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無疾神醫(六)療傷
兩人隨那小僮走出不過百餘步,向左一轉,眼前霍然開朗,只見兩扇竹扉對開,七八間石屋東西座落有致,靜悄悄的閃爍著燈光。
小僮將二人引到東首第一間門外,道:「請兩位先進去將診金交給佟老先生。」
鐵逍遙見那門虛掩著,推開來與上官璇走進去。
燈光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正趴在桌子上算帳,聞聲抬頭打量他們一眼,面無表情示意:「兩位將銀票放在那邊吧。」
鐵逍遙目光極快將屋裡掃了個遍,方落到這老者身上,道:「我們還不知診金怎麼個付法。」
老者又抬頭瞧了瞧他們,這次盯在上官璇臉上的時間久了些,說道:「診金是三千兩打底,你若有錢不妨多付,在南花坳吃住都會舒服些。」
上官璇望向鐵逍遙,將他交給自己的銀票盡數掏出。
鐵逍遙點了點,總共差不多有七八千兩,他心道真夠黃河船幫那幾個心疼的,取了其中大半放在桌子上,將剩餘的還給上官璇。
那老者忙裡抽出空來,撥拉了一下見是五千兩,高聲道:「沈九,帶兩位客人到神草堂小坐。」
小僮在門外答應一聲,鐵逍遙二人出門,隨他一直向西走。
臨近竹林又有幾間石屋,走到西數第三間,小僮開門將二人領入,屋子並不甚大,點著兩盞燈,頗為明亮。屋內有椅有塌,收拾得極是整潔。
那小僮道:「神草堂是給病人居住的,鐵公子,你住在隔壁,請隨我來。」鐵逍遙跟隨他走了出去。
上官璇緩步走到床邊坐下,定了定神,見迎面牆上一張條幅,寫著「陵澤結神草,重台銜夜光」,沒有落款,暗想:「瞧這布置,沈無疾到是個雅人。」
此時門外響起腳步聲,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垂頭走進屋來,手中抱著床單棉被,走到床邊放下,麻麻利利將床鋪好,又出去打了洗漱的水來,轉向上官璇微微蹲身一禮,也不說話,轉身退了出去,返手將門帶上。
上官璇連日強撐著奔波,早已疲憊不堪,此時雖在這陌生的山谷中獨處一室,也顧不得其它,匆匆收拾便上床躺倒,扯過棉被蓋上,不一刻便沉沉睡去。
次日醒來已是天光大亮,上官璇睜眼坐起,見昨夜那女孩兒已守在床前。
女孩兒見她醒來,退出兩步福了福,低聲道:「姑娘,我已打了洗臉水,床頭的衣服請你換上,我去給你端早飯來。」
上官璇聽她怯怯的聲音甚是嬌嫩,便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遲疑了一下,答道:「我叫沈十七。」
上官璇一怔,想起昨夜引路那小僮喚作「沈九」,原來這谷中的少年男女都是以數字為名,再看那女孩兒已走了出去。
上官璇回頭瞧見枕旁放了一件簇新的白布棉袍。她洗了把臉,將衣服換上,那袍子是男式的,極為寬大,上官璇用束腰的帶子紮緊,在身側系了個結。
十七將飯菜端進來,放在堂前長几上,回頭打量上官璇,眼中露出艷羨之色。
此時兩人離得甚近,十七將頭抬起,上官璇正瞧見她的臉,那張小臉自左額到面頰有一大片燒燙的疤痕,顯得整張面容極為醜陋。
上官璇心中一緊,暗道:「這小姑娘好可憐,她受過極重的傷。」臉上卻沒有露出異樣來,柔聲道:「十七,謝謝你,你吃過早飯了么?」
十七點一點頭,上官璇見早飯是蒸的雞蛋糕和一碗稀飯,兩碟小菜一青一黃,味極清淡,卻不知是什麼食材做成,匆匆吃過飯,暗忖:「鐵大哥不知昨夜住得好不好,怎的也不來看我?」問十七道:「我初來乍到,你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十七搖頭道:「南花坳裡外人是不可以隨意走動的。姑娘最好別出屋子,一會兒我家主人要來給你醫治。」微微一笑,道:「我給姑娘梳梳頭吧。」
上官璇被她拉到牆角桌前,對著銅鏡坐下。
十七將上官璇髮辮打開,取出木梳慢慢為她梳理長發,半晌輕輕嘆息一聲,道:「姐姐長得真好。」
上官璇瞧著鏡中憔悴的臉,心中一酸,又聽十七道:「這袍子是給病人穿的,近兩年齊爺都沒有接女病人過湖,所以只準備著男人的衣裳,沒想到姐姐穿了這樣好看。」
上官璇心中一動,道:「現在谷中有多少病人?」
十七道:「我也不十分清楚,總有四五個吧。」取過一根竹簪,將上官璇長發盡數挽起。
上官璇注視鏡子中的自己,突然覺著一陣暈眩,以手撫額,慢慢俯倒在桌上,聽著十七叫:「姐姐,我扶你去躺一躺吧。」輕「嗯」一聲,迷迷糊糊給她扶著緩緩站起,支撐著走到床邊,俯身躺下。
十七扶她躺好,道:「我家主人來了。」
上官璇努力要睜開眼瞧清楚,卻只見一個模糊的面孔,那人似是個四十齣頭的削瘦男子。
她想坐起來,卻連小指頭也不能動,心中說不出的驚懼,暗道:「沈無疾要將我怎麼樣?」可這時候不要說問話,連張一張嘴都做不到。
十七道:「姐姐別怕,主人在給你把脈。」
可此時上官璇豈止手腕,整個身子都在漸漸失去知覺,焉能不怕。
半晌,似聽那沈無疾說了句:「把她衣服脫了。」
上官璇大駭,她雖意識不清,也知十七正解自己衣服,但此時就好似陷在惡夢之中,想動想喊俱力不從心,雙目發澀,便欲睡去,上官璇睜大雙眼,朦朧中見外衣盡除,只余貼身小衣,雙臂兩腿大片肌膚袒露,心中驚怒交集:「沈無疾,你敢用**害我,我定殺你。」
聽著十七道:「這樣行了嗎不跳字。
沈無疾「嗯」了一聲,示意她退到一邊,抬手將三根金針一一刺入上官璇裸露的右肩。
上官璇頭腦已麻木漸深,盯著金針想了半天才意識到落針處乃是三處穴道,長長的針深入體內,竟絲毫未覺疼痛。她心中一松,失去了知覺。
過了好一會兒,上官璇只覺額頭臉頰一陣冰涼,眼前幻象消失,瞧見的卻是十七坐在床邊,正用毛巾包了冰塊放在自己額頭上,鬆了口氣,道:「十七,剛才誰在這裡?」
十七道:「我家主人剛才過來給你瞧過病。姐姐沒印象?」
上官璇微微搖了搖頭,理理心緒,道:「神醫怎麼說?」
十七微微一笑,道:「姐姐放心,你這樣的在我們南花坳只是小毛病。」放下毛巾,扶上官璇坐起身。
上官璇下床,低頭瞧瞧身上並無異樣,拉起袍袖,吃了一驚,見手臂上密密全是針孔,更有大片大片的焦黑,想來全身定都是如此。
十七微笑道:「主人已經給你打通了經脈,並用陳艾灸過了。你付了那麼多診金,主人吩咐在你早飯中加了麻藥,免得你挨痛。」拉著她走到牆角。
上官璇心中疑惑,不知十七在什麼地方一觸,面前石壁竟向旁移出尺許,驚道:「裡邊是什麼地方?」
十七道:「主人命我帶你去治傷。」
兩人走了進去,裡面是一條秘道,石壁上幽幽燃著油燈。走出十餘步遠,迎面一排石門,十七拿了盞油燈,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上官璇隨後進去,見這石屋不過丈許,沒有窗戶,不知出氣孔在何處,又暗又潮濕,屋子正中擺了一個黝黑的大缸,裡面正向外冒著騰騰熱氣。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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