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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阜義縣牢

  “進去!”


  突地一下,遲幼欽二人就被押解二人的守衛猛地一推,推進了這大牢之中最大的一處牢房。踉蹌站定,身後的大門又被“哐!”上了鎖。再抬眸打量這火光微弱,腐臭橫漫的牢房,忍者滿腔的惡心,掃眼龜縮在角落裏的一、二、三、四……好多個穿著粗布麻衣,不知善惡的人。


  隨後,還沒得反應,就被鳳厘給拖著到了一處小角落蹲下。


  二人剛蹲下,就蹭過來一個四五十歲的胡渣瘦漢,打眼二人的模樣,再偷瞄幾眼牢房之外守著的守衛,見那守衛沒得什麽反應,才回轉身,背靠著那牢門柱子,對著遲幼欽二人低聲打招呼,“喂!”


  遲幼欽二人聞聲看向那胡渣瘦漢,不明就裏。遲幼欽就保持沉默,讓鳳厘來應付。


  鳳厘亦是默契地,微微舒展了自己渾圓的身子,小心翼翼得點頭對回應那人。


  得到了回應,那瘦漢唇角微笑,對著二人問道,“你們也是在城門口被胡亂抓來的吧?”


  聽得瘦漢這麽一說,鳳厘當即作出一臉的冤屈,“是啊!大哥莫不也是?我就是帶著我這神誌不清的姐姐路過這縣城,結果還沒進城,那官爺就說我們通敵叛國,把我們給抓了起來!”


  那瘦漢聽得鳳厘這麽一說,當即冷笑一聲,“你們也不是阜義的人吧?那就活該倒黴!你看看這牢房裏的十五個人!”


  由著瘦漢的指示,鳳厘又一次認真地打量這牢房之中的人,雖然火光暗沉,但那些人或顫抖,或沉睡,或抱頭哭泣。說不盡的淒慘之感。


  打量了個遍,心中有了些計較,鳳厘才收了目光顫抖地問著身旁的瘦漢,“大哥……你的意思……難道是……大夥兒都是被抓來的?”


  “你小子還不賴!咱們都是外鄉人,東南西北路過這阜義縣,結果都是,路引一給那守衛的一看,一晌兒不到就給扣起來了。那守衛是不是說你們通敵叛國?”


  鳳厘聞言當即猛點頭,“大哥!這冤屈,怎麽就扣到我們頭上了?”


  按道理說,會出現這種情況,朝廷肯定出大事了。不一定是玄都,可能邊關也出事了。可是,魏國這麽強大,都多少年沒有戰事了?現在氣憤突然這麽緊張,鳳厘還真是憂心啊!

  “你不知道啊!咱們的邊城,兩個月前被匈奴入侵了!沈家軍大敗一場,雖然後來又給押回去了,但是,現在咱們南麵的南疆,西麵的涼夏都蠢蠢欲動。前陣子,南疆就偷襲了洑溪一帶。有傳言說,這些番邦敢這麽默契的蠢蠢欲動,就是有細作在咱們魏國穿梭,通風報信兒!現在,所有地兒都戒嚴了!咱們這些在外遊走的人,自然就會被抓起來了!“


  如果這瘦漢不說這些話,鳳厘的警覺不會很強,但是這人突然過來,跟自己說這麽多,倒是讓鳳厘不由得警惕了起來。


  “嘖嘖,這事兒,還真是慌啊!邊關都打仗了,可我們怎麽一點兒都不知道啊?”


  鳳厘這一感歎,那瘦漢果然眸色微變三分,而後又低聲說道,“我本來也不知道,就在進來這幾天兒,那些牢役時不時地提出來,哎……不想聽也能聽到啊!“


  “果然這些事兒還是隻有官爺才知道啊!咱們這種小老百姓,事兒都發生了還不知道。”


  那瘦漢聞言一聲嗤笑,“這阜義縣離洑溪本來就不是很遠,那洑溪出事兒,這些牢役知道也不足為奇。小兄弟,你可別崇拜他們,小心一會兒夜裏,這些人就化身禽~獸,害你性命!我跟你說,活過今晚,咱們可能就要被送走了,你和你那傻姐姐可小心點兒。行了,我不跟你多說了!”


  那瘦漢說罷再微微側身看向那外頭依舊首崗不動的牢役,乘著一些空當兒,又縮回了自己的地盤兒,龜縮抱膝,好不狼狽地躺著。


  見這牢房之中的人都各自為營,各不相幹,也沒注意到自己二人。遲幼欽才悄悄扯了扯自那瘦漢走了之後就麵色凝重的鳳厘。


  感覺到遲幼欽的動作,鳳厘隻回頭,對著遲幼欽,拍著遲幼欽狀若顫抖的肩頭,聲音不大不小地安慰道,“姐姐別怕!我們隻是被誤會了,有弟弟在,不會有人害你的,別怕!”


  接收到鳳厘的眼色暗示,遲幼欽配合得慌亂點頭,團縮身子,靠在鳳厘身旁,一動不動。


  見遲幼欽這麽配合,鳳厘也放心了三分。團著自己的渾圓身子,整理適才那瘦漢說的信息,剔雜取精。


  心中掂量,有所計較後,鳳厘又再不動聲色地將這牢房之中的人細細打量一番。


  十五個人,加上自己和遲幼欽,十七個。


  六尺見方的牢房之中,牢門正對的牆角,縮著三個瘦懦不安的素衣人,看樣子,像是書生。左側,就是瘦漢龜縮的地方,還有四個麵色蠟黃,目光呆滯的鄉土中年人。再看那三素衣人的右側,是兩褐衣壯漢,五官方正,一腔的江湖氣。雙雙抱胸靠牆,閉目修神。再掃眼身側這兩尺之外的三人,五官奇特,是真的不似魏國常有之人。那衣裳雖暗沉,但在這暗沉的牢房之中,卻還是透著三兩絲光華。


  十四個。


  還有一個!

  鳳厘再掃眼一周,最終目光定在那那三個異國人和四個鄉土中年人之間的牆角處,那……一點兒不引人注意的黑人身上。


  是真的黑!比鳳厘這滿臉的黑油還黑,一身比那身後的黑牆還黑的黑衣,若不是那雙還帶著一點白的眼睛和鳳厘來了個正麵相撞,鳳厘是真的沒發現這牢裏還有這麽個黑漢子!


  定定地對上那雙深邃含冰的眸子,大半晌,鳳厘終於認了輸,果斷收回眸光,垂頭再次整理這牢房透出來的信息。


  不知過了多久,牢房之中又騰起一陣喧嘩,“噌!”


  大鎖一落,牢門大開,一聲渾厚而無情的“進去!”之後,又踉蹌跌進來三個灰頭土臉的破衣男人,畏畏縮縮按著那凶悍牢衙的指令,在這昏暗擁擠的牢房環視一周,最後在遲幼欽二人左側的空地,靠著牢房轉角的門柱和灰土牆,迅速蹲下,繼續畏畏縮縮團作一團。


  那倆站在門口的牢衙掃眼這牢房之中良莠不齊的一眾人,以多年的衙役經驗,自然是看得出來那些人是可以揩出油水的,乘著牢中忽明忽滅的陰火陰邪一笑,一人便將手中的大棒提起,朝著牢門木柱狠狠敲去。


  “砰!砰砰!砰砰!”


  猛烈的撞擊,在門柱脫落的木屑灰塵蕩漾中,一聲一聲敲在眾人心頭。有心惱,有看戲,有害怕,有不屑,有恐懼,有乞求,這牢房之中,帶著各自的心緒,十八個人齊齊看向牢門口那倆黑紫圓領緊身“牢”字製服裝的牢衙。


  為什麽是十八人?因為有一個,在角落,比這陰暗的牢房還黑,雙眼一閉,愣愣沒人看得到這麽個人的存在。還有一個,正是“精神不正常”的遲幼欽,正畏畏縮縮雙手抱頭握在鳳厘身後,由著鳳厘擋著。


  那倆牢衙收到眾人的眼光,毫不在意那一雙雙意味不一的眼光,相視一眼,其中一人便轉身出了牢房,而剩下的一人,瘦臉鼠眼,兩撇胡子,耀武揚威地掛在他那狹窄的人中兩側。


  蔑視一周,胡子牢衙帶著一腔老地主的口氣,趾高氣昂地對著牢房中的人喊說道,“自古入牢有三規!不過,你們跟一般的囚犯不一樣,所以,老爺我也不跟你們瞎扯了。就一條,明日的囚車押解,你們是想獨人一車呢,還是十人一車,又或是五人一車?要是不想坐車,嘖嘖……從咱們阜義縣走到郡裏,那可是好長好長的路!雖然你們隻在咱們阜義縣衙呆一天,可有一天算一天,在這裏一刻鍾就得遵守這裏的規矩!所以,各位,請吧!”


  胡子牢衙話音一落,適才出去的那牢衙又折回了路,不過,手裏多了一隻三尺長的黑色袋子,長而瘦,從門邊那倆壯漢開始。


  一個,兩個,三個,很配合!

  第四個……


  “喂!老爺說的話,聽不懂是不是!”


  遲幼欽二人聞言悄悄打量過去,正是那三個書生窩縮的地方。


  牆根兩側的倆書生見靠著牆根的那書生不配合牢衙,當即低聲勸說,可那書生卻是一聲嗤笑,說道,“我大魏國以法治國,豈可順蠅營狗苟之人!你二人要如此,我肖褚不阻擋,也請二位莫要幹涉!”


  倒是個有傲骨的柔弱書生。遲幼欽這麽想,那牢衙可不這麽想,聽得那叫“肖褚”的書生毫不客氣地這麽說話,雖然聽不太懂他話裏說的“蠅營狗苟”什麽意思,但一聽有狗,絕對不是好詞!當即提腳就朝那書生踹去。


  “噗!”


  腹部吃痛,肖褚本能地捂著肚子,可卻半分不低頭,反而一瞬不瞬地看向上頭居高臨下麵帶怒色的牢衙,艱難說道,“私設刑罰,牢衙無法,上腐下墮,魏國危矣!”


  昏暗的牢房,無情地隱沒那人眼中流露的失望和心寒。


  可牢衙不關心這些,雖然聽不太懂他嚼的什麽文字,但是聽到他說那話的口氣,就知道絕不是什麽好話!

  什麽叫牢衙無法?在這阜義縣,進了大牢,縣老爺是天法,牢衙就是地法!就算家世顯赫,進來的人誰不是對他們恭恭敬敬的? 這窮酸書生不配合就算了,竟然這般不知好歹,牢衙怎麽會不生氣!


  那牢衙提腳就準備再一腳給肖褚招呼下去,卻被身後的人叫住,“劉子!”


  一如之前那毫無溫度的聲兒,穿過牢房,叫住了幾欲再下狠腳的牢衙。


  那叫“劉子”的牢衙雖然聽得身後的人叫而及時收了腳,可嘴角卻不自覺勾起一絲幸災樂禍的笑,直讓一旁一直在偷看的兩個書生身子一抖,迅速畏畏縮縮挪開,遠離靠在牆角的肖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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