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裝慘
秦葉一個人在樓上等了半天,不見她回來,正想給她打個電話,結果蔡家明說她出了事兒,正在醫院大堂。
他拔了針急急忙忙衝下來,就看到她光腳站在兩個保安中間,兩個膝蓋不同程度的泛著紅。他看著她,她低下頭,他能感覺到她的緊張跟窘迫。
心底一口氣頂上來,他邁步朝她走過去。
周以沫餘光瞥見秦葉向她走來,她心底很快的叨念著,完了完了,他這是過來損她的。待會兒她是跑還是站這兒挺著呢?
他要是說了太難聽的話,她是反駁還是……
正想著,她忽然看見某人向她彎下腰,一顆黑色的頭顱在眼前低下。
秦葉手上拎著一雙黑色高跟鞋,彎腰將一雙鞋子放在她腳尖前麵。
重新直起腰來,他看著她道:“把鞋穿上。”
他俊美的麵孔上看不出喜怒。周以沫偷著屏住呼吸,他說什麽她就機械的做什麽。
抬起右腳,她剛要穿鞋,忽然左邊腳踝那裏一陣刺痛。她忍不住蹙起眉頭,很低的‘哎’了一聲。
秦葉動作很快,抬手握住她的左手臂,扶著她道:“怎麽了?”
“噝……”周以沫疼的倒吸冷氣。
之前打架的時候精神高度集中,沒有發現哪裏不妥。這會兒站在原地半天沒動,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的左腳好像崴了。
秦葉扶著她,低頭看著她的腳踝,出聲問:“哪隻疼?”
周以沫咬了下牙,適應了幾秒,先抬起左腳,發現右腳不疼。她把左腳小心翼翼的放進高跟鞋中,然後試著用力,抬起右腳。
可能剛才是寸勁兒,這會兒左腳踝倒也沒有剛才那麽疼。
她低聲回道:“沒事兒。”
秦葉一直單手握著她的左臂,當她身體的支撐。
她知道他嘴毒,更怕他當眾讓她難堪。所以趁這功夫偷偷的瞥了他一眼,真的隻有一眼多一點都沒敢看。
不過好在,他沒有。
周以沫一邊擔驚受怕,一邊感激涕零,真的要哭了。
秦葉從褲袋中掏出她的手機,遞到她麵前說:“我要是等你這頓吃的,都得餓死在上麵。”
周以沫接過手機,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瞥了下嘴,小聲回道:“我早買好了,沒來得及拿上去。”
忙著打架,所以沒空管他?
秦葉看著她,眼底不動聲色的滑過一抹不必言說的恐嚇,周以沫見狀,立馬噤聲。
兩人原地站著小聲交談,不遠處兩個老人快步走過來。老大爺手上還拎著周以沫從超市提回來的購物袋,老奶奶則握著周以沫的手,滿眼含淚的道:“姑娘,沒事兒了吧?哪兒摔壞了?都是我們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周以
沫馬上回道:“哪的話奶奶,我沒事兒,一點兒傷都沒受。”
老大爺一臉懊惱的道:“姑娘,你是好人,這事兒因我們而起的,我們兩個不走,該怎麽處理,聽你的。”
周以沫微笑著道:“爺爺,您快點兒跟奶奶上樓去看病,剩下的事兒我來處理。”
兩個老人不肯走,周以沫小聲道:“你們快走,這事兒你們在,我反倒不好處理。你們相信我,快走吧。”
老人半信半疑,到底還是聽了周以沫的話,老大爺將袋子遞到扶著周以沫的秦葉麵前,滿眼感激的道:“小夥子,你女朋友是個好姑娘,她替我們打抱不平才跟那幫人動的手,你好好照顧她。”
秦葉接過購物袋,唇角勾起禮貌的弧度,微笑著回道:“我知道,你們放心走吧,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眼看著兩個老人互相攙扶著要走,一個票販子高聲喊道:“那個誰,拿人東西不給錢啊?!”
二老嚇了一跳,本能的轉過身來。
周以沫看著他們,衝他們使眼色,示意他們快走。
老大爺攙著老太太胳膊,一狠心,轉頭走了。
醫院大堂,連保安帶圍觀群眾,百十來號人,大家圍成一圈,或擔心或八卦接下來該如何收場。
兩個票販子臭無賴似的往地上一坐,一人一邊拉著倒地的同伴,不讓醫院的人把傷患抬走,還高聲喊道:“來人啊,都來看一看,有錢人欺負人啦!”
另一個馬上隨聲附和,“我們辛辛苦苦排了幾個小時才拿到的號,那個女人說搶就搶,還有沒有天理了?”
保安上前企圖拉起他們,兩個男人撒潑的甩開手臂,那架勢,簡直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人群中有人不滿的說道:“你們票販子成年到頭的在醫院占隊搶號,弄得我們普通老百姓看個病費了天大的勁兒,現在還好意思在這兒哭冤?”
票販子聞言,當即扭頭瞪向說話的女人,大聲道:“關你什麽事兒?誰說我們是票販子,我們就是普通來排隊的,那個女人搶了我們的號,還打人。你睜開眼睛看看清楚,現在受傷的是我哥,可不是你家人了,你別不懂瞎在這兒攙言,小心攤上事兒!”
女人想要反駁,卻被身邊的朋友給拉住,示意她不要多言。
當地的混混很多,這幫人沒什麽道德可言,保不齊人群中就有他們的同夥,今天要是在這兒得罪了他們,能不能順利走出醫院大門都是個問題。
很多人心知肚明孰是孰非,可奈何現實生活中,大家都要明哲保身,所以也沒什麽人敢大膽的站出來幫周以沫講話。
保安拉不動票販子,隻得為難的轉身看向周以沫。
周以沫
跟票販子隔著幾米遠的距離,她眼帶厭惡,出聲說:“你的號多少錢一張?我給你不就得了。”
她就是故意逼這幫人,如果他們敢獅子大開口,那就是坐實了票販子的身份。
票販子也不傻,周以沫話音落下,其中一個扯著脖子喊道:“現在是一張號的問題嗎?你看看你把我哥打成什麽樣兒了?我哥他有心髒病,我們這次過來醫院,就是來給他看病的,現在弄成這樣。“
說著,男人都哭了。
周以沫見狀,頓時美眸微瞪,不是生氣,而是哭笑不得。
這個年頭,騙子出來混之前都是影視大學畢業的?這眼淚說來就來。
這邊這個哭了,另一個馬上好不可憐的補充道:“我們家裏條件不好,父母都生病,我哥是家裏頂梁柱,他要是倒下了,我們一家人可不活了。”
對麵跟演紅樓夢似的,兩個大男人更是哭得比林妹妹還慘。有些知道實情的人,曉得這是變相的沾包賴,俗稱碰瓷兒。可有些後來的,難免同情心泛濫,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周以沫跟秦葉兩人,還以為他倆是有錢人欺負老實人。
秦葉站在周以沫身邊,兩個大男人的哭聲跟閹了的公鴨子似的,吵得他心煩。
他低聲道:“誰先動的手?”
周以沫正想著該怎麽收場,不管怎麽說,票販子不犯法,跟倒車票跟船票不一樣,頂多也就是抓進去走個過場,興許外頭有人,當天就放出來了,所以他們才會這般猖狂。
突然聽見秦葉的話,周以沫下意識的看向他,頓了一下才說:“他們先動的手。”
秦葉本就暗黑的瞳孔,刹那間顏色更深了,他問:“哪個?”
周以沫下巴一瞥,不屑的說:“地上那個。”
秦葉橫了眼地上那個快一米八的大男人,他滿臉是血,傷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了。
心底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點,知道她有仇必報,他莫名的心情變好。
拽著周以沫手臂的大手一緊,秦葉嘴唇不動,聲音卻很低的傳來,“會不會裝?”
“嗯?”周以沫是聰明人,她隱約猜到了他要幹嘛。
“就是演戲。”
“演什麽?”
“慘。”
秦葉話音落下大概三秒鍾,周以沫忽然往前跨了一步,那樣子像是要上前跟票販子理論,結果這腳步剛一邁出去,她忽然‘哎呀’一聲,然後左腿一軟,直接往一邊倒去。
秦葉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扶住,然後滿臉擔心的問:“怎麽了?”
周以沫站不住,半麵身體的重量都靠秦葉撐著。
她蹙著眉頭,一邊吸著涼氣,一邊委屈的道:“腳疼。”
“哪隻腳?怎麽搞的?”明知故問
。
周以沫抽噠兩下,眼淚已經在眼眶處打轉,抬眼看著票販子的方向,她用身邊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這幫票販子太不是人了,我親眼看見他們到處排隊搶號,手裏屯了大把的號,轉頭再高價給別人。人家一對老人從外地來的,年紀都那麽大了,他們幾個還合起夥來騙人家,四塊錢一張的號,愣是敢坑人家一千塊錢。我看不過眼,所以上前告訴兩個老人別花冤枉錢,結果他們就對我動手動腳還罵罵咧咧的。”
“就他!”周以沫伸手指著地上的男人,大聲道:“他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我,是不是男人?我做我應該做的事兒,有什麽錯?他是黑社會嗎?憑什麽這麽猖狂?今天是我有還擊的能力,所以才正當防衛,我要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呢?是不是得活該被這幫人欺負?!”
說著,周以沫忽然一副拔不過來氣的模樣,伸手捂著胸口處,大口大口的呼吸,那樣子像極了哮喘或是什麽突然疾病。
秦葉本是扶著她的手臂,見狀,立馬改成從身後環著她的腰,滿臉心疼跟擔憂的道:“不氣不氣,千萬別生氣,來,慢慢的,慢慢呼吸……”
周以沫幾乎癱在秦葉懷裏,眼眶中的眼淚聚滿滴落,那樣子端是讓人心底翻攪。
待周以沫的呼吸稍微平複了一些,秦葉這才抬眼看向對麵的幾個票販子。
他陰沉著一張俊美的麵孔,薄唇開啟,聲音不大,但卻讓人後脊梁發寒,“倒號不犯法是吧?光天化日耍無賴不用負責任是吧?好,那我告訴你們,故意傷害罪,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他人重傷或是危及性命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我沒工夫跟你們幾個無賴講道理,你們拿著倒號的錢請個好律師,爭取減刑。”
說完,他當即掏出手機,按下了三個號碼,當眾報了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