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前奏或者開胃菜
不出莊華的意料,朝堂上果然發生了大事。
原來近日朝堂上有大臣彈劾太子行事手段殘暴、剛愎自用、心胸狹隘,難當儲君大任,故而上書請煬王處罰太子,以正視聽。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本來這樣的折子往年是不少的,煬王和太子都沒太當回事,可是這回居然還有許多人附議,滿朝將近四分之一的人都參與了。
進而,有大臣提出可立前太子之子上欒君為儲君。
這下子事情大條了,先王還在世時,前太子被以謀逆罪名處死,之後現在的煬王一位前太子平反的名義幹掉了另一個有能力和他競爭王位的堂兄弟,最後先王無人可選,就隻能讓現在的煬王繼位了。
所以前太子沒有謀反,那麽立前太子之子為儲君是沒有問題的。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莫名其妙的禮法,王位繼承人隻要是王室的人,有德者居之,沒規定非得是嫡子,或者非的是上一任大王的兒子。當然也有的國家非得講究這一點,比如靖國。但是煬國完全沒這個規矩啊,所以這一次,戚將的麻煩有點棘手。
煬王對此既不反對也不同意,就是不表態,隻是最近一段時間開始冷著戚將了,不時地召見戚縉進王宮溝通叔侄感情。煬王的態度讓下麵的大臣們開始心裏犯嘀咕了,難道真的要廢太子了?於是最近一段時間,因該說從戚縉回來開始,各種人物在其中上躥下跳好不熱鬧,莊華看著手裏厚厚的一摞消息邊看嘴角邊抽抽,尼瑪,太無厘頭了,不過一個煙霧彈而已,煬國的大臣就這麽沉不住氣,這麽多年的基業是怎麽維持下來的?
隻是這些被暗探收集回來的消息越看到後麵莊華的臉色就越嚴肅。
煬王因早年各種明爭暗鬥,身體底子不是很好,要是順心順意的活個花甲之年也不是難事,因為要順心順意,所以煬王早早的立了太子,幾乎是一登基就立了太子,就是戚將。煬王把朝堂上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戚將來處理,可以說若不是還差著一個名頭,戚將可算是名符其實的一國之主了。
問題就出在這了。莊華想到了曾出現在肇國出的問題,韶廣的三王奪城。
太子當的太久,不僅太子本人會不安分,其他人也會不安分,尤其在一國之主不管事的情況下。本身就是王位搶奪者勝出者的煬王會放任自己的位置被人頂替掉?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兒子,是他親自選定的儲君,並且是他唯一一個兒子。
所以伴君如伴虎是沒錯的,莊華不知道戚將是真的起了奪位的心思,還是被人以訛傳訛,扭曲成這樣的,莊華覺得戚將絕不會坐以待斃,所以他目前最緊要的事情是對付煬王和戚縉。更直接點說,隻要把戚縉徹底打盡塵埃裏,沒有翻身的餘地,就等於間接的戰勝了煬王因為先王子嗣不豐,旁支有出息的又不多,目前看來對他最有威脅的也就戚縉一個,打垮了戚縉,煬王想在找出一個夠格替代太子之位的人,還真不容易,或者說,在戚將多年的積威之下凡是有點腦子的沒人敢冒出那個頭。
莊華綜合了所有消息,包括一些八卦緋聞之後,得出個具體的結論,煬王想教訓一下不安分的兒子,太子不甘被父親壓製,於是戚縉就成了這場內鬥的導火索和傀儡,這場內鬥不管是誰贏,身處漩渦中央的戚縉都不會有好下場,這也順便解決了煬王父子的心腹大患。
至於為什麽要把她扯進來,莊華猜想,一是因為她和戚縉同行之誼,而是因為她的特殊身份和她的目的。她可是肇國人,一旦惹出點什麽事,那就是國際問題,至於是什麽國際問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她還能在外麵逍遙無外乎戚將覺得還沒到動用她這顆棋子的時候。
看似完美啊,可是戚縉就一點勝算都沒有嗎?不見得吧。
“小心弄假成真啊。”莊花狀似惋惜的歎道,然眼睛裏的戲謔卻是顯而易見的,透露著一種惡意的……期待。好吧,其實她看戚將不好她就開心了。
在知道了煬國朝堂的變化,大概猜到了戚將等人的意圖之後,莊華就沒在派遣暗探們出去打探消息了,如今外界風聲鶴唳的,為了小事冒險不值得,而營救山庭和邢樂,時機未到,隻能耐心等待時機。
之後的日子,莊華就在三點一線之間忙碌的溜達著。華府、程府、珍蘭坊。時常陪著程葳蕤在寥慶的大街小巷、湖光山色之中亮個相,秀秀“恩愛”,在珍蘭坊和朋友們聚聚會,談談過去未來人生理想,八卦一下別人家的事,偶爾也帶著青繁和便宜弟子程雋去城外打打獵,活動活動筋骨,沒事就看著青繁教訓程雋在自家院子裏打打鬧鬧的,莊華的心境很平靜,有種退休後生活的感覺。
就這樣,在過分的悠閑中一晃一個月多月過去,如今又是陽春三月。
都說舒適的生活會腐蝕人的意誌,於是,莊華的敵後悠閑生活結束了。
經過一個月的重壓改造早已不是吳下阿蒙的程雋對於青繁這位比他還小了四五歲的女先生很是尊重,當然,那都是放心裏的,傲嬌的程雋是絕對不會表現出來他的真正心意的,就如同他現在對於任何人都可以露出微笑,就算有人當麵羞辱也麵不改色一樣。
這是莊華交給他的第五課,小不忍則亂大謀。
雖然莊華真正教導他的時間還不足青繁的十分之一,但是無疑是最重要的,青繁教給他的都是知識,而莊華教給他的則是見識和智慧。
這日,程雋來到了華府沒有先去大書房找青繁,而是徑直去了莊華的住處。一路上打照麵的華府下人都恭恭敬敬的對程雋見禮打招呼,然後就各忙各的去了,明顯是見慣了程雋在華府出入。
站在莊華院落的門口,程雋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巴掌長的錦盒,,不放心的又打開來看了看,一款上好的墨玉玉璜,上麵鏤空雕刻的獸紋精致細巧,十分靈動,想來……“他”會喜歡吧。
前幾天無意間和青繁說到了莊華的生辰,發現青繁這個義妹也不知道莊華的生辰是什麽時候,於是兩個人就去請教了莊華,於是得到了莊華的生辰。
事實上,莊華說的生辰就是她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間,這也是一種意義上的“出生”,佛祖如來昔日被孔雀吞入腹中,佛祖破其背而出,尊孔雀為佛母大明王菩薩,莊華覺得雖然她是沒法跟佛祖比,但是意義也差不多了,穿越那一天作為生日也沒錯。而且她不想讓兩個世界混淆。
今天正是莊華的“生日”,昨天程雋特意在自己家名下的玉樓裏挑選了好久,終於挑中了一塊他覺得很像莊華眼睛顏色的玉飾,就是現在手裏的這塊玉璜了。把盒子合上,程雋走進院子去。繞過假山,程雋往莊華院子裏的書房走去,他知道這個時候莊華要是沒有出門就是在書房裏,方才已經問過管家,莊華確實在家。
一拐彎,程雋就看到書房的位置了,同時也看到了自家姐姐出行時帶的那幾個隨從,以及心腹如雪。
“姐姐?”程雋心有疑惑的走了過去,緊閉的書房門口守著的人見到自家公子連忙行禮,“見過公子。”
程雋擺手示意他們免禮,問:“姐姐在裏麵?”
“……是,是啊,小姐在裏麵。”如雪神色古怪有有些欲言又止的回答道。
程雋不禁皺起眉來,“姐姐來找華大哥什麽事,你怎麽沒在身邊跟著。”如雪顯少有不跟在程葳蕤身邊的時候,而且平常很少關起來的書房的門居然在大白天就關得緊緊的,如果裏麵是程葳蕤和莊華的話,如雪為什會讓姐姐跟一個外男同處一室還不讓她在場?雖然莊華和程葳蕤的關係大家都看在眼裏,程雋也很樂意姐姐和師傅在一起,但是兩人必將沒有成親連訂婚都沒有,這樣會影響她姐姐的聲譽的。
突然書房裏傳出來程葳蕤的聲音,“為什麽不能答應我?!”這聲音既悲且憤,顯然是沉默過後的爆發,程雋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一向端莊從容的姐姐何時這樣聲嘶力竭的與人爭吵過……沒錯,這明顯是爭吵,姐姐到底為了什麽會與自己的師傅爭吵?
程雋現在也足夠沉得住氣的,上前一步伸手敲了敲門,“華大哥,我是程雋,我可以進來嗎?”
裏麵傳來莊華沒有什麽情緒的回應,“進來吧。”
程雋推開門,抬腳邁進了書房。
程葳蕤雙目布滿紅絲,泛著水光,臉上還有剛剛眼淚劃過的痕跡,她看著麵前的人,眼睛裏隻有“他”,滿滿的哀愁隨著淚水溢出眼眶,程軍隻覺得心裏重重的一抽,何幾曾時他見過如此脆弱的姐姐啊?
而莊華,隻是麵無表情地站在那,仿佛屋子裏那個心痛欲碎的女子與“他”毫不相關,見程雋進來,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你姐姐今天不太好,你帶她回家好好休息,今天白天的課程晚上。”
程雋一時猜測不出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看著失魂落魄的姐姐和與往常無異卻在此刻顯得怪異的淡然的莊華,應道:“我知道了。”然後就去扶程葳蕤。
程葳蕤仿佛無知無覺的被程雋扶著往外走,但是她的視線一直落在莊華身上,直到出了書房還扭頭往書房裏看,欲哭已不能的模樣讓程雋心裏十分的難受,他想著晚上來的時候一定要問清楚,他們兩個人之間到底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