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 十指纖纖
是啊,對於一個練過武功的人來說,武功和內力就相當於他的半條命,失去了半條命的人,和行屍走肉又有何區別?難怪這兩天看到米糊糊時,他總是比之往常還要嘰嘰喳喳,可不知為何,總是突然就寂靜消沉下去。
唉,這迷迷糊糊的娃也是有心事重重的時候滴,看來往後的日子,我這場館也要多多費心啦。
禾契笙說到做到,他說要為我多招收幾個徒弟,不出三天,傾城雅悅的後堂里果然多出十七八個五大三粗來。
傻愣愣地瞅著面前站著的一排彪形大漢,我對領著這十餘人進來的麵糊糊說到:「面、麵糊糊,你家城主究竟是想讓我培養荷官……還、還是培養賭場的打手?」這架勢,整個一暴力軍團吶。
麵糊糊挺不給面子的,他說:「若然培養打手,你能培養得出來?」
眼角抽了抽,我斜瞟麵糊糊:「再說一句,老子拔了你的牙!」
麵糊糊閉口緘默不言,任憑我繼續上下對一眾彪形大漢打量來打量去。
大漢一共有一十九個,加上徐輪,我現在也可謂是二十個徒弟的師父,若是江湖,也算個小門小戶了。
這二十個徒弟我甚是滿意,不僅因為他們聽話,還因為……咳咳,他們每人每個月都會給某一百兩的學費。
一百兩啊一百兩,二十人就是兩千兩,在加上禾契笙每月開的一千兩工錢,天,一個月有三千兩進賬,雖然銀票支取有些不方便,但怎麼說。我也算個地地道道的富人了。
我感謝天,我感謝地,我感謝能夠與禾契笙相識。若不是他……嗚嗚,老娘怎麼可能每個月賺這麼多瑪尼?一千兩在前世怎麼說也得有上萬rmb,……保守估計。我每個月至少能賺十萬rmb,十萬啊十萬!
一時失神。眾徒兒看到本師父雙眼冒元寶,加上面糊糊,俱是一副被雷擊了的焦糊模樣。
麵糊糊從旁乾咳了幾聲,提醒道:「陶爺,城主有吩咐,這十九人俱是天資聰穎之人,一教就會。所以陶爺只需用心調教個把月,就能出師,若然陶爺嫌麻煩,也可讓徐輪公子代勞,遇到難解問題之時,再行請教您也是可以的。」
說白了,我就是前世的挂名教授,平常掛個師父的名義,不用出力就照拿學費,等遇到徐輪解決不了的問題時。再由我出面即可。
我說:「城主什麼時候變得這般通情達理了?不會把他們的學費都剋扣了吧?」
我問得直白,麵糊糊一張面癱臉抖得也很盡興,他說:「城主還不缺那麼點錢。」
我放心地點點頭:「這就好。」嘿嘿嘿,看來我是以小人之心揣度禾契笙的君子之腹了。
雖然表現出一副散漫沒有責任心的樣子。但我還是親自教授了這十九個新徒弟,並未去麻煩徐輪,畢竟賭坊中的事務我已經撒手不管,若是把徐輪在拉過來當墊背師父,那我這身為人師的也就太不厚道了。
確如麵糊糊所說,這十九個彪形大漢確實天資不俗,全全是賭場的一把老手和好手,本來就對各式賭博稍有精通,經我那麼一點撥,到後來,我這師父還不如這些個徒弟的九牛一毛,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這前浪脫吧脫吧就被身後的十九個彪形大漢死死按在了沙灘上。
咳咳,反正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了,我這名噪一時的陶爺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功成身退……用這個詞來形容我羋陶葉確實太過誇張,但一想到這個詞所蘊含的意義,我心中就一陣陣酸楚。
隨著易鈞容登基的消息由京城傳至晷宮國的四面八方,傾城雅悅里的氣氛也日漸緊張。我不知道禾契笙和易鈞容除了在皇商一事上有瓜葛外,還有沒有更加隱晦的秘密,但無疑,這次禾契笙奉旨入京,並沒有表面上我想到的那般違逆常規和不可思議,想必,禾契笙定然和易鈞容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勾當,否則,一向圓滑奸詐的禾契笙,不會突然這般戰戰兢兢。
距離易鈞容登基還有一個半月,在過去的一個半月里,傾城雅悅內是平靜的,民間各處也是平靜的,但朝堂之內,卻是天翻地覆。
據說易鈞容他皇叔還是皇大爺死後,皇權已由另外一位皇叔還是皇大爺的給包攬了,對此,朝堂之上分成兩派,一派支持這位篡權的皇叔還是皇大爺的,而另一派,自然是支持一向聲望極高的易鈞容,只可惜當時易鈞容流連傾城雅悅,為此朝堂上支持他的那一派里有許多官員倒戈,致使他回京一路遭遇重重阻攔,在過去的一個半月里,易鈞容就是在解決由於他的玩忽而造成的皇權外流問題。
那個篡權的皇叔還是皇大爺的最終也未能坐穩了金龍寶座,朝堂上經過了一個半月的腥風血雨,終於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景象,萬眾擁立鈞王爺為皇的日子再次回歸。
眾望所歸,再過一個半月,易鈞容就要登基了。
對於皇權的更替,我這個升斗小民是一點子感覺也沒有,該吃吃該喝喝該睡覺睡覺該混日子混日子,不過今天有些不一樣,因為……哇哦,傾城雅悅外面突然來了好些好些高頭大馬……拉著的……馬車耶!!
咳咳,發現自個兒越來越白痴哩。
像所有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片子一樣,我雙眼冒光地順著人潮奔出了傾城雅悅。按理說我這種連龍拉車都見過的人,見著一馬拉車應該很是平靜很是淡定,但是……見過鑲金的馬車嗎?見過雪白雪白的駿馬身上裝飾的都是金子打造的嗎?
每個女孩心裡都有一個公主夢,而同時,也有一個灰姑娘的夢……眼前那輛駛近了的鑲金馬車,就猶如午夜時分迎回灰姑娘的南瓜馬車。
四匹雪白駿馬身後拉著一輛通體鑲金的馬車,在北旻城燦爛的陽光下,顯得尤其耀眼,而在這輛重金打造的馬車之後,又是八輛通體銀邊四匹不錯色的黑色駿馬拉著的馬車,車簾輕動,隨風四溢雅緻溫暖的香氣,不止是閨秀小姐們,就連賭坊中那些粗糙的男人都扒著門邊駐足觀望。
一時看得出神,那馬車就停在我面前,和馬大哥幾乎來了次臉貼臉的招呼后,我才被從后趕來的十九個彪形大漢徒弟其中之一拽離了馬大哥。
後知後覺地驚出一身冷汗,我回頭慘白著連朝把我拖出馬蹄範圍的徒弟笑了笑已表達我對其的感謝之意,那徒弟也回我一笑,不過他長得著實不咋地,一笑之後我渾身冷汗更是滴滴答答,比馬大哥帶給我的震撼還大。
四匹雪白駿馬同時長嘶一聲,停在當地不再奔跑,呼嚕嚕打著響鼻,俊美的馬腿在地面上急跺了幾回,才徹底穩住車身。
車簾輕動,趕車的車夫急速跳下馬車,搬來上好的矮凳放在車下,矮凳上包裹著層層錦繡,一看就價值不菲,精緻得有些令人髮指。
正自懷疑這車中究竟坐了什麼人,聽到消息的禾契笙也從賭坊后的禾府趕來,微不可查地瞟了我一眼,隨即上前彎身就跪了下去。
禾契笙……下跪……了!?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匍匐在地的禾契笙,耳聽著他高呼道:「公主千歲,不知公主駕臨,草民有失遠迎!」從未見過如此卑微的禾契笙,見過他狂傲,見過他奸詐,見過他冷厲,可就是沒見過他像此時一般低聲下氣。
蹙了蹙眉,愈加不喜這裡的皇權和奴性。公主?豈不就是皇帝的姊妹?
在禾契笙的一聲高呼下,四周立時停止了吵嚷,滿耳朵聽到的,全是撲啦啦的跪拜和高喊千歲的聲音,而我卻沒有那種自我卑賤的意識,仍傻傻地站在四匹雪白馬大哥的前方,和它們眼對眼鼻對鼻。
適才救我於馬腿的某徒弟緊張地從低處掃了我一眼,急速扯了扯我的袍擺,我低頭看向他,他立馬用他那張比大馬臉還嚇人的面容朝我擺臉色擠眉弄眼,半天,我也沒弄明白他想要和我表達什麼。
一陣香風飄過,我眼睛錯開我的某高徒,轉是看向香風飄來之處,視野之內出現的,正是那兩鑲金馬車車門處微動的簾幕。
鑲金車體,車門處完美的搭配了薄紗車簾,簾幕內影影綽綽,看不清裡面的身影,白色的輕紗后,只能隱約看見一道曼妙的倩影在款款挪動。俯伏在車外的一眾人都屏住了呼吸,都在期盼著車內的人快些現身。
不負眾望,白色紗幕之後緩緩伸出一隻手來,那是一隻怎樣養尊處優的手啊,手背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紋理,纖纖玉指更是如才剝了皮的蔥白,丹蔻均勻塗抹的指甲,如縮小了的鵝卵石,規整地排列在十指上,纖白滑膩,比它掀起的白色紗幕還要白,簡直白得讓人心悸,直讓我這個做女人的嫉妒得心都快蹦出胸口。
有大著膽子的人抬頭偷覷,只聽四周不時傳來壓抑的驚嘆聲,估計與我相同,俱是被這公主的十指纖纖給秒殺了。
駕駛馬車的車夫恭敬地立在一旁,時見到自家公主掀簾,立馬上前去攙扶,隨著他的動作,公主的容貌也漸漸曝露在日光之下。當公主整個人都出了車廂,俏麗在那隻用層層錦繡包裹著的矮凳上之後,我當時的想法只有一個……
老天,你劈了我吧,同樣身為女人,你為啥子把我造的這麼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