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會保護你

  顧卿霜心頭陡然劇烈地跳動！


  是幻覺嗎？是幻覺吧！

  可是，那麽清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努力想要睜大眼睛，讓視線清晰，好看清楚那個為了她奮不顧身的身影。她以為他不會理會她，她以為他心裏是希望她就這樣死去最好，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折回來，為什麽還要……


  沉重的身體被眼前的人抱起來，她似乎能在濃煙和燒焦的味道裏，嗅到那股極淡的、近在咫尺的氣息。


  如果能讓時間靜止在這裏，讓她付出一切去擁有這一刻的相擁，她也願意。


  有濕潤的液體劃過眼角，那是她從來不願在別人麵前滴落的淚水。隻是這一個擁抱她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上一次被他抱在懷裏的時候，她還是個生活在黑暗中的少女，如果所有的隱忍、苦澀和等待，都是為了這一刻的到來，她想她應該不會後悔所做過的一切了。


  思緒終於像斷線的風箏搖搖飄遠，她閉上眼，在這個懷抱裏沉睡過去……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夢。意識如此清晰，清晰到幾乎能聽見窗外呼呼的北風折斷了花枝，能聽見耳畔伶兒俐兒帶著哭腔的叫喊聲，能聽見那些漸漸散去的嘈雜。


  可是她睜不開眼。她陷在這個夢裏，不能自拔。


  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在黑暗中奔跑，看不見她自己，隻有前行的路。前方有一束光，她拚盡全力朝那道光的方向跑去，當她撞破那道白光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驚叫聲。


  畫麵也明亮起來。


  漫山遍野的玉蘭花，被風吹得一邊倒，好像朝遠處推開的波浪，層層漾開。模糊的少年的背影在奔跑，他緊緊抓著那個女孩兒的手。


  他說：“別放棄，快跑！”


  女孩兒的眼睛纏著厚厚的紗布。她看不見，隻能聽到後麵跟上來的雜亂腳步聲，冷兵器碰撞的類似死亡的聲音。玉蘭花的香氣裏夾雜著血腥味，讓她本就惶恐不安的心裏更多了幾分慌張。


  不知道跑出去多遠，山澗的水流聲漸漸清晰起來。


  少年將女孩兒推進陡崖上垂下來的茂密的藤蔓裏，她瘦弱的脊背抵著凹凸不平的岩壁，岩石的冰涼爬滿全身。他氣喘籲籲地對她低語：“抱歉，把你卷進來，不過我會保護你的，別怕。”頓了頓，他說：“這件事本與你無關，待會兒我出去引開他們，你在這裏待著，等我回來找你。等我！”


  話語落下，他抽身離去。


  “喂！”她恐懼地想要抓住他，卻隻抓住一根穗子，連著一塊冰涼涼的玉佩……


  雖然隻是回憶，可那種恐懼感仍然毫無防備地襲上心頭，驚得顧卿霜陡然睜開了眼睛。耳邊還回旋著那一句不知所措的“喂”，未說出口的“別走”哽在喉嚨裏，顧卿霜止不住咳嗽起來。


  “小姐！小姐你怎麽樣了？”伶兒俐兒湊上來關切地問道。兩人眼睛紅紅地，也不知道是因為熬夜，還是哭的。


  “我沒事。”顧卿霜搖了搖頭，雖感到身子還是疲憊不堪，腦子也不是很清醒，但又不想讓伶兒和俐兒太擔心。她動了動身子坐起來，才感覺到胳膊上一陣劇痛，原來方才在火場裏為了擋住那道落下的橫梁被砸傷了手臂。傷處已經上藥包紮好，隻不過稍微動彈一下還是疼痛不已。


  伶兒見狀，不禁又嘟囔起來：“小姐你為什麽這麽傻啊，為了那個姓溫的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在大火裏麵？要不是……”


  “我這不是沒事了嗎？不管怎麽說，這是在我雲夢宮出的事，皇上既然把溫如絮交給我，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再說，現在大家不都沒事了嗎？這是最好的結局。”顧卿霜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要說她不怕死，那未必，可是回想起剛才躺在火場裏覺得自己恐怕要命喪與此的一刻，竟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這一點讓顧卿霜自己有點後怕。


  話音剛落不久，便聽見門口丫鬟們有些驚慌的呼喊聲：“皇上……娘娘還在休息呢，皇上！”


  緊接著便見白暮宸不管不顧地闖了進來，見到顧卿霜已經坐起來，更是三兩步走向床邊。


  顧卿霜心頭湧上微妙的感覺。若是往常看見白暮宸這麽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第一反應定是來者不善，想法應對為好，可是這會兒，顧卿霜腦海裏首先想到的卻是剛才白暮宸不顧性命衝進火場相救的畫麵。


  他願意為她做這些事，說明他對她並非想象那麽無情，也許他隻是表麵沒有表露……


  “顧卿霜，你簡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