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救她！

  撲麵而來的灼熱氣浪和滾滾濃煙立時讓顧卿霜有些睜不開眼。她盡力捂住口鼻，卻還是被嗆得不住咳嗽。


  “溫如絮？”顧卿霜一邊喊，一邊弓著身子往內殿走去。屏風後麵的火光並沒有那麽明顯，顧卿霜繞過燃燒的屏風，看見溫如絮躺在床上，也在不停地咳嗽。


  溫如絮似乎有些意識，但是身體根本不能動彈，她努力挪動了一下，卻被拉扯的傷口疼得滿頭大汗。


  顧卿霜一個箭步衝上去，將溫如絮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將她扶下床。溫如絮幾乎沒有意識，全部重心都靠在顧卿霜身上，可她自幼習武，身子骨結實，顧卿霜跟她比起來瘦弱許多，而且抱病在身，要拽著溫如絮往外走實在是很吃力。


  大火烘烤加上拚盡力氣，顧卿霜身上很快被汗水打濕。


  “溫如絮，你撐住了，聽見沒有！”顧卿霜一邊吃力地往前走，一邊對溫如絮說話。


  火勢越來越大，自房梁上一溜橘黃泛著紅光的火焰像巨龍一般張牙舞爪地蔓延，吞噬所有可燃物。火舌舔舐著顧卿霜周圍的空氣，她不得不四處躲避，突然一陣異常的響動在頭頂響起，顧卿霜驚惶地抬頭，隻見被大火焚燒至斷裂的橫梁從天而降，直接向她們頭頂砸來。


  不可以！

  顧卿霜一把將身邊的溫如絮推了出去，自己卻被掉下來的橫梁砸中。她抬起手臂擋了一下，卻依然被強大的衝擊力撞翻在地，原本就抱病的柔弱身子骨經這一番折騰，失了力倒在地上，盡管用力想要爬起來卻仍是使不出力。


  火光在四周蔓延，滾滾濃煙攢動，熏得人睜不開眼。


  顧卿霜身上特意弄濕的外衣幾乎被大火烤幹了，蒸蒸熱氣不斷爬上她的身體，掠奪她身體裏的水分。她試了幾次支起身子，最後還是摔倒。更糟糕的是，隨著體力流逝，她漸漸覺得睜不開眼，隻有不斷地咳嗽，被嗆出來的淚水也模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炙烤的熱度讓顧卿霜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她好像能聽見外麵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吵鬧嘈雜的聲音，也能聽見近在咫尺的火舌舔舐著宮殿劈裏啪啦的聲音。這些聲音使她努力睜開眼，視線很模糊，到處都是濃煙和火苗，而溫如絮倒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動不動。顧卿霜張了張嘴，想叫溫如絮的名字，想叫她起來快跑，可是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這時候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叫著溫如絮的名字，由遠及近。


  顧卿霜甚至能聽見臨近的腳步聲，就在自己身邊響起。


  “如絮？如絮……”


  急迫卻聽不真切的聲音。


  顧卿霜看見衝進火場的身影，絲毫不顧自身的安危衝向溫如絮身邊，他那麽緊張地叫喊著溫如絮的名字，用滴著水的外衣將她包裹起來，抱著她拚命往外跑。


  那個身影……那個身影，她怎麽會忘記？那麽熟悉的感覺，就算隻是腳步聲，她也能清楚地知道，是他，沒錯，是白暮宸，一定是他。


  他來過，他救走了溫如絮……這樣就好了……大家都沒有危險就好了……


  可是心裏為什麽會有苦澀，還有不甘？她應該知道，這一切原本就不屬於她，從四年前她跪在先皇麵前，編造著她和白暮宸如何兩情相悅，請求先皇賜婚成全的那一刻起，她想要擁有的，還沒得到就已經失去了。


  他的心裏隻有溫如絮，從始至終，她都隻是強行入境的過客，所以到現在，該消失的也是她。


  終於要放下背負的一切，隻是從此以後，誰會再守護著他，守護著他的性命和江山，守護著他心裏完美無缺的愛情？

  白暮宸，白暮宸……還有好多話來不及告訴你，還有好多事想和你一起去經曆，原本以為時間還很多，總有一天會為你掃平麵前所有的障礙，將你想要的一切都還給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讓你能擁有今後的幸福和榮光，但是，沒有機會了。


  顧卿霜慢慢地閉上眼，腦子裏沉沉地，所有的思緒都好像從天上飄落下來的雪花，開始時輕飄飄地，慢慢地累成厚重的積雪，從始至終都悄無聲息，何時降落，何時累積，何時消融……


  眼睛快要合上了，也沒有力氣再掙紮，視線的餘光裏衝天的火光撲麵而來，很快就要將她吞噬。


  突然，火光中衝出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斷倒塌的物件中朝她奔來。


  那個身影是……是白暮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