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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皇帝心思最難猜

  眾人聞言一愣,任是誰也沒料到這身兼戶部尚書一職的定安侯會站出來說話,而且,還舉薦的是許國公府的庶二子,許琨。


  許琨,而立之年,雖為京禁衛侍長,統管玄都皇宮的安全事務,但因其庶子的身份,卻是讓眾人並不怎麽注意他。


  這定安侯突然提到這個人,眾人還真是不懂其中的緣由了。


  許家嫡女乃當朝太子妃,太子登基,許國公府無疑就是第二個文國公府。莫不是這定安侯是在向太子示好?可是一個不受寵庶子,怎麽擔得起尚書一職?還是兵部掌握半手兵權的兵部尚書?

  連皇帝,都有些看不懂這一貫不多言不多言的年輕後生了。當年奪位,他父親,老定安侯在關鍵的時候助了自己一個大力,所以,他一登基,就許了他歐陽家世代承襲侯位。這新侯爺自老定安侯身死之後,理財才能異常突出,所以三年前,他就提了他為戶部尚書。


  自他任職,魏國國庫月月年年爆滿,連玄都方圓一周的百姓生活都比起以前提高了好幾個檔。


  那文國公身後的許國公果然是很不爽歐陽初的提議,在皇帝沉思的那晌兒,立馬出列拱手奏本,“皇上,臣之子許琨,雖擔任京禁衛侍長多年,但無功無勞,也無大德,實在是不能夠得上兵部尚書一職。若說舉賢不避親,那臣之長子許拓,好武多智,深諳兵事,臣以為,更能當得起兵部之職。”


  嘖嘖……


  這對倆兒子的待遇差別也太大了!


  眾人聽得出來,皇帝自然也聽得出來,但是,他不會變態。


  “許國公知人善任,不避親嫌,實屬難得。眾愛卿當仿許國公啊!”


  皇帝這麽一感歎,再不明白就收拾包袱混蛋了!

  很明顯,皇帝對前幾人,都不滿意。可是掃眼這殿中之人,還有誰能呢?

  突然,一站在葉宗盛身後三人左邊的人執笏出列,對著皇帝奏本,“皇上,許國公說舉賢不避親,臣以為,天下大臣再賢賢不過皇家之人。皇上之下,還有楚王爺和三皇子閑職無掛,此二位皇室中人,韜光養晦,對軍政都有其獨特的見解,皇上不若舉辦一場兵事賽,讓諸位大人所舉之人與楚王爺和三皇子相較,孰優孰劣,眾人一見即知。”


  這話說得……皇家人都出來了,別人還有什麽戲?不過,這人的話明顯是替眾人指了一條明路。


  待他回歸原位,當即就陸續左左右右出來好些官員,一支持楚王,二支持三皇子,呼聲不一,你爭我辯,言辭激勵。對於眼前這狀況,上首的皇帝,卻好像心情不錯。


  “靜!”


  祥公公一聲尖聲出口,眾人聞聲頓時住了口,調整身姿轉而對向上首的皇帝。


  討論這麽久,皇帝都沒個準話,估計今兒是不會出結果了。


  果然!


  “諸位愛卿的建議,朕會認真考量,此事重大,朕還需多方考量。若無其餘奏本,今日就到此為止。”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退朝……”


  “恭送皇上!”


  一番激烈的早朝辯論賽之後,皇帝沒說結果,群臣也每人敢多問,隻得悻悻地退朝離開。


  待宣政殿中群臣散去,太子曹則燁才領著自己的兩個弟弟一道兒朝皇宮之內的禦書房而去。


  走在那寬長的宮道之上,曹則燁依舊鷹眼淩厲地看著前頭,問道,“二皇弟,你快走了吧?”


  一句話,看不出多餘的情緒,倒是有兩分關切之意。


  落後曹則燁兩步的曹則軒聞言,頷首答道,“是。再過半月,就離開玄都。”


  掃眼宮道上避身行禮的宮娥,目光落在某宮娥身上,曹則燁一如往常不溫不火問道,“二皇弟後悔麽?為了一個女人,把這江山給本宮。”


  “皇兄這是說笑了,皇兄貴為太子,父皇百年之後,這江山自然是你的,又怎麽會是臣弟給您的呢?”


  話這麽說著,曹則軒不動神色上前兩步,擋了曹則燁看向那宮娥的目光,抬手做請。


  對於曹則軒的小動作,一直在一旁不言不語的曹則烽忍不住對這“惺惺作態”的曹則軒冷嘲道,“二皇兄當真這麽想?恐怕,二皇兄是想借機去遼西接手沈家軍吧?”


  聽得曹則烽這話,曹則軒隻微微含笑,隨著繼續前行的曹則燁,落後半步,挺背闊胸,道,“三皇弟慎言!這沈家軍是我魏國的軍隊,是父皇的臣下。泱泱魏國,人才濟濟,為兄不過是遼西的一個封地王,這等軍國重事,又怎會是為兄接手?三皇弟可莫要胡言亂語了。”


  當真是擋得好啊!

  曹則燁與曹則烽相視一眼,眸中的狠色稍縱即逝:皇帝為政十八載,雖是自己是太子,可這太子當了十六年了!十六年了!還是一個不能監國三分的太子!父皇從來都是那麽偏心,給自己的太子妃,不過是許國公府的女兒。許國公府,說著門麵大,內裏卻掏空,所擁軍隊,不過是沈家軍的四分之一。


  可身後這個二弟呢?不僅娶了葉家嫡長女,還和那嫡長女身後的沈家軍有了關聯!雖說那沈雪如是沈家外嫁女,可當年,沈季如死後,沈念就帶著沈家軍發過誓,若是他沈家的人過的不順心,那這魏國上下誰也別想順心!

  多狂妄的人!

  可是父皇卻是默許了,對葉家,對沈氏,看得重要之極。


  葉夢岑作為沈念的外孫女,對於沈家軍來說,她流著沈家人一半的血,那就是沈家人!

  嗬……


  偏心啊!——

  禦書房


  “太子殿下,遼王爺,三皇子,皇上和楚王爺已在殿內,三位趕緊進去吧。”


  三人走到禦書房外,就見著候在那兒的祥公公。


  “有勞祥公公。”


  “太子殿下折煞奴才了。”


  謙遜之後,太子曹則燁就領著身後的二人不溫不火,步履沉緩地進了禦書房之中。


  走到內裏,金龍黃幃之後,皇帝坐在禦書案前看著手中的奏折,麵色凝重。


  曹子衿側身站在禦書案下左側,麵上不複昨日的潦倒衰頹,那張輪廓分明的麵容,依舊是一等一的美煞人心。異於曹則燁的陰沉,勝之曹則軒的溫穩,卻又比曹子雄多年的朝堂沉浮養成的強權多了兩分清明。


  “兒臣拜見父皇,十六皇叔。”


  “免禮。”


  得了皇帝的令,三人自覺分立兩邊,曹則軒在右,曹則燁與曹則烽在左。


  見該來的都來齊了,皇帝將手中的奏折遞給站到身側的祥公公,說道,“燁兒,看看這份奏折。”


  祥公公接過奏折之後,小碎步下了禦台,走到曹則燁麵前,躬身將奏折遞給曹則燁之後,退後兩步候在一旁。


  曹則燁不明所以地接過那黃麵奏折,打開一看那開頭,就眉頭一蹙,看到末尾,麵色已黑如碳。咬牙思索當中的要害之後,才又將奏折合上遞給祥公公送回禦龍案。


  其餘二人見著曹則燁的麵色變換,麵色也不由得沉了幾分。隻那一息之間,禦書房之中的氣氛就變得十分嚴肅。


  晾了眾人好半晌,皇帝才突然朝曹則燁發問,“燁兒,此事,若是你,會怎麽做?”


  曹則燁聞言側身朝著上首躬身,五息之後,才回道,“回父皇,若是兒臣,也會這麽做。”


  皇帝聞言眸色微亮,麵上,卻還是如常威嚴不可侵犯。頓了一晌,才又沉聲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朕將你兄弟三人召開,就是出謀劃策的。燁兒,將奏折上的內容說於你兩位皇弟聽聽。”


  曹則燁頷首應下,腦中組織一番語言,才對著曹則軒與曹則烽麵色凝重地說道,“邊關報急,沈家軍三敗突厥,涼夏,鮮金,損兵二十萬,失城三座,沈念重傷。來報稱,敵軍本糾軍不過十萬,但因其有一未知攻械,作戰威力不可小覷。一旦觸動,百無一漏。”


  曹則燁一說完,曹則軒與曹則烽已眉目緊擰。


  沈家軍沒百萬也有七十萬,十萬軍竟能讓曾經戰無不勝的沈家軍敗三失城,損兵二十萬。


  二十萬呐!


  那攻械是何物?竟會這般威力強大?自來過以來,魏國就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挫敗,就算當年先祖運用那支神秘軍隊,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戰績。


  若此事是真,那曾槐所說也無誤,父皇為什麽要殺曾槐?

  曹則烽還在沉思之時,曹則軒竟就突然出列,拱手對著上首的人說道,“父皇,兒臣已為遼王,遼西之地,就是兒臣管轄之地。如今轄地失守,兒臣自請提前前往遼西,與遼西人民共進退,收複失地,驅逐番賊,重揚國威!望父皇恩準!”


  其餘幾人包括皇帝倏地都將眸子緊緊定在曹則軒身上,看著他那堅定的身影,實在想探究,他究竟是何打算。


  “二皇兄常年在玄都,這等親赴的大事,怎可如此草率?那番賊來勢凶猛,若是二皇兄不甚出事,那父皇殷貴妃,還有二皇嫂,不是要悲痛難忍了?”


  “三皇弟此言差矣,為兄生在皇家,在都有父皇與大皇兄坐鎮……”


  “好了!”


  皇帝一聲喝斷二人的爭論,定定地看著曹則軒。


  這個兒子,是他最喜歡的,他有這樣的大誌向,無論是作為皇帝還是一個父親,都是欣慰百倍的。但是,若是這個最喜歡的兒子不甚身死邊關,那這江山,就真的隻能給太子曹則燁了?若是如此,那曹家的天下,不就變成文家的了麽?


  為了穩住文家,他已經讓曹則燁做了十五年的太子了。如今,若是這個兒子不幸身死,魏國豈不隻有一條路了?

  臣下眾人都呼萬歲,可是,他可不相信自己還能活多久。絕息樓那群瘋子現在又出來活動,加之皇家密事不知為何暴於天下,江湖中人攪進朝事,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自己登位後,兢兢業業十幾載,可不會讓人輕易毀了這曹家的魏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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