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笑起來比哭好看
郁歡微愣,卻仍舊沒有看他,神情晦暗複雜。
任培勛的聲音平靜地傳來:「明耀堂是什麼樣的組織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弈就是如今明耀堂大當家的第五個孩子。這個身份並沒有為他帶來任何榮耀,反而是他一生急於擺脫的。」
「弈的母親以前是一名夜店裡的小姐,偶然跟了明耀堂現今的大當家,也只不過半年而已,卻經歷了非人的生活我是大球星。黑社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理解和體會,那裡充斥著黑暗,暴虐,傾軋,那裡無視律法的存在,那裡沒有所謂的道德底線……」
「弈的母親雖然是大當家的女人,但他另外還有妻子以及包養的其他女人。弈的母親因為長的最漂亮,那段時間很是得大當家的寵愛,因此也遭到其他女人的嫉妒,她們背著大當家做了很多傷害弈的母親的事,當時弈的母親已經懷孕,她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毅然離開了明耀堂,後來獨自生下了弈,開了那家私房菜館。」
「沒過多久明耀堂的人就找到了他們母子倆,弈被接回了明耀堂,而他的母親……自殺!」
郁歡渾身一震,簡單的幾句話,卻訴盡一個女人悲哀的一生,而裴懷弈……他永遠妖嬈艷麗的笑容背後,又經歷了怎樣的成長?
在明耀堂那個人吃人的地方,他這個私生子,沒有母親,沒有任何人的保護,想要長大成人都是難事!
「弈的成長自然離不開那些黑暗而骯髒的一面。他的容貌繼承了他的母親,而他小時候不懂掩飾鋒芒,聰明外露,深受大當家的喜愛,卻因此遭來大禍,被他的那些所謂的手足兄弟差點折磨掉半條命,幸好大當家及時趕回救了他!從此他便成了一個凡事先笑,謹言慎行,鋒芒內斂的人。此時的他,不過才十歲而已。」
任培勛說完輕嘆,目光深深地看著郁歡,「我說這些,只是想讓你了解,弈並非你想象中那麼冷血無情的人。」
郁歡扭過頭看著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任培勛瞥她一眼,又瞥她一眼,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
「下午你暈倒了,弈便告訴了我一些事……」他娓娓道出下午郁歡暈倒后發生的事。
……
裴懷弈望著暈倒的郁歡,苦笑一聲,目光漸漸變得深濃。
此時,任培勛已經抱著暈倒的郁歡到了私房菜館后的休息室,而郁歡的三位好友已經相繼離開。
房間內,只有裴懷弈,任培勛以及昏迷的郁歡。
任培勛望著郁歡猶掛著淚痕的臉蛋,手指輕輕拂去她的淚水,手指上粘膩的觸感彷彿也似心中的感覺,溫軟柔滑。
裴懷弈目光有些迷離地望著任培勛的動作,眼神中的情緒複雜而微帶嘆息。
「告訴我,她為什麼要打你?」任培勛忽然開口,目光依舊停留在郁歡的臉上。
裴懷弈嗤笑一聲,伸手摸了摸依舊有些火辣疼痛的右臉,「呵,她的手勁還真不小。」
任培勛微蹙眉看他。
「大概是有些誤會我了吧。」裴懷弈瞥他一眼,半晌,口氣有些冷然地道:「勛,還記得四年前我為什麼堅決地離開了明耀堂而開了這家菜館么?」
任培勛當然記得,當時他突然決定離開明耀堂,拋棄自己已然在堂中建立的一切勢力,並且寧願受他父親的責罵驅逐也不改變心意,作為他的好友,他和上官羽兩人並沒有問原因,只是一如既往地支持。
「四年前的我,經常被大哥拉去做一些違法的事,很多時候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知道,這是大哥故意刺激我,想引我發怒從而就可以除去我的奸計。但是……那一天,他同樣帶著我以及他自己的一些親信在光明街附近溜達,後來他看到了一個長的挺漂亮的女孩子,便尾隨著她一直走到了那個女孩的家裡,我知道大哥的色心又起了,我無意參與也沒打算阻止,因此就站在了門外。不一會兒房間內就傳來碰撞聲,隱約還有女孩帶著恐懼的低叱聲……」
「我原以為這一次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沒有區別,但是沒想到,沒過多久突然衝進來另一位女孩給芷若的青書!那個女孩看上去纖柔瘦弱,可是她衝進去的時候撞上了我,力量大的差點把我撞倒,而她根本看都沒看我一眼,我忍不住好奇,就跟著進了屋子……」
「房間內狼藉一片,之前那個漂亮的女孩,也就是郁歡,她有些狼狽,樣子卻很兇悍,拿著一根……呵,擀麵杖與大哥對峙著,直到後來衝進去的女孩出現,她的神情才顯出脆弱,而我那時才知道她們原來是姐妹倆……」
「大哥的怒氣被挑起,見姐妹倆都漂亮,色膽更大,還想要姐妹倆一起……這個時候,意外出現了。那個姐姐從出現一直保護著妹妹,見大哥想要染指妹妹,她不惜親手把妹妹推倒,額頭撞上了旁邊的柜子,妹妹瞬間暈了過去……大哥很生氣,那個姐姐的眼中很明顯有著驚懼,但她仍然護在妹妹的身前,哀求大哥不要動自己的妹妹……大哥當然不願意,那個姐姐……」
說了這麼多,裴懷弈此刻忽然一頓,神情久遠而哀傷,眼前似乎再次出現當時的情景……
瘦弱堅強的姐姐,以著纖弱的身形擋在昏迷的妹妹身前,毫不退讓。
氣的破口大罵,狂躁暴虐的大哥,卻拿那毫不撼動的身影沒有辦法!
最終,姐姐代替妹妹,被大哥以及他的那些親信輪了暴(河蟹,以下同。)!
他在門外,聽著女子微弱隱忍的呼吸,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那一刻,站在門外的他也似乎感應到那種沉悶壓抑的近似爆炸前一刻的氣息。
過了許久,一逞獸慾的大哥出來了,滿足地問他要不要也去爽一下,他向來對大哥的行為不屑卻也不管不問,然而當時他的心裡卻存了一分好奇,不知道那個姐姐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所以他進了屋子,而那一幕,他此生難忘!
滿身傷痕,破碎衣服的姐姐,以著一個倔強的姿勢,蹲在妹妹昏迷的柜子前,神情木然,全身顫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獃滯無神,好像要流淚,卻一滴淚水都沒有。
他緩緩走過去,那麼多年生活在最黑暗的黑社會裡,他以為他的心早已麻痹,不會為任何事情所撼動。然而那一刻,他真的深受震動!
當他走過去,原本是想看看那個妹妹有沒有醒,也是想著如果這位妹妹醒來看到姐姐如此遭遇又會怎樣?然而他的腳步還沒靠近,原本獃滯木然的姐姐突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淚水汪汪而神情混亂地說道:「不要,不要碰我妹妹,不要,你要就要我好了,不要碰我妹妹,不要碰她!」
這個時候,他的大哥也進來了,望著姐姐一眼,又望了望躺在她身後的妹妹,眼神突然陰沉,淫笑一聲:「嘖,姐姐的滋味不錯,不過這妹妹看著好像更**一些,兄弟們,想不想嘗嘗妹妹的滋味?」
「想!哈哈!」大哥的親信們一致附議,幾人笑聲淫邪。
那個姐姐一聽這陣笑聲,突然發狂般怒撲向他的大哥,拳打腳踢,又抓又撓又啃又咬,能使用的方法都用了,拼盡全身力氣。
大哥被撲的措手不及,被挨了幾處痛打,尤其一記重踢,正狠狠踢中了他的命根,他抱著命根痛的哇哇大叫,一邊命親信拉開了身上的女人。
幾個大男人在把那個女人凌辱了一遍之後,又一起狠狠地痛打了一頓……
那一刻,他望著被打的女人,又望了望依舊昏迷的妹妹……
心裡第一次覺得——原來這才是真正的手足之情!
當大哥他們打完了,好像還不解氣,就要朝妹妹下手小丈夫與妻大姐。
這一次,他出聲阻止了。
他不知道為何會出聲,只是隱約覺得這個妹妹是那個姐姐極力保護著的,而他,不忍心那女人的犧牲付之流水。
大哥當然很吃驚,因為以前不論他做的多麼過分他都從未出聲阻止過。
但顯然,他的阻止只是讓大哥更加興奮地堅持。
眼看幾個人就要對那個妹妹下手,他第一次在大哥面前出手,打了他的那些親信。
他這麼多年在明耀堂內隱忍,只為保存自己的實力,這一出手,拼盡全力,大哥的那些人根本不足畏懼。
大哥看著全部被打倒的親信,目光陰毒而冷厲。
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實力,大哥不會再放過自己。
所以,他斷然決定離開明耀堂。
臨走之時,他望著屋內一眼,望著重新蹲在柜子前,一種守護的倔強姿勢的姐姐,以及仍舊昏迷的妹妹。
他突然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
聽完了任培勛的敘述,郁歡早已淚流滿面。
他講的一板一眼,幾乎沒有什麼情緒波瀾,可是郁歡卻聽的心潮起伏,難以平靜。
原來她昏迷的那段時間,姐姐經歷了那麼多,為了她做了那麼多,那麼多……
她想起後來自己帶著姐姐去了醫院,醫生震驚的眼神,以及嘆息地告訴她:「是被多人輪了暴……可憐!」
她一直都知道是姐姐守住了她,卻不知道姐姐還被打過!也不知道自己也差點被那群禽獸糟蹋!如果當時沒有裴懷弈的阻止,她一定也會遭難!而姐姐說不定會為了守護她跟那群禽獸抗爭的更兇悍……
下午她打裴懷弈那一巴掌,是知道他當時也在場,原以為他也是輪了暴姐姐的人其中之一,卻不想……
望著郁歡淚流不止,任培勛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擁抱住了她。
這一刻,他允許她悲傷流淚。
然,以後,他不會允許她再哭泣!
他在心底默然。
……
第二天,晨曦初亮。
郁歡睜開了眼,眼前是熟悉的溫熱胸膛,周圍充滿了清爽舒心的熟悉氣息。
她眨了眨眼,眼眶的酸澀令她忍不住再次閉上眼,等了一會才緩緩睜開。
昨天經歷的一切彷彿已成為回憶,這時想起,不禁只剩下唏噓一場。
她猶自發愣,任培勛已經醒來,正靜靜地望著她。
郁歡回過神,望入他深黑的眼眸,靜默之後微微一笑,「早。」
「早。」他的聲音有著初醒時的暗啞低沉,微一低頭,他輕輕吻上她的額頭。
一個很輕的吻,帶著憐惜。
郁歡心中一軟,眼眶似乎又有些潮濕小妾羅曼史最新章節。
他很少這樣吻她的,唉。
「喂,家裡又沒停水,你那麼想把家變成水牢啊?」她眨去淚水,作勢嬌嗔地輕捶他的胸膛。
任培勛冷睨她一眼,「什麼**喻!」
「噗——」郁歡忍不住破涕為笑。
任培勛的唇角也微微上揚,眼眸中有淺淡的笑意。
「果然女人笑起來比哭起來好看多了……」
郁歡:「……」
誰笑起來都比哭好看吧?!
等等!
他說她好看?
他認為她好看?
郁歡忽然星星眼地望著任培勛,一臉沉醉。
任培勛忽然背脊寒顫了一下。
「你覺得……」
「起床吧。」他拍拍她的臉,打碎她所有的夢幻泡泡。
……
郁歡昨天睡的少,但今天卻起的早,也難得的當一回稱職的媽媽——替郁樂樂穿衣梳洗。母女倆弄好后便跟任培勛一起下樓吃早餐,而早餐桌上任老爺子和蕭淑雲也在列。
來這裡住之後,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次數少之又少,似乎都在刻意迴避這樣家庭似的聚餐,更別提早餐一起吃的情況。
沉默的飯桌上只有微弱的聲響。
郁歡的眼睛雖然已經冰敷過,也用了一些化妝品遮瑕,但依舊能看出紅腫如核桃般。
任老爺子和蕭淑雲看到了自然不會多嘴問,只是眼神一直瞟在她和任培勛的身上,任老爺子一副「我早知會有這麼一天」的神情,而蕭淑雲則是一臉擔憂。
「媽媽,你的眼睛怎麼了?」大人不問,小朋友郁樂樂可忍不住好奇了。
「呃,沒什麼。」郁歡冷不防被樂樂這樣一問,只得搪塞。
「沒什麼為什麼紅紅的,就跟小兔子的眼睛一樣。」
郁歡垂淚,小孩子的問題有時候真的無法回答啊。
「因為媽媽是屬兔子的,樂樂,吃早餐,吃完爸爸送你去上學。」任培勛淡定地說道。
餐桌上靜了一瞬。
郁歡黑臉。
郁樂樂撅嘴。
蕭淑雲掩嘴。
任老爺子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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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又過點了,淚!
據說明天開學了,內牛!
據說作者想九月份全勤,內牛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