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戰鬥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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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風波漸息。
罌粟慵懶地掩唇打了個嗬欠,本還明麵和諧暗地嗆聲的二人瞬間停了這不平靜地對話。
“追玉,給我再沏杯茶,今日總覺得極困,怎麽都提不起勁。”罌粟喚來不遠處的追玉,“三娘、四娘,你們可要潤潤喉再繼續?”
這句話雖是推脫,實際也勉強算是實話。
她確實因為所中的蠱毒犯困了。
“不必了,勞罌教主牽掛。”郭四娘施然行了一禮,那精致塗抹過的紅唇微微一笑,“屬下不過與三姐許久未見,甚是掛念,這才聊得興起,讓罌教主見笑了。”
“嗬,這打鬧也不失為情趣。”罌粟嫣然一笑,續道,“你們不若準備準備,你瞧這廂五娘和六娘已經摩拳擦掌,準備上場呢,你們二位需要先去準備準備麽?後堂有備好的武器,可任意挑選。”
“好!還是罌教主想得周到,那屬下就先行告退。”聶三娘抱拳施禮,與王施一同往後堂行去,郭四娘見此也不好久留,借口帶樸花桂包紮也離開了。
“教主,茶好了,心燙。”追玉把茶遞到她掌心,提醒道。
“追玉,你她們誰會頂替秋二娘的位置成為新的二娘呢?”罌粟掀開杯蓋,微微吹著,隻覺茶的清香溢然四溢。
追玉垂眉低眼,謹慎回答道:“回教主的話,追玉不知。”
“追玉,何時在我麵前都開始明哲保身了?”罌粟抬眸看了他一眼,臉顯譏諷,“莫不是跟了三娘一段時間,她給你洗了腦,連誰是你主子都不記得呢?”
“人不敢!”追玉應聲跪地,“在人心中,隻有罌教主您一個主子!人絕對不敢存有二心,請教主明察!”
“起來吧,追玉。”罌粟收斂了自己適才顯現出來的暴虐之意,“嗬,怎麽又開始自稱人了?追玉,哦不,我該叫你追玉哥哥才對。”
“……教……教主?”追玉隻覺自己渾身冷汗不斷,這久違的稱呼讓他又想起了當初的罌粟是如何地冷血無情……
罌粟起身強硬地將他拉起,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你忘了前教主……你的娘親是如何被我殺死的麽?”
話語一落,果不其然,追玉的臉色如她所預料一般瞬間變得慘白。
那恍如昨日的噩夢,親眼看著自己的娘親被親如親生的妹妹親手殺死的畫麵,鮮紅色的鮮血流阿流,他從不知一個人的身上竟然有這般多如河流的鮮血,他雙手緊緊握拳,似是在抑製著自己噴湧而出的報仇。
“想殺了我是吧?”罌粟不怒反笑,眼神中有著他不懂的複雜情感,“想殺了我,你就勤練武功,如今這三腳貓功夫,怕是連我一根手指頭都碰不上吧?”
“總有一,我要親手把你殺了!”追玉怒目而瞪,壓抑不了的怒火讓他急紅了眼,“我娘從收養了你,供你衣食授你武功,你竟這般狼心狗肺,不念舊情地把我娘給殺了!罌粟,你還是人麽!”
若不是顧念舊情,顧念與追玉哥哥的情,何必到她以自己軟肋威脅自己,忍無可忍才動手?這些她都不會對他,她的追玉哥哥還是保持著他這般凜然大義便好,他如白紙一張,還是莫要再接觸這些人類深處的黑暗。
人在暴怒時候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他忘了這裏是六鬼教的教內大會,他聲音之大引來了教眾的漸漸圍觀。
“教主,區區男子竟敢當眾辱罵您,待咱一同前去割了他的狗頭以儆效尤!”一麵生女子上前恭敬道。她是新入教的女子,今日見此機會,想要在教主麵前表現一番。
“閉嘴!”罌粟一聲怒喝。她也配,配折辱自己的他?
女子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追問,旁邊一資質較老的教眾連忙拉開她,她低聲跟她道:“這教中有除了她們六位外,這追玉是萬萬不得得罪的……”
“可是他……髒嘴罵了教主啊?”那女子更是迷糊,這閉嘴竟是讓她這個替教主出頭的自己閉嘴?
資質較老的教眾還未具體跟她解釋,隨著一破空聲響,女子應身倒地,抽搐了兩下再無動靜,旁人都驚得不敢動作。
“本教主過‘閉嘴’,這便是枉顧本教主命令的下場!”罌粟朗聲冷道,揮退了圍上來的教眾,“把屍首扔去亂葬崗,全部退下!”
教眾哪敢違背,一下子便分開了。到了教主視線不能顧及地方,那群新入教的女子們圍著適才拉開喪命女子的教眾問道,“姐姐,這追玉到底是何許人物?教主究竟為何這般動怒?咱姐們們都是剛入教,還望姐姐多指點指點,莫到時候像適才那妹妹一般惹到教主發怒。”
“追玉公子……是罌教主的劫。”那資深教眾低聲了一句,便不願多,“你們隻管記得,追玉公子無論犯了什麽錯,無論他口中對教主有多不敬,那也隻有罌教主能教訓,你們切記勿要多言,這可是逆鱗,萬萬不肯觸碰。”
新入教的眾女子麵麵相覷,“這不就是類似男寵的存在麽……”一女子剛開口便被旁邊那人按住嘴巴。“你莫要口無遮攔,讓教主聽到了,那亂葬崗可要多你一道孤魂了!”
那資深教眾苦笑,“若隻是男寵那便好了。”
若隻是男寵,隻需服侍著教主的生理需求,而教主隻需供他衣食供他金銀財寶,便可滿足需求。而這個追玉公子,是教內唯一一名身為男子還可在教主身邊,任他怎麽鬧教主都不惱的人,這不便是那道情劫?
“若是我當真不念舊情,我早已把你娘的屍首挫骨揚灰,讓她在黃泉之下都不得安寧。”罌粟直視著他,隨之又一笑,“追玉哥哥,你可別忘了你親愛的父親還在我手上,如何選擇,你自當清楚。”
忍了又忍,這一年自己都硬生生地挨過來了,這折辱算得了什麽!追玉平複著自己因激動加速跳動著的心跳聲,突然跪拜在地,恭敬道:“追玉言出不遜,還請罌教主大人大量,原諒追玉……”
“識時務者為俊傑,追玉,起來吧。”罌粟回身到自己的首位上施然就坐,“我再問一遍,你她們誰會頂替秋二娘的位置成為新的二娘呢?”
“追玉認為,郭四娘勝算更大。”追玉恢複成先前的狀態,似乎先前的隱忍之人與他並不是同一人一般。
“好,如此我們便來打個賭,你賭四娘,那我便賭三娘。”罌粟回眸一笑,“輸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如何?”
她眼睛含笑,眉毛彎彎,與這些年相處時候無異,還記得,他們最喜歡的便是賭,賭今日晴還是雨,賭今日瞎跑下村遇到的第一個人是男子還是女子……
恍惚間,追玉似乎回到那時候,那個明媚的少女,那個他曾經的心上人兒,“阿風……”剛喚出口便知自己失言,忙垂眸改口道,“罌教主,追玉自當領命!”
他垂眸不讓自己的回憶外泄,因此也就看不到罌粟在聽到那聲阿風時候眼角的淚意。
她回過神,迅速地抹去那滴欲滴未滴的思憶。
人生而為人,自是與禽獸有異。若能真的可以隔斷曾經存在心中的一切關於他、她的念想,那為何還稱之為人?她又不是神,難道真的可以斷情絕心?
“這可是你的好機會,若是四娘贏了,你還可向我要求把你的爹爹還給你。”罌粟嬌笑道,“那麽一來,你便可離開這讓你厭惡之至的六鬼教了,對了走之前還可以先殺了我替你娘報仇雪恨,看來一舉三得呢。”
“追玉……追玉感恩……”不知為何,總感覺她的笑容比哭泣還難看。
罌粟二指搭在他的脈搏之上,引他突然地神經緊繃,她聽了一會,疑惑問道:“怎麽和三娘十日你這修為一點沒漲?”
追玉把手一縮,低聲應道:“許是追玉資質駑鈍,無法領悟其中訣竅。”
“今夜到我房中來。”罌粟沉聲吩咐,拿起茶杯正欲飲。
“是,罌教主,茶已涼,我替你換杯熱茶。”追玉上前拿過她茶杯,大踏步地往後堂去。
他還記得,記得她體質偏陰,不可飲食冰涼食物,否則會一夜胃痛難眠。
這愚鈍又蠢蛋的人,明明自己已經這般殘忍這般絕情地對待他,他怎麽還要時而念及舊情,這樣的他,讓她怎能安心地獨赴黃泉?
她捏著衣袖的手指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終是低低歎了口氣。
他是她的劫,她又何嚐不是他的命中所犯的人?
“罌教主。”追玉的輕聲呼喚驚醒了恍然的她,“茶好了。”
罌粟仰首接過茶,視線不再看他,回眸看向五娘和六娘的比試。
已到了最後關頭,二人皆已精疲力盡,最後便是耐力與經驗的比拚了,誰首先出現失誤,這場比武也就到此為止了。
汪五娘笑道:“六妹,沒想到一年裏你的武功精進如此,都可與姐姐我大戰這般久,姐姐真是慚愧。”
李六娘傲笑應道:“許是姐姐過習慣了逍遙日子,忘卻了習武,不像妹妹每日都在刀槍劍影中求生,這武功不進便退,於理也是正常。”
“妹妹麵子話便得這般響亮,待會若是姐姐我一個不心把妹妹那如簧巧舌割下來,那就不好看了。”汪五娘微微一笑,稍稍回複了一些體力又繼續上前連續不斷地以劍攻著,李六娘新用的武器是彎刀,甚是少見,汪五娘在與她來回幾百回合時候便看破了這彎刀的弊端,劍從彎刀中穿插而過,直直往著李六娘的臉上刺去。
卻不料,李六娘等的恰恰便是她這自以為是的攻擊,她勾唇一笑,彎刀一鬆,左手相接,生生地折斷了她那直刺而來的劍,汪五娘一驚,“你什麽時候是左撇子了!”
“姐姐此言差矣,我是左右手皆可用,隻是左手比較熟練罷了。”李六娘魅惑一笑,這一年自己苦練左手彎刀,就是為了等待這一日。
“不是想割了我的舌頭麽?今日就讓你認清誰才有資格割!”她將彎刀直直往下,欲把汪五娘斬殺,就在此生死存亡之際,罌粟將懷中的暗器取出朝著彎刀而去,‘嘭’的一聲,彎刀的方向便給打到一旁,險險在汪五娘的身側落下,帶落了她的幾根發絲。
“六娘,你這彎刀對準的是何處啊?”罌粟言笑晏晏地從首座走下,拾起她適才的暗器,她的暗器如她名字一般是一朵盛開著的罌粟圖案。
比武中有比武中的規矩,決出勝負便不可再下殺手,若隻是在比武過程中無意傷人也就罷了,這明顯的當麵欲處之而後快的舉動
“罌教主……”李六娘見罌粟親自下來,不敢造次,把彎刀收起,“屬下不過與姐姐開了個玩笑,嚇她一嚇,驚動了教主,六娘之過。”
“你胡!你這彎刀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往我臉上招待的!”適才被她的狠招驚得不知動作的汪五娘控訴道,“罌教主!六娘是故意的!故意殺害同伴,在六鬼教這是要被判處死刑的!”
一番爭吵讓眾人圍了上來,郭四娘幽幽道:“五妹,你在六妹之前是否該先向罌教主道謝呢?若不是教主出手相助,你此時還有這般控訴的命麽?”
汪五娘才如夢初醒,轉向教主那,瞧著罌粟意味不明的眼神有些心驚地道謝。
“即是無意,那便算了罷。”罌粟淡淡道,“五娘與六娘的比武結果已出,李五娘繼續與四娘準備下一場的比武。”
此話一出,便是承認了李五娘的勝利,承認了汪六娘的敗北。
在這個江湖中,實力便是正義,無論名門正派還是邪門歪道,崇尚的其中一點,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點,便是實力。
你有實力,你連話的音量都會不自覺比別人更大聲,因為你知道。
他們不敢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