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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好奇心大起,遠遠地瞧著,悄悄地跟著,指指點點,嘀嘀咕咕,三五成群聚到了宣室殿的周圍,越聚越多,巡防宮中的金甲衛不得不提起精神,加強戒備,以防有人一不小心迷了路,進錯了殿宇。
宣室殿中,諸臣突然覺得眼花繚亂,這十二個女子,儼然面若桃花,聲似啼鶯,可謂綠肥紅瘦,香風襲人,明艷不可方物。
夏侯雲笑眯眯的,可誰都瞧得出,笑意冰寒,寒氣四射,不由自主為這些女子默哀,自求多福吧。
殿中金甲衛戈矛戳地,眾女咿咿呀呀拜倒,嬌呼「太子殿下」,卻在抬頭見夏侯雲的瞬間,全失了聲,原來,太子殿下這麼好看!
夏侯雲的目光從眾女臉上一一掃過,被他掃到的女子,不自禁發起抖來,他卻是一個沒記住。掃冷眼望著座下的眾臣各樣神態,咳嗽一聲,忽然露出一個古怪莫測的微笑。
「不錯,不錯,真不錯。」斜起眼瞅著宋丞相哂笑,「宋丞相,你目光如炬,老薑彌辣,你看看這些個草原上會走路的鮮花,哪個留得,哪個留不得?」
宋丞相張口結舌,一張老臉紅白青黑變化得太精彩。
諸臣羨慕,驚嘆,誠服,唉唉,也就是他們的太子殿下能引得這般美人盡折腰,好一片燦爛的桃花林!
桓嘉領著易青走進宣室殿。
易青:「參見太子殿下。」
夏侯云:「易先生來得正好,正好瞧瞧熱鬧,熱鬧得很呢。」
易青目不斜視:「對不起,太子殿下,易某無能。無力回天。」神態十分疲憊:「煎藥剩下的藥渣,與泰康醫館孟老醫士開的藥方,再三比對,完全相符。那張藥方是孟老醫士的新方,經多家醫館和病者證實,針對急熱驚風之症,用藥期比一般藥方減少三四天。是不可多得的良方。太醫院最終確診。小殿下四肢關節僵直,與葯無關,也非中毒。可能是急熱之症的后遺。」
燕明睿眼睛紅了,衝到易青面前:「急熱之症的后遺,冬冬,治不好了?真的好不了了?他才七歲啊!」
諸臣面面相覷。夏侯冬。太子殿下的嫡長子,極有可能是北夏未來的太子。一場高熱之後,四肢關節疼痛,曲張困難,而今聽來。治無可治,已成廢人。
夏侯云:「易先生,你的診斷是什麼?」
易青搖頭:「易某不敢確定。易某細問過燕老太君。小殿下服藥兩天,膝關節便有疼痛癥狀。孟老醫士說是小孩子骨骼生長引起的暫時性疼痛,到第五天,小殿下高熱病症全消,四肢已疼得僵了。易某猜度,問題還是出在葯上。」
夏侯云:「有話直說。」
易青:「易某早年在咸陽宮太醫院學習。衛太醫令講學時提過,每種葯都有獨特的藥性,有的葯女人不宜,有的葯男人不宜,有的葯小兒不宜,有的葯長者不宜,因此每次開方都要慎之又慎。易某從太醫院取了資料,遍訪用過新方的二十六名病者,沒有一個孩子。易某來見殿下,便是求一個搜查令,允許易某對泰康醫館進行搜查,查找因高熱而在泰康醫館就診的小兒,用的什麼方子,有沒有用過那張新方的。」
夏侯云:「不必了。桓嘉,傳令內史衙門,查抄泰康醫館,捉拿那位德高望重的孟老醫士。」
易青怔了怔:「太子殿下,證據不足,不能隨意抓人吧。」
夏侯云:「半個時辰前,本宮也會說,證據不足,不能隨意抓人,現在,本宮可以肯定,冬冬一場高熱而致不良於行,絕不是后遺病症。」
易青撩撩眼皮,掃了掃桃花林,不再說話。
燕明睿臉色鐵青,燕家子嗣凋零,後繼乏力,夏侯冬是夏侯雲和燕明萱的兒子,從長從嫡,夏侯冬都是未來太子的不二人選,竟然就這麼被暗害了!若非這些女人,只怕誰都會認定,夏侯冬因病而殘!夏侯冬剛殘,這些女人就敲響了金鼓,真是急不可待啊,那位德高望重的孟老醫士,在鼓聲中成了棄子呢。
燕明睿神色複雜地望著易青。虎鯊毫不猶豫地走了,同是秦人的易青卻留了下來,不知他在想什麼,得虧他留了下來,不然,誰能瞧得破這個局?金鼓一響,整個龍城都在瞧笑話,誰能想到笑話里深藏殺機?這麼多女人,一句話說錯,就是扯不盡的爛皮。
燕明睿:「殿下,依臣見,易先生太辛苦,得多些人侍候。」
泰康醫館被抄,易青就會進入某些人的視線,就會被看作絆腳石。
夏侯云:「稍後問一下毅叔,他那兒有人。」
桓嘉又通稟,來人是原北宮詹事府詹事丞梁鋮,現任太尉府主簿。而詹事卿董青自請外放,去遼州任郡守。
梁鋮捧出一卷羊皮紙:「太子殿下,關於天狼山的地勢地貌圖,臣已經繪製完成,請太子殿下驗看。」
「梁主簿辛苦了。」夏侯雲將羊皮紙別在他身後的輿圖架上。
燕明睿細細望著那圖,很有些不可思議:「喔唷,這就是天狼山的樣子?天狼山,千百年來狼與魔鬼共舞的地方,神仙也得繞著走,梁大人入天狼山而全身退,好厲害,太厲害了,往後再見到先生,燕五可得繞遠了走!」
梁鋮微微笑道:「燕都尉玩笑話,燕都尉刀起,梁某十個也抵不住。天狼山裡的確生活著無數匹狼,只是世間萬物皆相生相剋,虎狼雖凶,亦有對頭,有一種類似黃鼠狼模樣的怪獸叫黃斑的,便是虎狼的對頭。這是易先生告訴梁某的。」
「怪獸黃斑?類似黃鼠狼?」燕明睿轉頭,問易青,「什麼怪物?」
易青打個哈哈,道:「黃斑毛色橙黃,嘴尖尾小,足短身長,腰軟如帶,總是三五成群地在深山幽谷中游食,輕捷而迅速地靠攏獨行的虎或狼,放出一個尖笑聲一樣的響屁,虎狼受得住的勉強掉頭逃跑,受不住的便趴下不動了,黃斑即用尖嘴咬住虎狼腸頭,一拖一扯,不一會兒就把虎狼一肚子的腸膽肝脾肺吸食殆盡了。」
諸臣又吃驚又好笑,止不住一陣唏噓。
唐越咂舌:「一個屁熏倒了虎狼,那麼小小的東西竟是虎狼的對頭,想不通,想不通。梁大人出入天狼山,難不成帶著那小東西?來來,弄來見識見識。」
易青:「易某隻不過是把十幾種草藥,製成類似黃斑氣味的藥粉,交由梁大人帶在身上,以求狼群不敢靠近,哪捉得那種怪獸。」
夏侯雲手捋唇上的短須,縱是將狼與魔鬼共舞的地方變成北夏的聖地,無人分享也是無趣得很,微微一喟轉過身來只見得一片紅綠入眼,不由得怔了怔,噫,幾乎忘了這十二個「相好」!
慢慢展開緊鎖的眉頭,夏侯雲看了看兩個男孩,一個七八歲,一個不足兩歲,在牽他們手的女子面前站定,看了看兩個女子都一身布衣,淡淡道:「瞧著真有點兒面熟,好似在哪兒見過,這美女見得多了瞧著都差不多?」
諸臣假咳,瞧這些女子又年輕又漂亮,有什麼可定奪的,全部收入長安宮,又簡單又輕鬆,至於倆男孩,交給宗正府養著,未來的太子,自然是北宮裡待產的丘妃所出。
「兩個孩子這麼可愛,這麼純真,你們也忍心欺騙孩子,在孩子面前撒謊!」夏侯雲嘆口氣,「你們聽分明了,我夏侯雲的妻子……死了,四十五了,每一天都是寂寞的,既然你們是本宮的相好,那麼侍候本宮的妻子便是份內之事,本宮很忙,精神也不太好,你們去陪陪她吧,她一個人真的是太寂寞了,見到她,告訴她,本宮很想她,有什麼要本宮做的,托個夢給本宮。」
布衣女子撲通跪下,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難道你真不記得奴婢了嗎,奴婢忍下數不清的流言蜚語,辛辛苦苦帶大孩子,現在總算有了盼頭,太子殿下不能只認孩子,不認奴婢啊,太子殿下!」
夏侯雲嗤地冷笑一聲:「枉你身為人母,自己找死也就罷了,難不成想拉著孩子一起死嗎!好,成全你!」再冷笑,不帶一絲波紋,「桓嘉,將這倆亂認北宮妃嬪的女子拖出去,亂箭射死!」
布衣女子跪爬數步,泣:「太子殿下,奴婢身份卑賤,不該存有任何奢念,但孩子是您的親骨肉,您可以不認奴婢,不能不認您的親兒子!您就算殺了奴婢,滅了奴婢的口,也改變不了您有一個從未見過的長子的事實!」
「拋妻棄子,殺人滅口,好大的罪名!」夏侯雲怒起,眼底閃起冷冽寒光,「桓嘉,將這刁女子綁到殿前的桓表柱上,什麼時候說實話,什麼時候放下來!」
布衣女子嘶聲道:「奴婢所言字字是真,太子殿下便是將奴婢綁到死,奴婢也說不出一句違心的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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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寵了,可也被嫉妒了。那個男人能站在她身前,說出「我寵的,怎麼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很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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