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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三章 我殺了他!

  解決了她自己身邊的危險,易初蓮輕身躍至距離我不到半米處,次次狠絕,劍劍直入心肺,只幾下就將簇擁在我身邊的幾個妄想食人吸血的殭屍放倒在馬車裡。我看得駭然,不覺身後那嗜血的傢伙已經掙脫我手上的禁錮,再次掐緊我的脖子,同時亦如適才那隻撲倒易初蓮的殭屍,他也朝我俯靠過他那張散發著腐濁氣息的嘴巴,兩顆森白的獠牙上還掛著適才行兇作惡后不及吞咽的血肉,令得人一陣陣作嘔。


  易初蓮幾步閃身至我的面前,我腿上有傷,行動受阻,再則定身咒幾乎挖空了我的元氣和體力,時已不抱任何希望等待背後那隻嗜血怪物的宰割,目光捕捉到易初蓮閃身而至的身影,我幾近黑暗的心底終於盈起一絲光亮,但很快的,我的希望之光就又次被熄滅。


  殭屍好像怎麼斬殺也斬殺不盡,強行突破重圍的禾契笙時已來到馬車前,但無奈前方阻攔的肉盾太多,即使他懂得制服殭屍的要領,可還是攝於其數量,再怎麼改變攻擊的策略,他就是上不得馬車,反而更多的殭屍因為他而聚集到了馬車前,更多的殭屍就此湧入馬車,一時,才行脫身的易初蓮又被困住,眼看著我就要被身後那隻怪物掐死,脖頸上突然感受的兩道冰涼觸感猛然讓我死灰的心重新燃起重重業火。


  尖銳的痛楚直從頸間的脆弱傳至大腦中樞,有灼熱的流體正從〖體〗內流失,這感覺不陌生,很像初入黑暗之城淪為夢魅兒血祭那次被她吸食了血液時的感覺,但也有很大的不同,那是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而這一刻,沒有了絕望,恐懼也少許多。更多的,是連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亢奮。


  「葉葉!快推開他!」易初蓮略顯急躁的聲音從我的頭頂的前方響起「快。否則你會被他活吞了的!」


  抬起頭,我的目光是那般茫然。茫然於易初蓮的警告,茫然於自己所處之地滿鼻腔的血腥之氣。


  我怔怔看著倒在易初蓮短劍之下的殭屍們,他們的血液黑臭粘膩,污染了裝裱豪華的公主馬車,也污染了我的視線。一瞬間,我心中升起無數憎恨,憎恨這種毫無良知低賤可悲的生物。他們本該早已死去,他們絕對不可以活在這個世上!

  心中突生了這個想法,如有所感,身體在慢慢發熱,雖然血液正在被身後那隻卑賤的生物掠奪,但猶似有更多更熾烈的液體在湧進身體,視線開始模糊,逐漸的,我看不清對面易初蓮揮出的每一劍,也再也看不清滿目瘡痍的戰場。我的視野里,就只有黑紅色污濁的血液,就只有早該毀滅了的某群種。


  「葉葉——葉葉——」我聽到易初蓮的聲音在耳畔不止一次的迴響,聽得出她的焦急。可我已經看不清她姣好的面容,自從昰宿山一戰後恢復如常的眼眸,從最初的棕黑漸漸爬上一絲血紅,而後陡然變作如午後陽光一樣奪目的金燦,長發褪盡往日的光澤,也如同被蒙上了一層金粉,背部那處才被成秋碧醫治好了的兩塊傷疤處再次綻裂,一對巨大的翅膀幾乎在所有人都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倏然展開,馬車車廂在翅膀綻放的瞬間,抵擋不住那股強烈的張力,幾近被轟成木屑,第三隻狹長眼眸由額心浮現,只張開一次的眼眸里好似燃燒著火海,我根本無法控制的它,我好像對上了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眸,而轉瞬間,那雙眼眸就被我眼中的火海焚燒殆盡。


  整個空間里剎那間聽不到一點聲音,可很快,我就聽到有皮肉被火燒灼燒之後的噼啪上,鼻息間也聞到了脂肪和蛋白質燃燒后所散發的焦糊味。


  心中疑惑,卻也〖興〗奮,不久,我就又對上了一雙更為熟悉的眸子,我仔細去研究這雙好看中又帶了幾分姦猾的眸子,眸子的主人好像正在說什麼,因為他的眼睛正隨著他蠕動的嘴唇變幻著不同的情緒。


  可是我聽不到他的聲音,滿耳朵全是被活活燒死的那個人的仰天嘶喊。眼中露出疑惑,狹長的第三隻眼中火苗灼燒著翻滾著,很是討厭這種看不清聽不見的感覺,無不耐煩地與對面那雙熟悉的眼眸錯開視線,繼而尋找到下一個目標。


  視線很快定格在一雙紅色眼瞳上,心中憤怒和厭惡驟然席捲了理智,有火紅的東西從狹長的第三隻眼眸里射出,那令我憤怒和厭惡的物體立時被火紅吞噬,不消一刻,面前被血染紅的地面上就多出一堆青白的灰燼。


  耳邊聽到從渺遠的方向上傳來恐懼和吸氣聲,我立時轉眸朝向那個方向,一個個高大偉岸的身軀在視野里若隱若現,他們身上血紅斑斑,依稀可以聞到血汁的鮮美。


  嘴角不自覺勾起,我好似發現了美味的獵物,輕輕扇動背部兩根應是雪白卻偏偏蒙了一層金粉的翅膀,有人想要阻止我靠近那些高大偉岸的獵物,我只是輕輕甩了下手臂,那人就成一條弧線被拋諸十丈開外,同時傳來一聲**落地的悶響。


  我很高興,整顆心都處於最原始的喜悅當中,殺人很有意思,把人活活的燒死更是刺激我的神經,鼻息里的焦糊味同樣令我變態的嚮往,我覺得我瘋了,同樣的,身邊一切有思考能力的人或者動物也覺得我瘋了。


  本來負責拉扯的八匹高頭大馬好似感受到了危險的臨近,齊齊仰頭髮出絕望的悲鳴,低飛的身體再次被人捉住,我轉頭用怒火燃燒的第三隻眼緊緊盯向那抓著我手臂不放的人,又是那雙熟悉的眼眸,又是不停蠕動我卻聽不到任何聲音的兩片唇,他明明比我要高大,可此時此刻,低飛在半空的我,卻覺得他無比渺小。


  我咧開嘴露出齒間突生的兩枚尖利獠牙,陰森森的嘶吼從喉中發出。我在警告對面這個看起來無比熟悉,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他是誰的人。


  可是他真的不懂事,握在我胳膊上的手一再收緊。等將我整個身體幾乎都拉入他的勢力範圍后,他伸出一隻纖長卻也寬厚的手掌,慢慢朝我的頭頂移去。


  想要毀滅一切的大腦對此不明所以。木然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視線隨著他伸過來的手一點一點向上挪移。這個眼熟的動作在心湖之上激起微不可見的漣漪浪huā。轉瞬就被毀滅的火焰所吞噬。


  我張開在即將來臨的夜幕下顯得森寒的齒列,在一眾人的震驚聲中,我用力咬住身前人的脖子,憤力撕扯,直到鼻息里全是新鮮血液的味道,我把他的身體用力按在胸前,展翅高飛。狹長的火眼裡不停地向越來越遠的地面噴射著的憤怒的火眼,同時嘴巴依舊不忘去齒咬去撕裂胸前那個幾乎被我咬斷脖子的人。


  時車隊已經行至一處茂密的灌木叢林,兩側圍攏著高不可攀的山峰,火焰從天而降,無論是活著的人還是適才那些嗜血如命的殭屍,幾乎都無法逃離被火海吞噬了的結局。看到身下一片與血海無異的大火,我的表情是快樂的,可隱藏在身體之內的一顆心,已斑布滿了苦水和血淚。


  「丫、丫頭……」有一個虛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混雜著下方大火燃燒著灌木和人體的噼啪聲。我幾乎就要忽略掉它的存在。


  循著聲音,我看像那個脖頸上血液源源不斷湧出的人,他虛弱的靠在我的臂彎里,氣若遊絲。嘴角卻依舊勾勒著姦猾弧度。最不喜歡他這樣的表情,我才從他脖子上鬆脫的牙齒又次緊咬回去,一聲虛弱的呻吟后,我感受到被我抱在懷裡的身體正在瘋了似的抽搐。


  就像是主人抱著一隻快要死了的小貓,心中忽然湧起濃濃悔意,眼角潤濕,但那隻狹長的火眼噴出的火焰卻愈加熾烈,下方痛苦的嘶喊和求救聲開始〖真〗實地傳入我的耳中,對面已經奄奄一息的人的面容也在我混沌的腦海中形成一個熟悉的輪廓。


  「禾……契笙……」下意識喃出這個名字,但思維根本跟不上意識,我還是無法認出在我懷裡這個就要死了的男人,就是我口中那個名字的主人。


  禾契笙全身抽搐了一下,接著嘔出一大口血水,出氣多進氣少。


  現實逐漸破開迷濛的雲層回歸,我的心裡已經開始了解我都做了什麼畜生事,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天空突然出現一個黑點,讓我已經逐漸在恢復的心智徹底又淪為殘暴嗜血瘋狂。


  黑點越來越近,我懷抱著禾契笙殘軀的力道也越來越大,如果禾契笙還能活著,不知道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今天對他的傷害。


  幾乎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禾契笙一再的堅持終還是沒能保住他此生最為難得的東西。當收緊的雙臂感覺到懷內的身體不在擁有心跳,不再擁有往日的生機,脖子斷了似的,腦袋耷拉著朝向地面,即使已經迷失心智,雙目之下,還是抑制不住躺下兩行淚來,血紅的顏色,那是從心尖上流出的血淚。


  禾契笙死了……我殺了禾契笙……我居然殺了禾契笙……我居然殺了禾契笙!!


  天地之間,突然響起一聲野獸般的長嘯,地上還沒被燒死的人和殭屍,全全抬頭悚然望向發狂的我。眼中赤色光芒流露,從仰望的姿勢收回視線,陰狠地盯向已經可以看清穿著和樣貌的黑點。


  是他!是他害死了禾契笙!若不是他的突然出現,我絕不會收緊手臂,我若沒有收緊手臂,禾契笙就有可能不用死了!是他,都是因為他!


  什麼叫躺著也能中槍?請參考某黑點的遭遇。


  迷失心智的我,即使不認識這世間的所有人,也不可能不認識面前那一襲黑袍的俊顏。


  姬公孫,居然他會在這裡出現!?

  一瞬,他的到來徹底讓我把禾契笙的死拋之腦後,咳咳,也不能這麼說,不是我要故意忽略禾契笙的死,而是……心中頓時充滿對世事的嘲諷和絕望,無邊的恨意直想讓我馬上手刃了對面這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我咧唇笑得特別狂傲,兩顆森白的小獠牙還沾染著禾契笙的血液,鮮紅的血汁一滴一滴落向還在燃燒著的大地。


  「軒轅。你終於出現了。」語氣里止不住〖興〗奮,是仇恨積壓之後異變的〖興〗奮,心底最隱秘之處那絲絲開心和幸福微不可查。


  姬公孫腳下仍是那團黑乎乎的雲彩。浮在半空,使得站在其上的姬公孫飄飄浮浮猶如仙祉。


  狂風烈烈,鼓起他黑沉的袍子。他的聲音隨著風聲吹入我的耳朵,動聽飄忽可也掩不去其中的陰沉:「魃兒。你知道你闖下了何等大禍?」


  「大禍?」我此時的模樣只能用嬉皮笑臉來形容「我不覺得,只要能把你引出來,就算整個世間都被埋葬又能如何?」


  姬公孫對我的嬉皮笑臉表現出無奈,閉了閉眼,他說:「……魃兒,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我收起臉上戲謔之意。恨然道:「過去的事?是,對於你來說,那是過去的事,可是對於我……」幾近萬年的沉睡時光,是何等的寂寞空聊,你去歷練,你要成仙,你可知道我的苦楚?「我要殺了你!」我咬牙切齒。


  「……殺了我,你能獨活?」


  「哈——」真真是聽到這世間最大的笑話,我說:「軒轅。你也太自大,難道你認為你在我心中的位置,真的有那麼重要麼?」詞嚴厲色。


  姬公孫沒有表現出任何失儀,涵養極好。連臉色都不帶變一下,咳咳,關鍵是他臉色從來就那麼臭石頭樣,啥時候好過?

  他說:「至少比你認識的任何男人都要重要。」


  「呸——」我嗤之以鼻「還是當過領袖的人呢,真是不要臉!」


  驀地,在聽到我這句話后,姬公孫千年不變的石頭臉上居然出現了一道裂痕,他嘴角微彎:「我是不要臉,在你面前,我何時有過臉?」


  「呃……」捧著腦袋仔細消化他的話,不察就這樣把懷裡抱著的禾契笙給扔了下去,當我就好像根本不知道似的,仍自傻兮兮的反覆思考著姬公孫的話。


  趁我集中精力思索之際,姬公孫低身俯衝向跌落火海的禾契笙,轉而將接入雙臂之中的禾契笙轉交給處於火勢上方的麵糊糊,回身抬臂一掃,本來狂燒不止的大火盡數熄滅,倖存下來的皇家侍衛和宮女太監立馬上來叩拜姬公孫的救命之恩,同時口中不斷高喊著神馬神仙在世的。


  唉——我終於知道我為何要存活於這個世界上……就是為姬公孫而生的啊,他成仙需要我,他現在被奉為神明也是因為我,喵的,為啥我總是要悲摧地給人家唱白臉?

  處於高空的我,靜靜看著姬公孫滅火施救,心中種種想法紛繁複雜,最終眨了眨眼,自言自語地問自己道:「……我……我怎麼在天上……?」


  我兀自在天上發獃,姬公孫在下方忙得差不多,仰頭瞅瞅正自發獃著的我,輕搖了搖頭,御起黑雲飛了上來,到得我面前問問停駐,與神遊天際的我視線相對。


  眼睛眨巴了兩下,我始看清姬公孫已經站在了我面前,雙眉不自覺皺起,我心中恨意頓生,不悅道:「你怎麼在這裡?」


  姬公孫仔仔細細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面色沉了沉:「你不記得自己都做過了什麼?」


  「不記得……?我、我都做了什麼?」看看四周,呃……這是個啥子情況……?

  心中疑問剛起,視野里就被一片黑暗籠罩。姬公孫傾身將我擁入懷中,我反射性要推開他,可隨即後腦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視野里不再是他黑色布衣營造出的黑暗,而是徹徹底底的昏天黑地。


  有一絲一縷的畫面隨著頭部陣陣疼痛灌輸進我的記憶,成群結隊攻打過來的嗜血殭屍,易初蓮上下翻飛靈巧狠厲的短劍,脖子被尖銳刺中后不斷流失的鮮血,身〖體〗內突然湧出的〖興〗奮導致最終變異,破車而出飛向高空,恩將仇報咬斷禾契笙的脖子,火眼噴射出的火焰幾乎將所有人都葬身火海,突然出現的姬公孫,米糊糊和麵糊糊憤怒和仇視的視線,驚恐的常公公,如見鬼魅的皇家侍衛,雙目冒光的鬼手,還有……震驚了的易初蓮……


  回憶如同無頭的絲線般,一點點在我的頭腦里迴旋纏繞,如同一個可怕的夢靨,最終所有關注點全都落在被咬斷脖子的禾契笙身上。


  他死了……他是被我殺死的……我想逃避,我想把這份罪責誣賴到突然出現的姬公孫身上,可眾人的眼睛是雪亮的,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禾契笙,是我殺了這個世界最大一家賭坊的老闆,我煩了故意謀殺罪,我應該被判死刑,我該死,真的該死……


  禾契笙……他死了……這個打擊讓即使是深處夢靨中的我,也苦碎了一顆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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