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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116章 馬上較量

  獨孤西謨見溫子洛緊咬嘴唇,明明已經再承受不住,卻仍舊不肯伸出手來。


  臉色越發的冷,他當真就是什麼洪水猛獸么,讓她如此避之不及。


  溫子洛強忍住渾身的顛簸,看向另一側的車窗,嘗試著用右手去抓住。然而左手上一緊,緊跟著整個人都被拉了起來。


  溫子洛輕呼一聲,再次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馬車內,一抬頭便是那雙凍若三尺冰寒的雙眸。


  獨孤西謨不再理會溫子洛,夾緊馬肚子,不必再揚馬鞭子,那棗紅馬腳踩碎石,在凹凸不平的下坡路上早已瘋一般疾馳起來。


  馬背上雖沒有馬車上顛簸,但四處沒有依靠,溫子洛不由得緊貼在獨孤西謨胸前。


  秋日的涼風呼呼的灌入脖頸刮過臉頰,溫子洛眩暈嘔吐之感漸輕,一手支開她和獨孤西謨之間的距離,道:「放我下馬!」


  獨孤西謨只專心騎馬,看著前方的路,仿若未聞。


  溫子洛怒道:「我最後說一遍,放我下馬!」


  獨孤西謨終是看向懷中的溫子洛,冷聲道:「若是不想摔下去就不要亂動。」


  溫子洛冷笑,論馬術她雖不及獨孤西謨,卻也不差,前世這些可都是他教給她的。


  溫子洛一腳踢向獨孤西謨小腿麻穴,一手去奪馬韁。


  獨孤西謨像是早有預防一般,腳離開馬鐙堪堪錯過。溫子洛順勢欲要登上馬鐙,然獨孤西謨比她更快,搶先她一步再次將腳落在馬鐙上。溫子洛將腳落下去,卻是落在獨孤西謨的腳背上。


  去奪馬韁的手也被獨孤西謨反手一扣給打落。溫子洛吃痛,收回手來,欲要再來,頭頂卻傳來獨孤西謨的聲音:「原來溫二小姐喜歡踩男子的腳。」


  「你胡說什麼!」溫子洛瞪眼道,停下手中動作。


  獨孤西謨單手握緊馬韁,不慢不快道:「或者說溫二小姐是喜歡踩本皇子的腳。」


  溫子洛怒極反笑道:「六皇子當真是自信,可否還記得月老廟那晚子洛說過的話。對於居心叵測之人,子洛向來是不屑一顧,又何來喜歡一說,當真是不怕污穢了這個詞!」


  獨孤西謨渾身一僵,身下的馬跑的越發的快,溫子洛輕呼一聲,差點摔下馬去。


  獨孤西謨一手緊緊攬住溫子洛的腰,冷聲道:「溫二小姐可要小心,這馬性子野,路又抖,若是摔下去不死也殘。」


  溫子洛冷笑道:「即便是死也不願和你共乘一驥。」


  獨孤西謨看向遠方,斜陽燦若錦團,卻是荒涼一片。


  「溫二小姐話說得倒是豪爽,但你畢竟是皇上派去柔城的使者,你若是半路出了事,我們回去也不好交代。溫二小姐若是不惜命,到底現在還是要忍耐一下才是。」


  溫子洛道:「原來你救我,只是為了能給皇上一個交代。」


  「不然你以為本皇子為何會救你?不是人人都想高攀溫二小姐你。溫二小姐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自信,當真也是讓人刮目相看。」獨孤西謨見路漸漸平緩,雖然仍舊顛簸卻並沒有先前那麼厲害,這才將攬著溫子洛的手收回。


  溫子洛聽著獨孤西謨的話只覺得越發的好笑,其他人說這些話她也許都信了,可獨孤西謨她是如何都不會相信。她已被他騙過一世,又豈會再被這騙子中的絕頂高手再騙上一次。


  「六皇子說笑了,你的自信又豈是常人能比。子洛和六皇子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聽說西妃乃是江南之人,六皇子此去見一見自己母妃的故居也是好的。」


  獨孤西謨冷冷的臉頰忽然浮現出一抹笑容,而那笑彷彿是冷到了骨子裡。母妃……


  溫子洛見獨孤西謨望向遠方,一手推開獨孤西謨,腳蹭著馬肚子借力便欲跳下去。


  獨孤西謨連看也不看一眼,長手一伸便將溫子洛給抱了回來,固定在馬背上。


  「本皇子到底是要比你多吃幾年的米,你這點轉移注意力的小把戲到底還不夠火候。」獨孤西謨冷冷道,他若是如此容易被唬弄過去,又豈會活到現在暗中達到如今的地步。


  溫子洛終是動怒,氣得臉通紅。她便是死也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和他相處的著每一刻,她都覺得彷彿在凌遲一般。


  獨孤銘心長得本就像獨孤西謨,她只要一看到他便會想起銘兒那張被水泡變形了臉。他如何,如何還能如此殘忍的騙她這麼久,如何能如此虛偽絕情。


  溫子洛越想越恨,幾乎已經弄不清眼前的人並不是前世的獨孤西謨,一口朝他緊握韁繩的手咬下去。


  獨孤西謨悶哼一聲,終究是不發一言,任由她咬了去。只見前方,遠山如黛,越發襯托出殘陽的絢爛。


  血腥之味在口腔之中漫散開來,溫子洛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手,這是獨孤西謨的手。


  溫子洛猛然回過神來,立即鬆開嘴,坐直身子,急忙用衣袖拭去嘴角殘血,可嘴中那股血腥之味一直散不去。


  今生的獨孤西謨畢竟不是前世的獨孤西謨,溫子洛忽然對自己說道。可是,無論欠下的債,無論前世今生都得償還,不死不休!


  「不想再跳下去了?」獨孤西謨問道,冷冷的聲音飄過溫子洛耳旁,沒有一絲痛苦。溫子洛抬眼看著那仍舊緊緊單抓著韁繩的手,手背上有兩排深深的牙齒印,幾乎是要將肉給生生咬下來。但他卻是沒有感到一般,或是強裝做沒有感覺到。這麼深的印子,怎麼可能會不疼。但她總有一天,會讓他比這疼上成百上千倍,疼到他跪地求饒!

  見溫子洛不說話,獨孤西謨又道,彷彿是自言自語一般:「我其實也並不想救你,但我說過你是皇上派去柔城的使者,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我和七皇子還有陸成將軍必然受罰。身為皇子即便是受罰又能罰到哪裡去,可父皇喜怒無常,陸成將軍可就不好說了。你跳下去之前,總得為陸成將軍想一想。聽說,在聖天寺的時候,陸成將軍無形之中幫了溫二小姐不小的忙。」


  溫子洛心頭一怔,若是獨孤西謨不想讓她跳下去,她又怎會跳得下去。可他為何又要這樣解釋一番。


  冷笑道:「六皇子知道的可當真多,連聖天寺的這些閑碎雜言都有興趣去聽。但若是說懲罰,只怕七皇子高枕無憂,你面對的卻是和陸成一模一樣。六皇子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有些東西,不是騙騙自己就會變成自以為的那個模樣。」


  溫子洛話音一落,獨孤西謨揚起馬鞭打在馬臀上,頓時那棗紅馬像是不要命一般,幾乎是飛一般奔跑起來。


  溫子洛強壓下喉間尖叫,緊緊抓住馬韁另一頭穩住平衡。嫁給獨孤西謨六年,即便是被他騙了六年,但那時她是真心愛著他的,對他又豈會沒有一丁點兒真正的了解。而西妃便是獨孤西謨心頭不能提的禁忌之一。


  一路狂奔,終是跑完那條長長的坦坷小路。


  到達平地,棗紅馬的嘶鳴一聲,像是終於減輕了負擔一般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二人再無言語,溫子洛看向遠方,獨孤玉澤和無霜剛好下馬,陸成騎馬看向二人,隨即也跟著下馬。


  「馭——」獨孤西謨單手勒緊馬韁,讓棗紅馬停下來,隨即翻身下馬,也不再看溫子洛。


  無霜見狀,立即跑過來道:「小姐,我接你下馬。」


  溫子洛搖搖頭,翻身利索的跳下馬來。既然會,又何必裝作不會讓人來幫。


  獨孤玉澤甚是驚訝的看著溫子洛道:「想不到溫二小姐竟會馬術。」獨孤玉澤打開手中摺扇笑道,然而在看到溫子洛身旁的無霜后,臉卻有一瞬間的難看。他自持武功不低,卻不想剛才在馬背上竟然被一個黃毛小丫頭給治住,當真是可恨!而且最後竟然是獨孤西謨和溫子洛共乘一驥,真是該死!


  溫子洛淡淡道:「去馬場練過幾次,所以會些皮毛罷了。」


  獨孤西謨站在一旁冷冷看著溫子洛的背影,如此嫻熟的身手,又豈是皮毛。只怕找遍整個京城也找不出幾個閨閣女子會比她更善馬術的,但他派人去查回的資料里明明沒提及她會騎馬之術。


  「眼見著太陽就要落坡,剛才又一番騎馬折騰,暫且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啟程趕路。」


  陸成一邊說一邊將水囊遞給溫子洛,又繼續道:「前面不遠處有兩座小山,小山之間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唯有一座鐵橋可通過。通過山底隧道,過了鐵橋,再過另一座山的山底隧道,行三里路便會有一家客棧,可為今晚歇腳之處。住處簡陋,還請溫小姐不要見怪。」


  溫子洛看著陸成,笑道:「沒有風餐露宿,洛兒便已很滿足。既是趕路,條件自然是要艱苦些,洛兒並無不滿意之處。」在聖天寺的時候,她什麼苦沒有受過,哪怕是風餐露宿,她也沒有不能接受的。


  而獨孤玉澤聽罷,臉色卻有些難看。想他一皇子,養尊處優,怎能到那種地方下榻。


  溫子洛撥開瓶蓋,喝一口水想漱去嘴中的血腥之味,卻聽無霜突然大聲道:「小姐,你的腰上怎麼會有血!你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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