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鳳厘VS曹子衿(周末加)
聽到想聽到的,曹子衿便直接提步,繞過後船廊,朝著前船艙客堂而去,卻是在拐角之處,就聽得內裏的人聲--
“遲哥,不公平!你都跟他講那麽多,你才給我將這麽一點點!你快跟我說,那曹操殺了呂伯奢一家人之後,陳宮有沒有殺他啊!”
“哎呀!我渴死了!你要聽我明天跟你講好不好!還有,你用腦子想,別用腳趾頭!曹操是何許人也,陳宮怎麽殺他?”
“那就是曹操不會死了,那陳宮死不死啊?曹操那麽幹淨利落,陳宮又那麽耿直,要是陳宮殺不了曹操,那曹操會放陳宮走麽?他可是見著自己殺了人的!”
“陳宮出賣不出賣自己,曹操要是這點兒把握都沒有,他逐鹿天下玩個球啊!哎呀,不行!不能跟你說了,說了那麽多,不說了!”
“遲哥!”
“我喝水。”
“遲哥……遲哥……遲哥……”
“……”
“那你給我說說《西遊記》唄,這兩天在伏幽穀,白術都給我補齊了,可是後麵的故事,我還是想聽,你看,燕小六這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長夜漫漫,你又睡不著,你就給咱們再講講吧!”
“……”
“嘿嘿,小公子,你要聽你聽,小的啊……夫人願意說,小的就巴巴兒地聽,夫人不樂意說,小的也沒資格要求。您呐,也別逼夫人,免得夫人一怒之下,再也不給您說了,到時候,您就吊死在這故事裏了!”
“哎!燕小六這話說的是!鳳厘,你要惹了我,我還就真不高習,就不說了!”
“燕小六,你起開!遲哥……”
聽到鳳厘這麽扭著遲幼欽撒嬌的聲兒,曹子衿真是心裏沒來由酸酸的。
“咳咳。”
內裏正嘰嘰喳喳吵不停的幾人,聽到客堂口子傳來的這一嗓,連忙住了口,反應最快的,還是燕小六。
“嘿嘿,東家,您出來啦?那小的先退下了。”
滿臉含笑地朝走過來的曹子衿說罷,燕小六連忙從座上起來,從曹子衿身旁溜走。
對於一向很自覺的燕小六,曹子衿很滿意,可是,那還掛在遲幼欽桌前,死賴著不走的人,卻讓曹子衿很不爽。
“鳳厘!”
瞄了一眼站在遲幼欽身後的曹子衿,鳳厘縮回了身子,回到自己坐上坐好,卻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見鳳厘這麽無視曹子衿的喊話,遲幼欽才真是無奈啊!大男人跟小男人,哈哈,挺好玩兒的。
給身後站著的那偉岸的身影讓了坐,待曹子衿會意坐下,遲幼欽那賢惠得,給曹子衿也倒了一杯清水,而後,自己默默地喝水,半點沒有要打破他和鳳厘之間尷尬境地的意思。
對於鳳厘,曹子衿一直有著一個懷疑,越查不到,曹子衿越懷疑自己的猜想是對的。所以,才會縱容他在遲幼欽身邊蹦達。隻是不知道這小子是為什麽,對自己有那麽大的敵意。從來不曾威脅過他,怎麽就讓他有這麽大的敵意了?
根據玉笙,陸宸,如影得來的遲幼欽這一路到西秦山莊的情況,那一直跟著遲幼欽的孟循義,曹子衿還未曾知曉,是個怎麽樣的人,但是,玉笙和如影,對他的評價不錯。然而這個鳳厘,卻是一直囂張得意,隻是,和遲幼欽的關係,沒來由地好。從虎風縣跟著遲幼欽,就一直甩不掉。聽說,還認了宮承玨當大哥。
嗬……不管這個胖小子是不是自己猜想的人,遇到宮承玨,一定把他給甩掉!
礙事兒!
“遲哥,咱們到底找不找孟循義啊?”
對於鳳厘這無厘頭問出的一句話,遲幼欽喝水的動作一頓,轉而看向曹子衿。當初在黑鴉寨,曹子衿就說了,要帶自己去找孟循義,後來說是帶自己來洑溪伏幽穀確定,孟循義確實不在,可是,這個人好像一直在悄悄忙著自己的事,還順便,把自己拉上當擋風玻璃。
收到遲幼欽投來的那滿含疑惑不信任的目光,曹子衿真是懊惱對座的鳳厘,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
“他丟不了,在芙蓉城。”
“芙蓉城?”
見鳳厘對這個地方這麽敏感,遲幼欽連忙問道,“芙蓉城怎麽了?”
鳳厘警惕地看向曹子衿,對上他那雙眸子,探進那深邃的眸子深處,想要探清楚,曹子衿心底最深最真的想法。
“沒什麽,一座城而已。”
對於鳳厘的回答,曹子衿很滿意,舉杯輕抿。
看著鳳厘死死盯著曹子衿,那不善的目光,告訴遲幼欽,絕對有問題!隻是,鳳厘為什麽有這個表現?
“遲哥,你別多想了。想得再多你也想不出來。”
“……”朝著鳳厘一努嘴,遲幼欽直接起了身離開內堂,到外頭吹風,這兩個男人,真是夠了!
側身目光落在遲幼欽含怒離去的背影之上,放下手中茶杯,曹子衿才對鳳厘問道,“你知道芙蓉城?”
“聽過。如果你要帶遲哥去芙蓉城,麻煩你,照顧好她。”
聽得鳳厘這話,曹子衿眉頭輕挑,轉而認真地打量起麵前這不露功底的胖子。渾圓的臉上,那肉墩兒,充滿了健康的光澤,細眼長眉,粗項肥掌,兩顆小的看不到的瞳眸,泛著精光。在麵對自己的時候,竟然能這麽淡定,哪裏來的自信?
“聽說,你師傅在漠北被打死的?”
對於這事兒,被曹子衿調查到,鳳厘一點也不意外,“是啊,技藝不精,偷人家東西失了手,被土財主給打死了。”
鳳厘毫無情感的話音一落,曹子衿就反問道,“那時候,你在哪裏?”
“跟你有關係麽?”
“他丟的東西,可是個難得的寶貝,後來,流到了玄都仙寶齋。”
聽得曹子衿這話,鳳厘倏地捏緊肥掌,全身進入戒備狀態,那雙小眼,也倏地睜大,緊緊地盯著曹子衿。
對於鳳厘突然而然的這麽大的反應,曹子衿隻垂首失笑,終究是個小孩子。
“放心,仙寶齋,是玉笙的。那件事,除了玉笙的人和我,沒人知道。”
“這樣最好!”
“你……為什麽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
“你是好人麽?”
“不是。”
看著鳳厘那一臉所以咯的表情,曹子衿再次失笑,還真是個好玩兒的小子。
“她不一樣,我不會對她怎麽樣。”
“你已經把她怎麽樣了,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遲哥了!”
“那不是很好麽,是個完完全全的女人,而不是你叫的,‘遲哥’。“
對於曹子衿這意味深長的話,鳳厘半點不願意苟同。從認識遲幼欽到現在,雖然才一個月左右,可是,這經曆的事,比過去十幾年經曆的都帶勁兒,遲幼欽帶給鳳厘的震撼,也是一點多過一點。被曹子衿這坨給采了,鳳厘還真是心裏不爽!
“你好自為之。”
對著努嘴不服的鳳厘丟下一句話,曹子衿果斷放下茶杯,起身朝著外頭遲幼欽站著吹風的船頭走去。
身旁突然多了一個人,遲幼欽很是自覺地靠了過去,曹子衿也很是配合地將那大大的臂彎,留給遲幼欽靠著。輕晃的船體,唰唰的江流聲,寬闊的江麵上襲來的夜風,真是享受啊!
“這是洑溪河麽?”
“嗯。”
“真是大啊!不過,為什麽說叫洑溪河,都在叫它江?”
“洑溪江,你覺得和洑溪河,哪個好聽?”
“洑溪河。”
“嗯。”
“現在是要去哪裏?”
對於遲幼欽的發問,曹子衿頓了一頓,而後道,“去一趟湖州,了解了多餘的事,我就陪你去芙蓉城。”
多餘的事?
遲幼欽不由得聯想到鳳厘之前說過的話,“什麽事啊?”
“皇兄給的任務。這是最後一次了,此後,我就不會再在江湖奔走了。以後,江湖之上,就不再有遊十六,而遊十七,也不會再有。”
這突然略顯煽情的對話,卻是讓聽的人煽情不起來。皇帝給的任務,能是什麽好事?
一陣無言,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曹子衿又道,“在洑溪做的那個小白人,是曹操麽?”
聽得曹子衿提到這一茬,遲幼欽不禁破笑,“唔……本來是,不過,被那個老先生捏成了你。挺好看的,可是,好像被我落在洑溪了。”
“沒事,下次遇到再捏一個。”
“嗯。”
“曹操為什麽是小白人?”
“這個啊……”腦中微轉,遲幼欽索性就看著那湍湍江水,唱到——
“那一天爺爺領我去把京戲看,看見那舞台上麵好多大花臉。紅白黃綠藍顏色油的臉,
一邊唱一邊喊:哇呀呀呀呀……藍臉的多爾礅盜玉馬,紅臉的關公戰長沙,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操,黑臉的張飛叫喳喳!喳喳哇……紫色的天王托寶塔,綠色的魔鬼鬥夜叉,金色的猴王銀色的妖怪,灰色的精靈笑哈哈……”
一曲唱罷,遲幼欽已經被自己笑得前撲後仰,而曹子衿,卻是愣在一旁,對於遲幼欽的搞怪,不明所以。或者說,是因為在自己經曆的這二十多年的生活之中,從未有過這樣奇怪而歡樂的聲音存在過。
一個人壓抑得太久,倘若一朝投來一束帶著輕快的陽光,將那壓抑深沉的生活,照的五彩斑斕,那會讓壓抑的人貪婪地享受這奇妙的一切,上癮,而後,無法自拔,最後,忘掉自己曾經的壓抑。
當這個想法衝到曹子衿腦子裏之時,曹子衿毫無征兆地便推開懷中笑得前撲後仰的人兒。卻是不料,懷中的人對於自己這動作毫無戒備,直接一個重心不穩,就朝著那船欄之外掉去。
剛巧出了客堂的鳳厘,好巧不巧就撞見這一幕,看著遲幼欽突然翻身下欄,急急喊出口,“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