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掌門大典(一)石穿
鐵逍遙扔了鐵鎬,道:「來不及了,上炸藥開始炸吧。是死是活聽天由命。阿璇,你和胡仁留下,景正,這老頭兒撐不住了,你帶他出去避一避。」
上官璇應了一聲,將手上的泥土汗水擦了一下,摸出幾根銀針,給胡仁扎到頭頂穴位,運轉鳳紋功送入他體內,胡仁呻吟一聲睜開眼睛,大口呼吸著,總算能強撐著給指出一條路徑來。
鐵逍遙也顧不得會不會炸塌,在石壁上深挖洞穴填上火藥堵實,「轟」、「轟」接連幾聲巨響,他與上官璇不避不讓,奮力移開炸落的碎石,以免再次堵塞通道。
再高深的內功,終也是血肉之軀,很快兩個人的身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上官璇早已判斷出了形勢,忍不住慘然地望了鐵逍遙的一眼,不知何時一塊鋒利的飛石割破了鐵逍遙的側臉,青幽幽地微光下這道傷顯得他神情更加冷峻專註。
到了此時,上官璇深覺後悔,若不是她一時貪心,她現在與鐵逍遙還在新婚纏綿,她害得他們兩個浪費了生命中最後也本應是最美好的一個多時辰。
突聽得鐵逍遙一聲喝:「準備一下,剩下的火藥一起用上。」
這半天又往外推進了四五丈遠,胡仁人已經昏迷,鐵逍遙無法判斷方向還對不對,只估計著距離地面應該已經不遠。
兩人合力在石壁上掏出個深坑,老工匠偷偷攢下的火藥還剩下近半,被鐵逍遙一股腦填到坑裡,他操作了這幾回頗有心得,生恐不能發揮這些火藥最大的作用,特意塞堵得嚴實,上官璇顫聲道:「這麼多,只怕會塌。」
鐵逍遙點了點頭,沒有多解釋,去將胡仁耳朵塞上,將他移到了遠處,向上官璇道:「靠後!」回來徑直點燃了葯捻。
他叫上官璇靠後,自己卻並未如何往後避讓。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得上官璇兩耳嗡嗡,一時竟什麼也聽不到了。她只覺一股強勁的熱浪迎面襲來,下意識要向後退,突見她身前的鐵逍遙向旁一步,高大的身軀正擋在她身前,蹲身扎馬穩住下盤,口中低喝一聲,兩掌猛然前推。
便在此時,炸開的碎石大如西瓜小如冰雹山一樣向著密道傾泄下來,正撞上鐵逍遙這全力向外擊出的一掌。鐵逍遙當即身子微震,向後退了一小步。
密道中光亮本來便弱,若非習武之人,對面也很難看得清楚,這一瞬間天翻地覆,眼睛已經失去了作用,上官璇只聞著火藥刺鼻的嗆辣,爆炸炙烤在身上的糊焦,和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上官璇心頭巨震,新開出的通道狹窄,兩人已經無法換位,她只得將手抵住了鐵逍遙的背心,運足了內力,不顧一切向他丹田中輸送過去。
鐵逍遙猛然得到相助,他只覺著這股由上官璇處傳來的內力中平浩瀚,與自己的內力不但不排斥,且迅速將他的內力全然包容,形成一股巨大的合力,不由又驚又喜,這種情況簡直太罕見了,連家的鳳紋功竟如此奇妙!他只是如此一閃念,不及多想,便將這股力量送了出去。
看不到的氣浪自鐵逍遙的雙掌噴涌而出,幾塊大石首當其衝,倒飛出去。
可惜他兩個人都看不到此時在鐵逍遙的身前出現了極難見到的一幕:好像突然出現了兩個空間兩種規則,四周的碎石塌陷后湧進地道不停地堆積,但在鐵逍遙雙掌範圍之內,石塊卻如地下之泉一樣噴涌而出,這些或大或小的石頭被他掌風擊飛,不知落去了何處。
人力終有窮盡,隨著石頭越積越多,這股由鐵逍遙、上官璇二人形成的合力面對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終於兩人都筋疲力盡,鐵逍遙只得撤步收掌。
「轟隆隆」,石頭滾落的聲音又響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歸於安靜。
鐵逍遙這才有空疲憊地衝上官璇道:「媳婦兒,方才炸穿了。」
出口炸穿了,也炸塌了,他方才借著這突如其來的神力擋出去一小部分,剩下的又將出口結結實實堵死,這下不知堵下來多深。
上官璇扶著石壁站定,穩了穩神,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鐵逍遙也不敢確定:「咱們上朝陽峰便已差不多亥時,現在總該天亮了吧。」找到連景正便費了好大的工夫,更何況他們埋在地下到現在也有兩三個時辰了。
鐵逍遙倚著她身旁的石壁休息,兩人為節省體力,雖不多說話,彼此卻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出口不管是在哪裡,總歸是在朝陽峰上,而這個時候,華山派應該正在召開掌門大典,朝陽峰頂聚集著眾多前來觀禮的江湖人,眾目睽睽之下地面突然塌陷下去,又出現大量飛石向外噴涌的異象,只怕立時便會有人前來查看,只不知會不會挖開一看究竟?
鐵逍遙喘息了一陣,伸出手去,將上官璇一綹被汗水打濕的烏髮拿在手中,送到她耳後,順手摸了摸她溫玉般的耳朵。
上官璇動也不動,任由鐵逍遙滿是泥土的大手自耳垂摸到臉上來。
鐵逍遙看著她微笑起來,道:「媳婦兒,不等了,沈風知道是對頭在下面,不會叫人現在來看,或許過個三五日,會挖開看看,那時咱們都死透了。」
現在這地下神智清楚也只有他們兩個,若從現在開始,兩個人不再不惜體力,憑二人深厚的內功,大約還能撐上不短的時間,但對鐵逍遙而言,但有一線希望,絕沒有最後關頭退縮,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道理。
他忍著劇烈的頭痛,道:「媳婦兒,歇好了沒,歇好了咱們就最後來它一下,我準備不留餘力了,你也這樣,你我合力一擊,若是打不開通道,你也不要怕,咱們來世再做夫妻!」
上官璇眼中一熱,使勁兒點了點頭,道:「我不怕。」
她見鐵逍遙已經準備好,只等她將內功送過去,心中一動,道:「鐵大哥,我來吧。」
鐵逍遙稍一盤算,便道:「也好,你現在內力高過我一截,你先試一下,出全力時我協助你。」
他向後一退,上官璇便站到了前面,她的鳳紋功已與飲鴆功徹底融合,全力施為會是個什麼情況她自己也無法估量,默運內力於雙掌,向著身前堵塞的亂石直拍出去。
亂石有個明顯地晃動,一些細小的石塊趁機佔據空隙,反而堵得更結實了。
看來只有凝聚全身之力。上官璇如此想著,將丹田之力逼到雙臂含而未發,又去調動散諸全身經脈的內息。這在招數上有個名目,叫做「九重浪」,只是她這「九重浪」是將前八重都積攢下來,與第九重一起發出。
鐵逍遙看不清上官璇的臉色是紅是白,只聽她呼吸越來越急,知道快至極限,道:「好了?」
上官璇點了一點,她聽了鐵逍遙的話,既是最後一搏,無謂還留有餘地,正將飲鴆功全力運轉,希望能多積蓄些力量。
鐵逍遙便將兩手貼住她背心,雄渾的內力泊泊一路經由上官璇空蕩蕩的經脈丹田,匯聚到她的雙臂。
上官璇只覺雙臂和手掌經脈腫漲欲裂,連筋骨都開始吱吱作響,一時劇痛蓋過了窒息引起的各種不適,她緊緊咬牙忍住,暗忖:「我與鐵大哥的生死全在此一舉,便是雙臂由此廢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鐵逍遙漸漸脫力,心慌氣短愈加嚴重,眼前有些發花,他心知已到極限,運起最後的一點內息送入上官璇身體內,他人支撐不住,軟軟伏在上官璇背上,低聲道:「開!」
隨著他這一個「開」字,上官璇的一雙手掌猛然平推在堵塞的亂石上,兩臂所蓄的內力全力轟出,這一下的威力,已經不弱於武林中除開老怪物連孤鴻之外的任何一個高手,堵塞的亂石應聲一陣震顫,突然間大片的石頭向上倒飛出去。
與此同時,久違的新鮮空氣湧入地底。
丹田內空空如也的兩個人大喜過望,登時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便在石雨紛紛墜落中搶上地面,雖然暫時擺脫了窒息而亡的結局,但誰也不敢說沒有新的危險在地面上等著諸人。
陽光耀眼,習慣了黑暗的雙目被刺得生疼,兩個人兵器留在了地底,赤手空拳,一邊微閉著眼睛拔擋著墜落的碎石,免得將洞口再次堵塞住,一邊戒備有人來襲。
爆炸加上亂石橫飛,出口已經一片狼籍,但竟沒有人守著偷襲。
上官璇顧不得多看這出口在朝陽峰上何處,只覺著四周似是無人,沖鐵逍遙大喊了一聲:「快些救人!」
離出口最近的是胡仁,他先前受過上官璇醫治,被救上來時雖已昏迷還有微弱的呼吸,鐵逍遙沒空多說,將人丟給上官璇,返回去找連景正和那老工匠。
上官璇給胡仁把了把脈,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講,胡仁的身體底子很好,應該能慢慢恢復過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