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宮中果然有內鬼
宮外似乎的確是修養身心的好地方，在花樓的這幾日，顧卿霜總覺得心境輕鬆，病也好得格外快一些，氣色也相當的不錯。
不過這也歸功於薑姨與白暮秋他們照顧得好。
窗外月色如華，似乎幾日來，天氣也是出奇的好。星子在天空中發亮，這幾日越來越像春天了，萬物複蘇，到處都是勃勃生機。
薑姨敲了敲門，給她送了些晚飯：“你這丫頭，到了飯點也不知道下去，這幾日來的客人越發多了，我還有點忙不過來，那鬼老頭又喝多了，清風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唉，真是，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她一邊念叨著，一邊將食盤放下，幾樣顧卿霜最愛吃的菜，還有白飯和雞蛋。薑姨對她的關心，全都體現在這些小事上了。
聽見她嘮叨，顧卿霜便笑吟吟的看著她，露出孩子一般的甜笑。
薑姨輕輕敲一下她額頭；“傻笑什麽呢?還不快點吃飯，飯吃不好傷怎麽能好呢，你看你胳膊上那傷，剛結了疤可別再碰著了，明日回宮，還不知會不會又有什麽事發生呢。”嘮叨功力又見長了。
顧卿霜拿起筷子來：“薑姨，每次你一嘮叨我，我總覺得，娘親還在。”她小口扒了口飯，夾起一筷子菜來塞進嘴裏，“這道菜還是最好吃……”她一直笑著。
薑姨一時心中有些泛酸，嘴邊想要嘮叨的話也都堵住了，拿起另一雙筷子為她夾菜：“快吃吧，你這孩子，別總說這種話，薑姨又何嚐不是將你當做女兒來養呢……唉，老薑走得早，我們又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可，人總得找個趣活著啊，不為別的，就為了這花樓裏大大小小百十號人，我還能天天愁眉苦臉的？”
顧卿霜邊聽邊點頭，在她麵前，自己就是個孩子：“薑姨，以後入了宮，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吃到您做的飯了，您，有沒有醃一些醬菜？不如讓我帶回宮去……”她笑嘻嘻看著她，從前是皇後，若想出宮還可以，可如今的身份……
薑姨嗔笑著看了她一眼：“成，你快吃吧，這次多帶兩壇回去，包你吃個夠。”她是個豪氣的性子，在這方圓十裏之內，許多人都願與她交朋友，就因她這直爽的性子了。
剛吃完飯，門外又有人敲門，薑姨無奈端起桌上的食盤：“自打你生病啊，你這房間都快成了灶房了，人人都要到你這屋子裏來看一看，罷了，我就先走了，明日我便把醬菜給你捎上。”說著，她打開門，剛一看到白暮秋，便了然的笑一笑，拍拍他肩膀轉身離開。
“四殿下坐吧。”顧卿霜就知道，他今晚一定會來找她的，抬手為他倒了盞茶，“明日……回宮的事，別人知道嗎？”她想先了解一下情況，以便應對。不過，不用想，他……應該是知道了吧。
白暮秋並未端起茶來，隻是眉目之間隱隱擔憂：“皇上那邊，說是讓你一回宮便去見他，其餘，除了我和清風之外，無人知曉。”說著，他輕輕歎息，“不知，此番回宮，又會有何種困難等著，你須得做好準備。”他望向她，眼中滿是關心。
顧卿霜錯開眼神，含笑道：“殿下不必擔心，若他想殺我，早就殺了，我想，他留著我或許還有用處，至於其他的人，我從未放在心上。”
折磨也好，訓斥也罷，即便她如今隻是個小丫鬟又如何，也不會任人宰割，既然得知清風在戰場之上是受人蠱惑，再加上出宮後這種種事件，她認定了整件事情背後的操控著，一定不止溫家，或者，應該還有北夷人的參與。
若是顧家倒了，受益者是溫派與皇帝的話，那麽同樣，受益者應該還有北夷。畢竟除了顧家能夠對抗北夷之外，其餘人的經驗都是少之又少，一個溫如絮，又怎能抵抗北夷千軍萬馬？如此看來，不止是她輸了，就連白暮宸，也輸的厲害。
而此時，白暮秋眼中同樣變幻莫測，昨晚北夷人的話不斷在他腦海中盤旋著，他猶豫了許久，終於想好如何開口：“宮裏，果然有奸細。我懷疑，就是皇帝身邊的人。”他冷靜說出這句話，其實他還想要知道更多，隻是，那北夷人也不再知曉，讓他說出他的上級，卻又不可能，甚至連他的威脅都無用。
顧卿霜眼中並沒有太多驚訝，因為她已經猜到了這一層，不過，她還有更加好奇的事情：“四殿下，我想問，您到底威脅他什麽？能讓他乖乖招了這一句？”她倒是沒有懷疑他，隻是，越來越覺得他這個人不簡單了。
白暮秋愣了下，接著付之一笑：“這個嘛，我已經和清風還有鬼醫招了，你不便知道，你隻要明白，我對你沒有惡意就好了，你也可以不信任我，反正……”
“我信任你。”顧卿霜打斷他的話，嫣然笑道，“若我不信任你，便不會求你帶我出宮，也不會與你透露清心觀一事，我想，或者是四殿下並不信任我吧，不然，怎麽我連四殿下幾次三番救我的原因都不知曉？”說起來，內心覺得有那麽一絲不公平。
他對自己仿佛了若指掌，而自己對他……
“待真相水落石出，顧姑娘便會什麽都明白了。”白暮秋站起身來，微微笑道，“我先走了，宮中還有事，明日我在花樓後門接你回宮，今晚，好好休息。”囑咐完最後一句話，他轉身離開，不留下一絲讓對方反駁的餘地。
事實上，顧卿霜也沒想再追問下去，有的秘密就是如此，既然想守住，便不會輕易告訴，若不想守住，便不叫秘密。
吹滅蠟燭，屋子裏霎時間暗下來，似乎月色也被雲霧擋住，顧卿霜眼前有那麽一會兒的不適應，隻得扶住桌子不懂，沒一會兒便好。
這是在宮外住的最後一晚，也許白暮秋說得對，她應該好好珍惜。
第二日一早，顧卿霜還未醒便被敲門聲吵到，聲音不大，但也算是急切的。她警覺著起身，走到門邊往外一看，似乎是個姑娘的影子：“誰？”
“卿霜姐，麻煩你開下門，我有話要跟你說。”
門外聲音有些熟悉，可她剛醒過來意識還不是很清醒，聽不大清，又隔著門，大概音色上也有些偏差。
心中爭鬥了半晌，顧卿霜還是選擇打開門來，看到原來是花影的時候，她才放下心來；“快進來吧，有什麽事這麽急？”
她關了個門的功夫，就聽身後咚的一聲，待她轉過身來，才發現是花影跪在地上。她趕忙半蹲下身子打算扶起她：“你這是做什麽？幹嘛要跪我？”
花影掙紮著不願起身：“卿霜姐，您，您真的不認識我了？”她仰著頭，似乎為了讓她能夠認出自己的臉來，“我，我是杏兒啊，您，真的不記得了？”
杏兒……顧卿霜腦子有些空白，真的想不起什麽叫杏兒的人，隻是確實覺得，眼前這人十分熟悉，她用力將她攙扶起身坐下：“這樣，你告訴我你是怎麽認識我的，我們坐著說。”她總覺得，花影心中似乎埋藏著什麽秘密。
頓了頓，花影猶豫著問道：“卿霜姐，您不認識我可以，可，您總不能不認識……顧世安吧。”她輕咬嘴唇，仿佛念出這個名字，耗費了巨大的勇氣。
顧卿霜心中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麽：“你，你是……難道那個被顧世安……就是你？”她簡直難以置信，不過，從前她還曾暗殺過自己，眼下卻對自己十分感激，想來也是神奇。
花影點頭：“沒錯，當初，是我……因為您幫助顧家而，情急之下暗殺了您，可，這件事卻不是我的本意啊，如今才說，是因為我一直不敢見您，我對您實在是心中有愧。”
顧卿霜聽她一口一個您，實在是不舒服：“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如今，也不過是個丫鬟，所以，你我地位原本差不多，說話也不用如此客氣，隻是，我還是不懂，你到底想說什麽？”麵對一個曾經想要殺了自己的人，如今還是有些後怕的。
若當初沒有溫如絮替她擋著的話，隻怕她如今身上還會多一個傷疤。
花影對她的一番話有些驚訝，似乎並沒意識到她會從一個皇後突然變成了丫鬟，可宮中風水輪流轉的事多了去了，這也不算新奇：“當初，我是聽信了一個人的話，她還說，會幫助我刺殺你，所以，我才會去，去刺殺你。”
顧卿霜大體明白了她的意思，想當初自己也是覺得疑點重重，一個宮外的小丫頭，怎麽會混進她的雲夢宮，差點置她於死地呢？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挑唆放任，她或許連雲夢宮的宮門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