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窮追不舍
李清照想要追上德夫兄弟,卻又哪裏能夠追得上?眼前隻是一閃時間,德夫兄弟已經奔出了好遠,李清照追及不上,隻是用力大喊,道:“德夫兄弟,你慢著些。”
小晴忙將小姐攙扶住,與她急切關心道:“陸公子跑得太快,你追不上的。”
李清照喘著氣道:“難道還要看著他做傻事情嗎?”
小晴看看已經跑遠的陸公子,又是搖搖頭道:“他確實已經跑遠,你趕不上他。等他追不上蔡小姐,自己就會回來的。”
此時陸德夫已經越過巷子,又行了多步,來到蔡小姐門前,還是看著房門緊閉,心裏苦惱,尋思道:“不是的,小晴姑娘說的不對,雲兒她沒有走,她一定還在這裏。”
雙臂已經沒有了力氣,雙腿開始顫抖,陸德夫踉蹌著向前,好似摔倒,卻又沒有摔倒。雙臂耷拉在身前,彎著腰,駝著背,陸德夫晃悠到了門前,登時有提起手來在房門上拍,卻是向前用力過大,直接衝開了門,渾身向裏麵摔去。
房門洞開,陸德夫渾身沒有站立穩當,直接摔倒。
雙手扶住身子,陸德夫抬頭來看,見四周空蕩蕩的,哪裏有人?他心裏還不放下,口中喋喋不休道:“雲兒她就在房間裏,她沒有走,她騙我的。”
登時渾身又有了力氣,陸德夫一個起身便向房間之內衝了過去,將房門猛然推開,朗聲叫了一聲道:“雲兒。”
卻見房門之中還是空蕩蕩的,桌椅整齊,顯然已經無人居住。
看著這房子內的桌椅,陸德夫便不停又回想起自己和雲兒在這裏尋歡作樂的場景,當時便是嬉笑不停,此刻卻成了人去樓空。
陸德夫心裏登時大為黯然,隻覺得這個世上所有事情都已經沒有了意思,唯有自己現在所見的地方,還可以讓自己留戀。
可是留戀的地方,也是讓自己傷心的地方!
陸德夫仰麵大喊道:“不。”又低頭尋思道:“就算雲兒她走了,想必也沒走遠。德夫要去追上他,要去問一問她,我要去問她去。”
雙腿又是一邁,向外快步而去,陸德夫眼看四周,卻見周圍的房子都是空蕩蕩的,此刻更加確定了,雲兒她已經走遠了。
陸德夫搶著出了門,四下又是一看,腦袋猛然晃悠了晃悠,找準了向城門的方向,邁開步子大步而去。
一麵奔跑,陸德夫一麵喊叫著:“雲兒,你在哪裏?”
過往行人見狀,盡皆驚訝萬分,都知眼前這個人功夫了得,現在見他情緒異常,都忙躲得遠遠去。
陸德夫卻將周圍的人視若無睹,哪裏有人?這裏隻有自己一個人罷了。
快步奔向城門而去,這一路上卻還是沒能看到雲兒的身影,陸德夫心裏大為失望,也大為急切,自己真的自此便和雲兒再不相見了嗎?難道昔日相愛慕的人自今日起就兩地相隔,再當陌生人了嗎?
陸德夫不願再想下去,搖頭自語道:“不,她一定沒有走遠。”
待到城門之前,陸德夫眼前一亮,突然大喜起來。
城門處有一輛馬車,馬車周圍正是雲兒手下的士兵。
陸德夫大喜,忙喊了一聲,道:“雲兒。”
馬車車窗處探出一個腦袋來,正是蔡女。
蔡女神情慌張,眼淚登時奔湧而出,急道:“他怎麽還追了出來?”
又忙與手下的士兵們作別,蔡女揮手與他們道:“你們在留在這裏,雲兒要走了。”
眾士兵們都對蔡小姐行禮。
蔡女隨即道:“快走。”
馬車車輪響動,快速向前,蔡女將身子縮回到馬車內,獨自哭泣著,心裏想道:“你不要怪我,我先走了,不再理睬你了。若是我能回來,再與你糾纏,求你原諒。”
陸德夫奔得雖然沒有蔡女快,卻也比馬車要快,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奔至城門前,卻被眾士兵給圍住了。
陸德夫心裏急躁,哪裏有空與他們糾纏?隻盼著自己能快速追上馬車去,因此眼角一動,雙拳一出。此時他正是急氣的時候,自然拳頭的力氣也是很大了,那些士兵們雖然人多,卻都懼怕他的拳頭,誰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陸德夫眼睛裏已經急出了火來,誰人也不怕了,隻當這裏僅有自己一人。因此呼嘯衝前,雙肩也是鼓足了勁頭。
眾人都想著要去將陸德夫給堵住,不讓他出去便行了,可是見他氣極模樣,都知道他已狂躁起來,誰人都不怕了。因此都懼怕他,又都向後退了一步。
真不知道,昔日有蔡小姐罩著,他們對這個姓陸的也沒有太多害怕隻意。今日群龍無首,他們倒都害怕起來。
陸德夫哪裏管他們?現在眼前隻有一片天,一塊地,還有便是前方的馬車。
張開手臂來,陸德夫高喊向前道:“誰敢擋我?”
眾人聞言,都向兩邊退了去。
陸德夫也不看他們,而是繼續向前,直接衝出了城門去。
蔡女在馬車內,雖然想道:“我不再看他。”
可是卻還是忍不住要透過窗戶回頭去看,此時見相公衝了出來,蔡女心裏急道:“一幫廢物。”
將眼睛一閉,擠出眼淚來,蔡女道:“再快一些。”
陸德夫此時借著酒勁,雙腿已經邁得大開,奔跑過來,越跑越有力氣,看著前方的馬車,他又喊叫道:“雲兒,你等等我,我有話要問你。”
蔡女聽這聲音,已經離自己十分近了,雖然不情願將頭探出來,也要捏一把拳頭,猛然探出腦袋來,與相公冷冷說道:“你不要再追了,滾回去。”
陸德夫嘴角一笑,看到了雲兒的模樣,心裏高興至極,忙伸手過去,道:“雲兒,你停下來,德夫有話和你說。”
蔡女咬牙道:“我們已經不再認識了。你回去,雲兒隻當作沒有見過你。”
陸德夫搖頭道:“你胡說,我們認識了這麽長時間,怎麽能說沒有見過?雲兒,你停下來。”
話說之間,陸德夫已經向前奔跑了幾丈,又離馬車更近了一些。
蔡女看著相公的紅臉,心裏實在是不忍,卻又無法表露愛意,若還在方才去李家之前,自己定然會對相公百般愛護心疼。可是現在已經不同那時,蔡女心裏已經明白,自己爹爹是為了要將自己召回去,這才求皇上下的一道聖旨。自己是一定要回去的。相公他又不能回去,爹爹也會對他厭惡萬分。如此一來,自己雖然想著與相公在一起,可是也是不能的。
“雲兒,你當初應該想到這一點的,你又為何要緊追人家?”蔡女心裏暗暗苦想,嘴角一咧,已經作勢要哭泣出來,卻還是強行忍住了,看著相公,又與他惡狠狠地說道:“你若再不滾開,休怪我不客氣了。”
陸德夫歡喜說道:“你最好下來,和德夫再打上一場,如何?”
蔡女搖頭,這若再昔日,自己定會微笑,現在卻不得不冰冷著臉龐,與相公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不屑和你打。”
這若放在以前,陸德夫定然不快,誰人敢這麽吹牛皮?可是現在時候,陸德夫已經顧不得不快了,他隻想著,要和雲兒說說話,和她再相處一回,想著能將她留下來。
蔡女道:“你快滾回去,不要和我打了。若讓雲兒贏了你,豈不是更丟人嗎?我可是懷了身孕了。我給你一個麵子,你快走。”
這個“走”字一出,蔡女卻見相公已經奔到了自己麵前,好似與自己同處馬車上一樣。蔡女驚訝,伸手便要去推相公,卻還是不忍,轉眼之間,又將手收了回去,道:“你快滾開。”
陸德夫搖頭道:“我不滾,就算你的話再難聽,我也不滾了。”
趕馬車的人聽聞,心裏不禁歎道:“世間竟然有如此無恥之人,人家叫他滾他都不滾。”
蔡女心急,想道:“若再不推開他,想必他要上馬車來了。”
陸德夫眼角一動,就看準了車夫,心裏想道:“我去讓馬車停下來。”
蔡女自然也看到了相公的眼神,便知道他要做什麽,因此伸手過去,一掌打在相公胸口處,直叫他向後退了兩步。
陸德夫雖然吃了一掌,卻是借著酒勁,絲毫不感覺到疼痛,反而更加有了力氣,再次向前一奔,幾欲抓住車夫。
蔡女急道:“你阻攔我算什麽本事?有本事你讓皇上收回成命。在這裏充當英雄好漢嗎?”
又是伸出手來,蔡女心裏知道,若再不阻攔,想必相公會上馬車來,抑或讓馬車停下來,到時候自己便難以舍下心來再回京城去了。
因此用足了力氣,蔡女直接衝著探出身子來,在相公後背處猛然一擊,直將他拍打得踉蹌身子,在路旁邊已經站立不穩。
蔡女心裏萬分疼痛,看著相公這個樣子,又哪裏舍得?可是現在這個樣子,縱然一萬個舍不得,也是不行的。
陸德夫一心想著去將車夫擒住,好讓馬車停下來,卻沒防備雲兒會在自己後背處拍打自己,登時腳下一亂,便是向前踉蹌了兩下,渾身徹底難以穩住,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蔡女見狀,急道:“相……”
忙將那個“公”字咽回肚子,蔡女眼淚奔出,又將頭轉了過去。
此時陸德夫再次從地上起來,已經離馬車好遠,他心裏如何也沒想到,雲兒會將自己打倒在地,自己雙腿處隻覺得疼痛,卻見馬車遠去,突然腦袋之中想道:“不好。”
又是咧嘴哭泣,陸德夫就要向前去追,大聲喊道:“雲兒。”
雙腿緊跟著一邁,卻又是疼了一下,隻覺得雙膝之間用不上力氣。
陸德夫雙手自然去扶住腿,向下一看,褲子都已磨破了,雙腿膝蓋也流出血來,再也無法向前了。
蔡女遠遠見狀,忙將眼睛閉上,心裏疼痛萬分,想道:“相公,方才雲兒的手重了,你不要怪我。”
腦袋探出啦,蔡女卻將雙拳放回馬車內,用力捶打著座位,眼淚將臉洗了一遍又一遍。
陸德夫嘴角幾欲哭泣得開裂,雙目盯著前方,伸手過去想要將馬車抓住,眼前馬車,已同自己手掌大小,遠遠行去,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陸德夫搖頭,心裏想道:“不,不能讓你走了。”
又是向前一用力,陸德夫就要再走,可是無奈雙腿之間,已經沒有了力氣。他又一用力,卻重重地坐在了地上,狼狽之狀,實在不堪。
陸德夫哪裏管自己了?還是喊道:“雲兒,你不要走。”
蔡女的馬車越行越遠,漸漸的已經消失了蹤影。
陸德夫起身來,卻又摔倒。摔倒了,又起身來,起身來,再次摔倒……
塵土將他渾身沾滿,他卻難以再起身來,看著前方空處,隻有天空灰暗,遠山依舊,其餘什麽都沒有了。
陸德夫坐在地上,直到前方連行人都沒有了,這才鬆了氣,心裏想道:“哼哼,她走了,真的已經走了。回到她的京城去了,我還坐在這裏做什麽?”
一回想起方才雲兒冷冰冰的樣子,陸德夫卻又是含恨不已。再次看看自己眼前的龍處,陸德夫又是惆悵不已。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
陸德夫慢慢念叨起這首詞來,卻是哈哈大笑,自語道:“雲兒是君,我是妾嗎?怎麽正好反了過來?”
雙手在地麵上拍了又拍,陸德夫低頭抹著眼淚,自語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哼哼,人家征戰沙場不回,我卻是落魄在此,不回。再也回不到京城去了。和雲兒又何時再能相見?她都這麽對我,就算見了,我們還能怎麽樣?”
陸德夫自謔地笑了兩聲,無奈又是哭泣了出來。搖頭歎息,陸德夫臉色紅中卻有蒼白憔悴,暗暗尋思道:“我要與她分開了。真的分開了,再也不認識了。”
如此一想,陸德夫卻又哭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