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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小賊,放開那姑娘

  友來客棧後院臨左小屋。


  屋裏,一張軟榻,一盅香爐,青煙寥寥,將軟榻之上分坐兩側的兩個男人,隱沒其中。


  黑子落盤,白子失三。


  “楚王來得比本皇子預計的時間遲啊。”


  說話的人,眉目含笑,與麵容剛毅,鳳眸警惕盯著麵前棋盤的曹子衿相比,五官圓柔,若江南春水,潺潺沁心。


  是美男?

  不,五官圓柔而已。


  隻是那一抹帶著深意的笑,不由得會讓人放鬆警惕。不了解他的人,一定會被這抹笑融化得跟著他的意思走。


  可曹子衿不會。


  麵前這個男人,從第一次被他找上,曹子衿就不待見他。


  太陰,比自己還陰。


  “嗒。”


  黑子再落盤,白子失地。


  “大皇子,該你了。”


  棋盤之上,黑子少,白子多。黑六白九,表上白子勢強,黑子勢弱,實下黑子如盤龍絞蛇,扼頸而立,白子失大半江山,若不能在最後一步遏製黑子,那白子將全軍覆沒,無一遺漏。


  那人緊緊盯著棋盤,香爐煙散,卻也是尋不到一處出路,忍著胸中的挫敗感,對曹子衿說道,“楚王好棋藝,本皇子甘拜下風。”


  聽得對座人這話,曹子衿卻是沒接話,隻取了那人身前棋盒中一子白,兩指輕執,全神貫注地看著那一盤形勢一邊倒的棋局,時間緩緩過……


  “沒到最後,大皇子就放棄,如何圖謀南疆大位?”


  “嘚。”


  輕輕地,曹子衿手中的白子隨著他話音的結束,靜靜地落到那棋盤之中的某處。


  對座那看似柔弱水的男子,是南疆當朝大皇子,蕭宏。


  被曹子衿突地這麽一刺激,想到南疆此時的朝堂政事,蕭宏麵上的笑意再難維持,垂眸看向那盤殘棋,卻在看清那被曹子衿落子之後的棋局,倏地雙目瞠圓,兩眼急促地來回看著那棋盤之上的形勢變化。


  半晌之後,突地大笑出聲,一副豁然開朗的模樣,“楚王好棋藝!”


  一子落,全盤形勢大逆,白子不敗,黑子亦不勝。


  “南疆最好還是好好守著南疆的土地,否則,全盤皆輸。”


  “噠!”


  黑子落。


  南疆,二十年不立太子。皇子眾多,對那太子之位,皆是虎視眈眈,現如今,南疆內政漸亂,為轉移內部矛盾,南疆的某位謀臣提出,征戰以團民心。


  眼睜睜看著那黑子落下,一瞬間就瓦解了適才白子構造的和勢,白子,終於還是滿盤皆輸……


  袖中的大掌不自覺握緊,抬眸看向對座起身朝外走去的男人,蕭宏隻覺得,是時候好好清理一下自己的情報人員了!

  魏國,楚王!

  洑溪,柳廊。


  “小賊,站住!”


  聽得後頭突然傳來一聲厲喊,正是沉思中的遲幼欽本能地從那臨河回廊的坐上起身,朝著那出聲的地方看去,卻是還未看清來人之時,就被突然撞過來的一團什麽給一把鉗製,白光反目。


  “小賊,放開那姑娘!”


  來人是一身著暗藍色單袍的官裝,一手按著腰間的長刀刀鞘,一手指著遲幼欽身後的小賊大喊,“你這賊人,還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那你們還不扒了小爺的皮啊!你們這些捕手,不問青紅皂白誣賴小爺就算了,還想要小爺的命,休想!”


  “賊人,快放開那姑娘!否則,別怪本捕頭不客氣!”


  “你再過來一步試試!再過來小爺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身後小賊喘著大氣叫囂之時,那捕頭身後的捕手也陸陸續續追了上來。


  “頭!”


  朝著那捕頭喊了一聲,再看向對麵那囂張的小賊,竟劫持了一名粗衣姑娘,那幾人皆是憤慨出聲,“小賊,放開那姑娘!”


  見著人多勢眾,那小賊不自覺咽了咽喉,拖著遲幼欽緩緩朝著身後退去三步,靠近廊道憑欄處,餘光看了看那憑欄之下潺潺流動的河水,手上的匕首雖架著遲幼欽的脖子,細細看卻是會發現,那匕首離遲幼欽的脖子還有半寸遠。


  為了遲幼欽的安全,那幾個捕手在捕頭的示意下,左右輕挪,欲對他形成一個半包圍的圈子,隻要他敢跳水,他一定逃不掉!

  這是洑溪,洑溪最多的是什麽?

  水!

  洑溪人最厲害的,就是會水!


  心中由此計較,那幾個捕頭自然是胸中有了幾分底氣。


  雙方這麽微妙的氣氛,一直持續著,持續不停。


  從慌亂中回過了身來的遲幼欽,在確定了身後那人之後,看了看對麵已漸漸對身後人形成半包圍形勢的捕頭,撇開心中的好感,對身後的人一番唾棄之後,果斷出聲——

  “鳳厘,再不放手,你死定了!”


  在場眾人聽得這話,皆是一大愣。身著暗藍捕手裝的人驚詫是,那看著嬌弱戰戰兢兢的姑娘,竟然認識這狡猾難纏的賊人?


  鳳厘是喜出望外的,想想自己這麽憋屈的日子,居然誤打誤撞真的撞到了遲幼欽,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呐!還好今天跑出來了,不然,不是又要在那什麽鬼牢房裏待著?

  “鳳厘!”


  被遲幼欽一喝,鳳厘連忙回過了神,將手中匕首一收,“到!”


  哪知鳳厘剛收手,那幾個捕手倏地就衝上來,將遲幼欽擠到一邊,三四五個一塊兒,將鳳厘擒拿反手扣在那憑欄之上。


  掙紮不開,鳳厘果斷朝著身後壓著自己的三四五個人怒吼道,“放開小爺!放開!”


  “閉嘴!”


  “幾位官爺,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聽得遲幼欽說話,那捕頭才轉身看向一旁粗衣的遲幼欽,打量一圈兒,不答反問,“姑娘不是洑溪人?”


  “我……”


  “喲!周捕頭!”


  一聲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聲音,果斷截斷了遲幼欽未說出口的話,接著,遲幼欽被無視了。


  “燕小六?”睨眼看了眼那走過來點頭哈腰的灰麻裝的人,那周捕頭收了目光,依舊一手按著腰間的衙刀,挑著戲謔的調兒問道,“你不在客棧裏跑堂,怎麽到這兒來了?”


  那被叫燕小六聽得周捕頭這麽問,更是點頭哈腰一尺,而後才抬頭笑意盈盈地說道,“東家讓小的出來尋東家夫人回客棧呢。”


  聽得這話,憑著多年的捕頭的消息嗅覺,那周捕頭果斷準確抓住燕小六話裏的字眼,“東家?”


  “嘿嘿!正是!咱們友來客棧的東家!今兒和夫人剛到的,隻是東家在處理客棧的事兒,所以夫人出來了。這不,東家事兒處理得差不多了,就差小的出來接夫人回去了。”


  “夫人?”


  “對啊!可不就是咱們東家夫人麽。”說著,那燕小六將周捕頭的目光引到一旁遲幼欽的身上。


  接收到那周捕頭投來滿是探究的目光,遲幼欽隻微微頷首。


  這個叫燕小六的,在遲幼欽見著的第一眼,就覺得眼熟,聽得那捕頭一叫,頓時大腦明亮,長得果然跟燕小六一個德行。不過就是臉瘦了點兒,兩隻眼賊了點兒,那點頭哈腰的模樣,狗腿子了點兒,但是,遲幼欽對他,沒來由得不討厭。


  見遲幼欽這般鎮定,周捕頭倒是不好說什麽,沉默一晌,問道,“夫人怎會與那般小賊相識?”說著,指了指依舊掙紮不止的鳳厘。


  看著鳳厘那憋紅了臉也掀不開身上壓著的四五六個人的慘樣兒,遲幼欽也吃不準,他是不是又老毛病犯了手癢偷人家的東西。


  不過,自己吃不吃得準是一回事,話不能這麽說。


  “官爺,民女與他確實是認識的,他……是民女的……胞弟。”


  “胞弟?”


  見那周捕頭一臉的驚詫不信,遲幼欽又繼續說,“前些日子他調皮自己跑出去,許久未歸。民女也正愁的找他。哪知他竟然背著民女先行來了這洑溪。隻是,適才幾位官爺說民女胞弟是賊……這裏頭,恐怕有誤會吧?”


  掃眼麵前這姿態端端,絲毫未因那一身粗麻衣而失掉氣質的女人,周捕頭倒是有幾分欣賞她的。不過欣賞歸欣賞,礙不著其他事。


  “夫人,這小賊幾日前在我洑溪縣偷盜吃食,而後被捕入洑溪縣衙。今日又大鬧縣衙,趁亂從衙牢逃出。如今將他重新抓捕,自是秉公而為,望夫人莫要為難我等!”


  友來客棧,一家神秘的客棧,不知後台是誰,連縣大人都對之嗬護三分。可是不代表自己也要向這些為商不正的人彎眉屈腰。


  一句話,斷了遲幼欽為鳳厘求情的可能。聽得那周捕頭的話,遲幼欽也覺得,鳳厘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心中計較一番,遲幼欽才正眼看向那周捕頭,平聲說道,“此事確實是胞弟之錯,官爺隻管秉公辦理。隻是,胞弟的罪有多重,還望官爺當真能夠不偏不倚,秉公處理。”


  “遲哥!你不救我!”


  “……”


  見遲幼欽不理自己反而折轉了身,鳳厘真是心碎啊!

  “遲哥!”


  見著遲幼欽這般決絕配合,準備了一腔勸詞的周捕頭倒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隻拱手朝著遲幼欽道,“夫人通情,我等自是不會冤枉他半分,告辭!”


  說罷朝著那架了鳳厘起來的幾人喊道,“走!”


  幾人便架著掙紮不堪的鳳厘,從遲幼欽和那燕小六身旁徑直走過。


  “遲哥!我是你弟弟!你不救我?”


  “遲哥!”


  看著鳳厘遠去,遲幼欽才終於垂頭歎息,怎麽可能不救,隻是,自己沒能力救,得找人啊!

  “夫人!”


  看著那燕小六突然雙手遞到自己麵前來的那把熟悉的匕首,再抬眸,看向那依舊笑意盈盈,滿滿地狗腿子模樣兒的燕小六,遲幼欽本能地退後兩步。


  這些人真是可怕,什麽時候有的動作,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竟然悄無聲息地將這匕首從那繳了鳳厘匕首的捕手手中順了過來?


  “夫人莫怕,小的是東家派出來保護夫人的。小公子的事兒,小的會去處理好。東家在客棧等著您,咱先回去吧。”


  輕言輕語,畢恭畢敬,伸手不打笑臉人。


  曹子衿的人,應該能信。


  回之一笑,接過燕小六手中的匕首,反手放入袖中。看著這柳廊依舊人煙稀少,才放心地跟著燕小六,朝友來客棧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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