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蝕心花粉
“你說什麽，你慢點說，我……我聽不太清楚……”
饒夢語手在發抖，與其說她聽不清楚，不如說她是不敢聽清楚。
電話裏說阿姨是因為今天的飲食不當才造成胃部敏感，也就是說阿姨是喝了她煲的老鴨湯才會出事，如果阿姨真因此有什麽不測，饒夢語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迅速從被窩裏爬起來，隻隨便套了件外套，就匆匆往醫院趕了過去，在氣溫冰冷的寒夜，她被凍得直發抖。
來到醫院，填了這個表格，寫了那個申明，淩母終於被推進了急診室，在中途饒夢語得以看她一眼，卻被她慘白虛弱的樣子嚇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饒小姐，你先在候診室的沙發上躺一會兒吧，因為胃部肌理複雜，這個手術可能會持續很久……”
淩母的私人看護不忍饒夢語太過勞累，於是提醒她道。
饒夢語搖搖頭，堅定的說：“沒事兒，我不用休息，我熬得住！”
“那……”
饒夢語拉住看護，問道：“我隻想知道阿姨突然病發是不是跟我今天跟她吃的東西有關係！”
“這……”
看護小姐表情有些尷尬，不知道要不要實話實說。
“沒關係，你說吧，我不會怪你！”
饒夢語不會怪任何人，她永遠隻會怪自己。
“好吧，其實這事兒跟您是有關，但也不能全怪您。”
看護小姐頓了頓，又說道 ：“您給淩女士吃的東西隻能說是誘因，主要還是因為淩女士本身胃就有問題，就算今天不是你，換做別的任何人她也會出事，而且也怪我們事先沒通知您，所以您真的不用太自責。”
看護小姐安慰了饒夢語幾句就離開了，可饒夢語仍舊沉浸在自責中，根本就沒將看護的話聽進去半句。
她現在真的好後悔，後悔自己在給阿姨燉湯之前為什麽沒試著把情況了解清楚，如果她能小心點謹慎點，也不至於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電話突然想起，饒夢語拿起來一看，竟然是上官煜！
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如同一個漂泊在風暴中無依無靠的旅人突然找到了支點找到了前進的方向，特別有安全感。
這種安全感來的很奇怪，竟然來自一個曾經帶給自己無數傷害的男人……
“在哪裏？”
接通電話，男人的聲音低沉淳厚，像是來自大山深處的悠遠佛音，給人一種安定之感，仿佛能洗去女人身上的所有疲憊和不安。
“你又在哪？”
難得饒夢語也會跟他玩文字遊戲。
那邊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聽著很舒服，看得出上官煜現在心情不錯。
“你猜我在哪裏？”
男人配合的繼續跟女人玩著文字遊戲，修長手指卻纏繞著藍瞳卷而長的栗色發絲，我從知道他此刻的語氣裏有幾分認真又有幾分遊戲。
“高級酒店？溫泉浴所？是某個當紅明星的懷裏還是哪個嫩模的枕邊？”
或許是隔著電話，時間和空間不用交錯，也沒有當麵對峙的尷尬，饒夢語顯得特別放鬆。
當然，她也很清醒，知道像上官煜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單單純純的一個人入睡。
他們有錢人的夜生活可豐富著呢，哪像她這麽簡單，上班，下班，吃飯，睡覺，中規中距的從來不會亂溜達。
上官煜的目光漸漸變得沉韻，英俊如刀削斧刻般的臉呈現出嚴肅的表情，以至於男人懷裏的藍瞳都已經感覺到了他漸漸透出的寒意。
男人緩緩開口，用一種淡淡的口吻，如名貴的香煙一般的溫度問道：“如果我說我就在你心裏，你信嗎？”
這接近於狗血言情的小白台詞無論是用在現實生活還是三俗偶像劇，都有足夠的威力讓女主角們心跳加速，滿臉緋紅。
饒夢語咬著嘴唇，聽著上官煜對自己說的第一句甜言蜜語，心裏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甜蜜？
激動？
興奮？
受寵若驚？
好像都不是，這感覺很難形容，好像是有點不安全感，有點不確信，仿佛這樣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從上官煜嘴裏說出來，就算能從他嘴裏說出來，也不可能是說給她聽的。
她饒夢與算什麽啊，充其量隻是他上官煜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而且還是地位最低的一個，她憑什麽能得到這樣一個高傲男人的甜言蜜語……
不自信，是每個女人都會有的情緒。
即便那個女人已經很優秀，已經能堪稱完美，但麵對自己動心的男人，依舊會覺得自己不自信，會認為自己這裏不好，那裏不夠漂亮，腿不夠細，皮膚不夠水嫩，或者性格不夠討好。.……
饒夢語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對上官煜動心了，但從種種跡象來看，應該就是一個懷春的少女都會有的症狀，這症狀比起曾經對慕帆還要來得明顯！
“你……你就不要拿我打趣了吧，我現在遇到點麻煩，沒什麽心情，我掛了！”
她著急的要切斷電話，不希望讓電話那頭的上官煜發現她萌動的心，如果他知道她也會對他動心，那她真是全盤皆輸了……
“你覺得我是在打趣你？”|
上官煜的語氣好像有點生氣，藍瞳拍了拍他的胸膛，皺著眉小聲說道：“你不會說真的吧！”
上官煜冷冷起身，巨型玻璃窗倒映出他修長健碩身形，在漆黑卻燈光閃爍的夜色中，顯得尤為完美性感。
“你走吧！”
上官煜手裏拿著電話，卻看著床上的藍瞳，他指著門口，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什麽，我……我……”
上官煜態度的突然轉變超出了藍瞳的預料，她拿起床頭的那瓶‘紫色’，將它緊緊捏在手心，心裏在持續的發麻發抖。
不會的，不會的，她明明看到他喝光的啊，不可能沒有效果的！
藍瞳不敢想象若是這藥水對上官煜沒有效果，或是男人已經察覺出這藥水被她做了手腳她會麵臨多麽嚴重的後果，但是不誇張的說，以上官煜骨子裏殘暴如狼般的性格，她的手是一定保不住了……
怎麽辦，怎麽辦，藍瞳自認為是相當冷靜謹慎的一個人，可是卻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慌了手腳。
她呆立在那裏，將“紫色”捏得緊緊的，像是想就地銷毀證據一般，不敢說話，甚至連動也不敢動……
直到男人一個溫熱的吻貼向她的額頭，接著是男人戲謔的表情，仿佛是在告訴她一切都是演戲，不用太過認真，她隻需要當個觀眾看戲就好。
藍瞳終於明白上官煜的意思，她長長鬆一口氣，然後點點頭，非常配合的離開房間，好給予男人足夠的表演空間。
“你……你房間有別的女人嗎？”
饒夢語隱約聽到電話那頭似乎傳來一陣女人的聲音，但是當她問出口了，她立馬就後悔了……
還有什麽好問的呢，都是顯而易見的啊！
心裏隱隱約有種酸楚湧上，或許這真的就是愛情吧，時而甜蜜，時而酸楚，上一秒還是晴空萬裏，下一秒卻沒有預兆的給了自己一通瓢潑大雨，淋得自己真的好狼狽……
曾經在慕帆身上也體會過愛情，可那愛情似乎隻有一種味道，是那種淡淡的白開水加了一粒糖的味道，偶爾會有甜蜜，大部分卻都是平淡無奇的，比不了上官煜帶來的高低起伏，五味雜陳，當然越是曲折，記憶也就越深刻。
“我要你回答我，你覺得我那句話是在打趣你嗎？”
命令意味十足的口吻，完全不理會女人發出的疑問，上官煜永遠是那麽強勢，那麽獨斷。
“我不敢相信你，但……請你相信我，此時此刻，我真的有想你。”
饒夢語紅著臉，拋開了所有自尊心和恩怨包袱，第一次向那個曾與自己水火不容的男人坦露了自己內心的真是想法。
男人握著聽筒的手指呈現突兀的骨節，修長內斂，一如他養尊處優的生活，隻是他塵封已經的心仿佛是被人捏了一下，透出尖銳的疼。
“是嗎。”
上官煜的聲音很冷靜，表情更是沒有一點柔和。
他突然覺得頭好痛，心也像是被什麽堵著般不舒服，耳邊一直有人重複的提醒。
“上官煜，上官煜，你要記得她是饒夢語，她是你的仇人，你要報複她，一定要報複她……”
魔咒一般的聲音一直在腦海盤旋，怎麽揮趕也揮趕不去，或許是藥效發揮了功效，上官煜墨黑的瞳孔漸漸浮現一絲如煙縷般的紫色，就跟熬夜或是酗酒之後餘留下來的血絲，如同武俠小說裏那些身中劇毒或是走火入魔的高手。
男人絲毫沒有發現他已經受到“蝕”的影響，行為方式和處事風格早已脫離他的本性！
“明天我去接你，你必須給我一個答案！”
男人的目光悠遠，帶著複雜，他冷冷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