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風霜往事(四)追殺
如果上官璇的運氣夠好,闖過去這一關,兩種神功早早融合,她會走上一條與連家諸人都不同的「鳳紋功」修鍊之路,日後可以達到甚至超越連孤鴻的境界,如果闖不過去,不需說,便是一個暴體而亡的結果。
當日被困醉樹絕谷,無望之下上官璇主動修習了「飲鴆功」便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卻未料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之快。
當然,快有快的好處,她的「鳳紋功」才練至第六層,融合的風險要大大低於九層巔峰的連孤鴻,只是,這時間來的太不是時候,現在莫說是沈風,隨便爬來一隻毒蟲便可以置她於死地。
這半天上官璇目之所見石樓峰安靜得詭異,不說人影,連點聲音都聽不到。可越是安靜,上官璇越不敢掉以輕心,她要趁著這片刻還稍稍能動的工夫,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全力融合兩大神功。
附近也只有劍氣軒。
劍氣軒是師父師娘的住處,後來他二人在此處死於鐵逍遙之手,也不知這幾年沈風怎麼處置的那幾間屋子,有沒有挪為它用。
上官璇費力地撐起身體往劍氣軒而去,此時已經容不得她再多想,〖體〗內兩種功法衝突越來越激烈,奇經八脈俱到了崩潰的邊緣,必須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梳理一番。
劍氣軒外當年青石板路寬敞整潔,上官璇和師兄師弟們常常在上面行走,如今青石上已經遍生青苔,石縫裡冒出來的草也很高了,顯是無人打掃,也不常有人來。
上官璇感慨之餘又微微放心,若是劍氣軒已經廢棄不用,她到可以安心呆在裡面,不虞被人發現。
待上官璇好不容易來到劍氣軒門前,只見劍氣軒兩扇大門緊閉,門上匾額被山風吹得歪斜一旁,上面滿是泥土,幾乎看不清「劍氣軒」三個大字。
她雖想的不錯,可劍氣軒的大門上卻有鐵將軍把門,門上的大鎖也是陳舊不堪,看來自師父師娘死後,沈風便將這劍氣軒封了門。
上官璇苦笑了一下,只得又轉到了後面窗戶,師父師娘被殺當晚,她便是自這窗子一躍而出去追的鐵逍遙,她從未想過,自己竟還有一天會從這窗子再進到師父師娘的房間。
窗戶雖然插著,但裡面三年多沒有住人,早都破敗不堪,上官璇斷劍一劃,沒費什麼力氣便將窗子打開,到是自窗戶進屋這件本來對她輕而易舉的事,卻令她十分辛苦。
出事後這卧房有人收拾過,桌椅柜子和那張大床都已被拉走,地上也再看不出當時四處飛濺的血跡。
上官璇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環視了一下,不由得猜想八成是沈風看到這些東西便心生醋意,早不知拖出去扔到哪裡去了。
她反手掩上窗戶,顧不得地上厚厚的灰塵,一屁股坐下,背靠著牆角,將斷劍放在身旁,長吁一口氣,閉上眼睛開始梳理亂成一團的內息。
上官璇眼下面臨的這個關口,與連孤鴻的情況又不相同,連孤鴻當時「鳳紋功」已修鍊到極致「飲鴆功」卻是剛剛上手,若非他本人強橫的實力和地下那極為寒冷的環境,二者斷無融合的可能。上官璇此時〖體〗內,兩種功法卻是差距不大,每一門新功法的突破,都要靠修鍊者自己的摸索和冒險,毫無捷徑可走。
不知過了多久,在上官璇的感覺中只是不長時間,她突然發覺自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兩種真氣在她〖體〗內的任督二脈中竟然起了呼應,好似她在蓬萊海上見過的海浪,一浪高,一浪低,又像是節奏單調的鼓聲。
她耳尚能聽,頭腦也很清醒,只是身體好像突然不受控制,不要說動一動,便是想睜眼或是說話都做不到。
幸好上官璇目睹連孤鴻當時也是一動不動活死人一般坐了好幾個時辰,到沒有因此慌了心神。
便在此時,上官璇驀地聽到不知何處傳來了「錚」的一聲劍鳴,不由得心中一緊:這個時候,竟然有人來到了附近!
果然緊跟著,一陣急促的奔跑聲直奔劍氣軒正門前的山路而來,前頭兩人速度極快「錚」「錚」又是兩聲,竟是在一邊奔跑一邊交手。
後面還有兩人遠遠跟來,其中一人腳步聲沉重,聽著似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此時突聽前面兩人中有一人厲喝了一聲:「姓越的,快將解藥交出來!」
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卻甚是陌生。
上官璇心中微動,暗忖:「咦,這人是誰?不是說裴巒風去搬救兵了么,怎麼來的不是鐵大哥?」
交手的另一人果是沈風,只聽他聲音冷峭,語氣中透著不屑:「死到臨頭了,還在大言不慚!」
那男人不再說話,兵器相交聲緊跟著響起,上官璇只聽聲音便對這男人的實力有了大致猜測,沈風論〖真〗實的武功其實並不高,這男人久戰不下,顯是與他半斤八兩。
兩人這一交手,後面兩個漸漸走近,其中一個開口道:「朱兄小心,他特意逃到這裡,怕是這附近藏著什麼機關毒蟲!」竟是鐵逍遙的聲音。
上官璇不由得又驚又喜,只是苦於無法出去相認。
耳聽鐵逍遙又道:「你好生看看,這周圍有什麼異常沒有?」似是在與他身邊那第四個人說話。
「哎,好,俺看看。真是,這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要動刀子啊,捅出來個好歹官府那裡很麻煩的。唉,你快下山找大夫看看吧,你看看你這血,都這半天了怎麼還是黑色的?我的天,都腫這麼高了……」也不知這人是做什麼的,說起話來戰戰兢兢的又特別羅嗦。
這人後面又嘟囔了些什麼上官璇都忽略了過去,她從這人的話中震驚地意識到鐵逍遙竟已受傷中了毒,怎麼會這樣?只恨自己現在動也不能動,無法出去看看他到底要不要緊。
上官璇隱隱感覺到不妙,沈風就在眼前,鐵逍遙卻不能上前動手,想是這毒的毒性很烈,自己為他先前配製的所有藥劑都起不到作用,只能靠鐵逍遙自己一邊放血排毒,一邊運功強行壓制。
鐵逍遙的聲音透著好大不耐煩:「叫你看你就看,羅嗦什麼!」
那人委委屈屈應了一聲。隔了一會兒,他道:「這附近就這幾間屋子,還上了鎖,要不要進去看看?」
鐵逍遙不知是不是想起來當年舊事,聲音有些猶豫,道:「……劍氣軒,打開看看。」
上官璇便聽著外間屋大門外傳來什麼東西擦刮鎖具的聲音,那人又嘮叨道:「這三間大屋也不知是誰建的,我蓋了這麼多年房子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這麼孤零零的對著路,風水不好啊,可不能住人。」說話間他打了開劍氣軒的大門,開鎖到是很快。聽起來竟是鐵逍遙不知從何處找了個粗通機關的磚瓦匠來,難怪這人不會武功。
「嗬,這裡好多年沒人住了吧。」那工匠站在門口,又嘟囔了一句。
門開了,鐵逍遙卻沒有進來,突然聽他焦急地叫了一聲:「小心他使詐!」
話音未落,正與沈風交手的那人「啊」的長聲驚呼。
上官璇聽著那姓朱的慘呼不止,聲音越來越凄厲,而且在逐漸離遠,似是他人正沿著陡坡滾落下去。
上官璇的心猛然懸了起來,鐵逍遙這同伴不但沒能制住沈風,聽上去竟已遭了毒手,鐵逍遙這邊不知還有幫手了沒,依沈風對鐵逍遙的刻骨仇恨,接下來絕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果然,只聽沈風縱聲長笑,邊笑邊道:「姓鐵的狗賊,你沒有想過會有今日吧,哈哈……」他得意的笑聲剛起了個頭,便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打斷。
「啊,啊,出人命了!這怎麼整的,還笑,瘋了瘋了瘋了!」站在劍氣軒門口的那個工匠似是才反應過來,嚎得驚天動地,似是馬上便要當場暈倒。
沈風一滯,提劍向著他和鐵逍遙走來,獰笑道:「我本想將你們引入密道慢慢收拾,不過那樣說不定你們反到能活得久一些,是你們偏纏著不放我走,哈哈,如何,你當日在這房子里殺我愛侶,老天有眼,叫你也死在這裡。」
上官璇聽著沈風腳步聲越走越近,不禁大急,耳聽沈風又道:「不行,一劍宰了你實在太過便宜你這狗賊,你等著,我先斬斷你的手腳,留下你這一條狗命,回頭我帶你看一場好戲。」說到得意處,他呼吸急促,顯是激動得不能自已。
上官璇知道大事不妙,可她明明已經拼盡全力,卻連眼珠也不能動一下,不由一陣絕望湧上心頭。
鐵逍遙的聲音響了起來:「這就奇了,我哪裡有殺你愛侶,當年我殺的可是華子峰和他的夫人。嘖嘖,那夫妻二人好得可真是蜜裡調油,寶貝心肝的叫得好生肉麻,華掌門老當易壯,那一晚搖得床都要塌了。」
沈風又恨又妒,厲聲喝道:「放屁!你胡說!」「錚」的一聲響,似是兩人交了一下手,隨即再聽聲音竟已經進到了外間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