這麽不穩定。如果她尋短見,那……”


  “你這麽擔心呀?”穆安安壞笑著問。


  “怎麽?”侯少鴻問,“難道你不擔心麽?”


  “我當然擔心,我是她姐姐呀。”穆安安說,“但你可八字還沒一撇呢。”


  侯少鴻說:“那也不影響我擔心。”


  “擔心你就努努力。”穆安安說,“不管用什麽法子,隻要把她弄到你身邊……對這丫頭,要強勢點,不要太君子。”


  侯少鴻說:“她不喜歡我。”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呀,”穆安安問,“還是你不想管她了?”


  侯少鴻的語氣聽上去挺低落:“我覺得,你可以把這件事告訴繁華,讓他幫忙。”


  穆安安問:“你什麽意思?怕惹麻煩?”


  “不。菲菲告訴我,是繁華把那家夥弄成這樣的,你應該問問他是不是在為他嶽父報仇。”侯少鴻說,“我覺得,你讓我做的事,繁華可以做得更好。”


  “已經沒機會問了。”穆安安說,“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瞞你,繁華死了。”


  “……你開玩笑吧?我怎麽不知道?”


  “秘密下葬的,隻辦了小型葬禮,說是因為家裏老人身體不好,承受不了,就索性瞞著了。”穆安安說,“現在你知道,為什麽我隻能求你了吧?除了繁華,隻有你是最好的。”


  侯少鴻這才出聲:“他是怎麽死的?”


  穆安安說:“自殺。”


  “竟然……”侯少鴻輕聲問,“菲菲也知道麽?”


  “當然知道了。”穆安安說,“這就是我這次一定要瞞著她的原因。此前她一直以為是繁華殺了我爸爸,還覺得他是因為嫉妒才弄了權禦,跟他鬧得不可開交。這也是她現在整天渾渾噩噩的原因所在,她覺得她逼死了孩子們的父親,可是就算這樣,她還是跑去守著權禦,她真的愛慘了那個狗東西!如果被她知道,我爸爸是被權禦雇人殺的,那她肯定立刻就會瘋掉……”


  後麵的話我沒聽到,因為我抖得太厲害,以至於手機在關鍵時刻掉到了地上。


  待我再撿起來的時候,聽筒裏已經沒聲音了,可能是信號斷了。


  重連也不可能,因為屏幕碎像蜘蛛網一樣了,根本無法操作。


  也好,也罷。


  我也不想聽了。


  權禦殺了我爸爸。


  看來這就是那封信裏的內容了。


  我已經不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了,坦白說,心裏並非全無準備。


  所以讓我崩潰的並不全是這個消息。


  而是——


  權禦殺了我爸爸。


  而繁華的心髒,被放到了他的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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