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在師的日子_六百三十三、盛大的晚宴
六百三十三、盛大的晚宴
完全出乎吳江龍的預料,他怎麽也沒想到晚餐竟然這樣豐富,有魚,有雞、有鴨、有肉,野菜自不必說,是滿滿的一大桌。如果不扭頭看看窗外,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是置身於原始森林之內,與他同桌的,是這些長年不出大林子的黑頭土臉的柬埔寨山人。
這哪裏是什麽野外生存,簡直是旅遊到某地的農家院來玩的,如果不看這些人的服裝,隻看今天的裝飾,我們會把他們當做一群“驢友”僅憑這種環境,這樣想沒錯,他們極有這個可能。
吳江龍看著這些豐盛的菜肴,竟然不知如何下手了。
按他最初的想法,柬軍士兵吃的肯定是糠菜餑餑團、米飯南瓜湯之類的食物,他不會想到這裏還有雞鴨魚肉。
這個魚、肉、野菜都好辦,河裏去抓,山上去打,地裏去采。可這些雞是怎麽來的,鴨子又是從哪弄的,他們不會在根據地裏還養這些東西吧!
吳江龍猜的沒錯,這些東西還真是他們養的。
我們先前說過,在歡迎人群中看到了百姓身影,這些百姓是半個軍人半個山民。他們專門跟著A師走,A師到哪他們到哪。
放過牛的人知道,野地裏一種蟲子叫牛虻,專門吸服於牛身之上。他並不是在喝牛的血,吃牛的肉,它是依服於牛身,利用其龐大身體來吸引各種蚊蟲之類的小東西,然後他們再吃了這些生物,靠此來維係生命。
眼下,大半個柬埔寨都被越南占了,在占領區內不是越軍就是韓桑林的傀儡政府。這些老百姓沒法在那生存。更主要的一個原因,是他們的子女、親戚在柬國民軍中,他們就不敢回到敵人占領的地區生存!沒辦法,他們隻好靠A師。
在A師,也不能靠部隊養活,部隊還沒吃的,怎麽顧得過來他們。於是,這些人就想了很多辦法,不是打獵,就是搞些農業生產,等有了剩餘,他們還可以把這些山貨和農產品賣給A師。
人家A師要你們的東西也不是白要,多多少少都給錢的。如此一來,這些人就哪都不去了,就跟著A師走。漸漸的,A師軍隊中也多了許多他們的兒女,長久下去之後,A師還真成了他們的子弟兵。
有這樣的兵民聯手,A師可謂是如魚得水,幾乎也算是半軍半民。
不過,這個民並不影響A師的戰鬥力,民多出自於山野,體格強健,動作靈活,作戰勇敢,隻要他們不太老,還能拿得動槍,就能與越軍作戰。子彈打出去,打的又準,還知道他們是老百姓,還是國民軍。
由此一來,有了他們之後,A師的後勤保障也能自給自足了,不必非得求上級幫助,國外援助。
如果僅指望上級的話,那麽,處在於大森裏的這支部隊早就被餓死了,或因物資匱乏而失去了戰鬥力。
宋努師長發現吳江龍看著桌上的食物發怔,就猜到他有什麽想法,於是乎,把A師的生活保障問題大致講了講。
吳江龍聽了之後,感慨不已。
抗日時期,中國人有中國人打遊擊的戰略戰術,而現在,柬人有柬人對付越南人的辦法,他們也知道什麽叫根據地,什麽是軍民魚水情。這就是越南怎麽也剿殺不淨柬國民軍的根本原因所在。
因為柬國民軍是在打一場人民戰爭。
越南要想獲得勝利,除非把柬埔寨人統統殺光,否則,他們就無法統領這片土地。但是,柬埔寨人是殺不光的,再者說,越南人也沒這個膽量,如果大張旗鼓地,肆無忌憚地殘害百姓,那這個越南領導人可就犯了反人類罪,相信到那時,全世界人民都會起來反對,沒有哪個國家再敢明目張膽地支持這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政府。
越南領導人不敢這樣做,他本國人民也不會同意。一個殘暴的政權,敢這樣對待別國人民,難道就不會反過來欺壓本國百姓嗎?會的,當然有這個可能,這叫江山移易改秉性難易,現在沒動手,隻不過時機沒有成熟。
所以說,人民是不會答應的,任何一屆政府,他也不敢這麽做。
“軍民一家親,試看天下誰能敵。“
宋努師長用這句話,做了一個簡短的開場白。不用多言,僅從駐地的形勢,人與人之間的融洽關係就能看出宋努師長不僅治軍有方,而且統領根據地也很有辦法,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在越南人統治的金邊呆這麽久。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安睡。此時的越南人不算是一隻虎,那也是一頭狼。
越南占領軍知道有一支國民軍隊駐在這,也多次受到他們的襲擾,可就是沒辦法清除掉,下了幾次手都沒成功。這次又是铩羽而歸。
沒辦法,真是沒辦法了,越軍沒了辦法之後,隻好守在據點裏忍著。
一席話感動了桌上所有人,於是,大家紛紛向宋努師長敬酒。
邊雨欣身為記者,她當然知道宋努師長發言的重要性,所以在宋努師長講完後,她一字不差地全都聽了進去,她知道該怎麽做,既然桌麵上不好長時間地拍攝,那就寫一本書,回去之後,用書的形式,把這次采訪全都記下來,至於用什麽名字呢!她還沒想好,不過,大致已有了底稿,無非是離不開柬埔寨之行一類的題目。
吳江龍的興致終於被宋努師長的一席話給帶出來了。
北方人豪爽,有很多方式,比如說話粗野,竟用本地方言,其實沒有汙辱言詞,但聽起來不那麽順耳,除非他理解了他們的生活方式,否則,你就很難接受。
到了這裏,吳江龍算是一個北方大漢,站起來,要比宋努師長高一頭,個頭大,塊大,說話聲音大,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大。大國嗎,怎麽也得有點大國的樣子,絕不能失了大國的禮儀。還不錯,吳江龍從骨子裏都透出了一種大國風度。
戰場上如此,酒場上也行。
有人要說了,這是戰爭時期,不顧當前形勢,這麽隨意地喝酒,合適嗎?
怎麽不合適,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連古人都這麽認為,現在的人想的就更簡單了。那麽,如何才能顯示你對客人的熱情呢!當然是酒了,否則,拿話幹套,誰不會啊!那叫虛,虛爾把火的,客人不喜歡,如果讓東北人感覺出來,非得擼這個人兩**不可。
到了這個當口,吳江龍和宋努師長,兩個人可謂是英雄惜英雄。
如果在戰場上,比試的方法當然是武器,可現在是酒桌,那就用酒量來衡量吧!
兩個人說話很投緣,話頭跟的上,酒碗也是頻端。這可忙壞了劉漢林。雙方都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但又迫切地想知道,所以一方說完之後,另一方立馬就想知道。劉漢林翻譯的稍慢一些,吳江龍就可著勁地催促。
此時,吳江龍已經顯出了酒勁,如果翻譯的慢了,吳江龍必稍帶著用些粗言粗語。
劉漢林不敢把這些話翻譯過去,隻能是自己一個人囫圇吞棗般地全部接受,而且還得琢磨新詞,讓宋努師長聽著舒服。
宋努師長是越舒服,那就是越高興,越高興,就越要喝酒。到了最後,他跟誰都不喝了,專找吳江龍,兩個人一對一開始對決。
吳江龍個頭大,酒量也大。別看宋努師長個頭小,酒量卻不小。
兩個人一番較量,眼見的那一壇子酒都被兩人喝下,卻沒有一個倒的。
吳江龍酒話上來了,大咧咧地說,“你們這酒沒勁,跟白水似的。“
這句話怎麽翻譯過去,照直說了,怕人家不高興,這是貶人,不照直說,吳江龍的意思又傳達不過去。劉漢林停住。
吳江龍見劉漢林遲疑,催促著,“說,照我原話說。“
沒辦法,劉漢林照直把吳江龍的意思翻譯了過去。
沒想到,宋努師長的臉騰地紅了,他怎麽不臉紅,客人說你的酒不行,也就是說你的家當不行,這是一種輕視。但沒辦法,誰讓咱的家底薄呢!窮嘛!窮人當然與富人比不起,隻能是小家小日子的。但不對付過去又不行,必須向客人解釋清楚,不能引起他們的誤會。
這是宋努師長的想法,於是,他又向眾人做著解釋。
這些酒,不是糧食做的。糧食對他們而言,那太貴重了,人都吃不飽,誰敢拿糧食來釀酒,讓上級知道了,那會上軍事法庭。沒準,連軍事法庭都不上,按破壞戰爭罪,直接拉出去就地正法。
沒有糧食,酒怎麽做。老百姓自有老百姓的辦法,既然想喝,那就得想新招。
於是,他們就撿拾那些樹上掉的爛果子,貯存起來,再加上一些配料,做上幾道工序,這樣酒就出來。,雖說比不上什麽茅台啊,五糧液等等名酒好喝,但他有辣味,能上頭,能讓人暈乎,這樣就夠了。
酒是什麽,就是一個喝了之後讓人神魂顛倒的東西。喝多了,不知東南西北,找不著家,能夠說胡話,能夠產生這些效果就可以了,誰還來品嚐他是什麽味,有多少年。
知足吧!在戰火紛飛的年代,即沒有工廠,又沒有後勤保障,能做到這份上,不容易了。
等宋努師長一說完,劉漢林又添油加醋說了些批評吳江龍的話,吳江龍頓感醍醐灌頂,心內自責。
我們幹嘛來了,是來幫助人家,又不是來享受的。來之前,他已經對柬埔寨形勢進行過深入研究。柬埔寨是個什麽樣的國家,現在又成了什麽樣子,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一點不為過。人家用這麽好的飯食招待你,怎麽能說那樣的話。桌上這此菜!,沒準是柬國民軍一個連的火食標準。人家舍得花這樣的大本錢,自己還不領情,太不仗義。你當這是在哪,是下館子嗎!
這些話,有吳江龍自己想的,也有劉漢林加塞進來了,可謂是給吳江龍喝了一桶醒酒湯。
吳江龍知道自己說錯了,趕緊著往回收,末了,他問宋努師長一句話,
“附近有沒有越軍的據點?”
這句話把大夥都問楞了,不知他問這幹什麽?
宋努師長告訴他,“有,幾十裏之外有一個小鎮,那裏駐著越軍一個團。”
“好,那就是他了。”
邊雨欣不解地問,“你問這幹什麽?”
“別管了,到時候會讓你們知道。”
吳江龍將一碗酒灌下。“啪”地一聲把酒碗放在桌子上,
“宋師長,今天酒喝多了,出言不遜請你原涼,改天,我一定奉還。”
吳江龍說完,起身便往外走。
眾人不解,看著他後影,猜測著,
“吳江龍他想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