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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走了七千

  夜色深沉,整個南城顯得冷冷清清。


  童心亞坐在計程車上,四周安靜下來,只有電台里放著煽情的經曲老歌,讓她昏昏欲睡。從蘇宅出來,她走了好遠的路都打不到車,她又不敢隨便搭便車,便一直走,走出了那一帶封閉式的富人區,來到大馬路上,在路邊蹲了好久腿腳都麻了才碰到一輛計程車經過。


  從踏入蘇家區域起,她看似整個人鬆弛沒有緊張的樣子,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了維持表面的淡定平和,她心裡綳得有多緊。尤其面對彭立娟的熱潮熱風、惡言惡語,她得不停不停地說服自己不要輕易動怒。為了剋制住,她的手一直在身側掐肉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惡語傷人六月寒。


  那些字字句句戳她心窩子的話,直到此刻都讓她喘不過氣來。閉上眼,彷彿彭立娟那張冷酷無情的臉還在眼前晃動,她那尖酸刻薄的聲音也還在耳邊迴旋……


  她揉了揉眉心,手指觸到一片冰涼,臉上不知不覺已濕成一片稔。


  「姑娘,你沒事吧?」司機見她一上車就一言不發,連去哪兒都連問了幾遍她才報出一個地址。現在又見她抹眼淚,便忍不住出聲詢問,並安慰道:「人這一輩子,如草木入江流,俯仰之間,動靜多不由己;回憶前塵,若流星趕月,動如參商,不覺恍如隔世。姑娘,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都得看開點,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司機大哥說話一套一套的,倒是說得她心裡頭一哽咽,眼淚流得更凶。見她哭得更厲害,司機也急了,趕緊安慰道歉。一路經過的燈光映照進來,明明暗暗的光在她臉上躍過,心裡的委屈在這樣斑駁的影子里全情傾瀉……


  突然,司機的聲音緊張起來,問她:「姑娘,你剛剛從那一片富人區出來,是不是跟人產生恩怨糾葛了?」


  「沒有。」童心亞否認。儘管看得出來這位司機大哥是好心腸的人,可是她不想跟一個陌生人說太多。現在,她也算南城的話題人物,不想生出什麼不必要的事端。


  「感覺有人在跟蹤咱們。」司機一直盯著後視鏡,車速也加快。


  童心亞心頭一緊,趕緊一回頭,趴在後車窗望出去,後面確實有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跟隨。從車子牌照看不出什麼,只是普通的車牌號。她心裡立刻閃過不好的感覺……難道是蘇家的車?她剛才說完該說的話就離開了,走出一段距離還聽到彭立娟怒氣沖沖的聲音。蘇亦沒有追出來,正合了她的心意。如果是蘇家的車,那還好。如果是……


  她不敢往下想。


  這種情況下她當然得鎮定,更加不能擾亂司機的視聽,要不然司機一緊張更容易出事。於是她盡量平靜地說:「師傅,你就好好開車吧,不可能有人跟蹤我的。」


  她一邊說一邊摸出紙巾,將臉上擦乾淨,心裡在想著對策。


  「姑娘,我怎麼感覺你有點面熟?」司機從後視鏡里瞄了她幾眼。


  童心亞心裡「咯噔」一下,面上卻假裝淡定,「那有可能是我以前乘坐過你的車。」


  「不對啊。」司機的聲音聽起來比剛才還緊張。


  童心亞坐直身子,「師傅怎麼了?」


  「我剛才加快車速,後面那輛車也跟著加速。現在我有意放慢車速,那輛車也跟著減速。以我的經驗來看,那輛車絕對是在跟蹤我們。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


  「師傅,你先別慌。」童心亞越想越害怕,「如果真是有人跟我,我不會連累你的。」


  師傅是個熱心腸的人,聽到童心亞這麼說,江湖義氣就出來了,「放心姑娘,我會幫你的。我開車十幾年,在這座城市也有不少關係,等著,我叫人過來支援。」


  然後,司機拿起了車上的對講機,跟他的計程車兄弟們報出確切地址。


  「當心!」司機只顧著對講機,車子差點衝到圍護欄上,童心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後面的車子還在緊緊跟著,只覺告訴她這車不是蘇家派來的,那麼……


  童心亞一急,大聲說:「師傅停車!快停車!」


  「姑娘,停車你就遭殃了,快坐好!」師傅一腳油車,車子飛速駛出去。他覺得能跟蹤人的都不是好人,不能讓一姑娘就這麼下車去。


  之前從餐廳去童安晨歌迷會上的驚險情景還歷歷在目,成功脫險的過程想起來都后怕,可是能脫險是因為開車的人是楚雲,車子是經過改裝的高性能車,而現在一個普通的計程車司機加上一輛普通的計程車,沒有一丁點逃脫的可能性。她耳邊似乎飛過子彈射穿車玻璃的聲音……


  童心亞顧不得別的,直接就上前去猛敲司機的座椅,「師傅,他們手裡有槍,你快停下,不然我們兩個都得死!你聽見沒有,趕快停下!他們有槍!」


  司機一聽說對方有槍,一腳剎車下去,計程車輪胎髮出刺耳的聲音,童心亞被慣性甩朝前,一頭撞上座椅,眼冒金花。後面緊跟著也傳來劇烈的剎車聲。司機驚魂未定地回頭,見兩輛車只差了那麼一丟丟就要撞上,憤怒地低吼了一聲。


  童心亞心跳得很快。可她還記得抹了把臉,順了順頭髮,推開計程車門走出去之前,她交代,「師傅,等會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出來,如果可以,麻煩你幫我報警。」


  司機在車裡大叫著她也充耳不聞,推開車門頭也不回地下車了。


  童心亞一下車,就聽見後邊商務車裡一陣叫罵聲。見她過去,叫罵聲戛然而止,然後車上走下來四個彪形大漢,個個都魁梧高大,一看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保鏢。童心亞只一眼,便認出從駕駛位走下來那人,正是那日在溪山腳下跟在沈遠東身邊的馬仔。童心亞心裡顫抖,可是眼下除了面對面,她別無選擇。


  「又見面了。」她走過去,並沒有表現出驚訝,也沒有表現出憤怒,更沒有質問說為什麼要跟蹤她。跟這些人多說無益,他們只是按照吩咐辦事。既然這些人是沈遠東派來的,憤怒沒用。


  「童小姐既然認出我來,必定知道沈老是什麼意思。」馬仔聲音冷硬,就像他的人一樣令人生畏,「我們是來替沈老走一趟的,童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


  夜風有些寒意,吹在身上讓人直哆嗦。童心亞咬著牙站直身子,手隨意往兜里一揣,掩飾慌亂和無措。


  「沈老的兩個條件,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她語氣淡淡的,只是臉色在街邊的路燈下看起來很蒼白。在四個大漢跟前,她顯得瘦嬌小,可是氣場並不弱。


  「等等。」馬仔示意她先別說話。等他撥通了電話,將手機遞過來,「你直接跟沈老說。」


  童心亞沉默了兩秒鐘,然後才伸出手接過電話。


  「童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沈遠東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出來,低沉有力,即使只是聽聲音,也能讓人生出懼意。還好童心亞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他的聲音,心裡緊張,可是也不至於讓她失去理智沒法冷靜思考。


  他這直奔主題的風格,童心亞倒是並不反感。


  她強壓著怒火,「沈老,我就是一個普通小老百姓,你有必要這麼趕盡殺絕的嗎?」


  「童小姐言重了,第一,我們是合作互惠的關係,我怎麼會這麼做。第二,以我的身份地位還不至於對你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趕盡殺絕,我沒那麼蠢。再說了,中國可是法治國家。」沈遠東在那邊說得自然極了,撇得乾乾淨淨的,估計說的時候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人面獸心不過如此。


  童心亞冷笑,「你派人暗殺、跟蹤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話一說完,感覺身邊四個大漢都齊齊瞪視著她。


  「童小姐,說話可得講究證據!」沈遠東的聲音越發低沉,彷彿他那一雙渾濁卻犀利敏銳的眼睛正盯在身上,讓童心亞突然就低下頭去。


  在電話里,都掩飾不住他的威懾力。


  童心亞心裡憤怒,可是也沒法逼著他承認,只說:「你不承認沒關係,我相信因果報應。」


  沈遠東似乎不想再聽這些,直接問:「你到底考慮得怎麼樣?是不是還需要多給你些時間?」


  又是派人暗殺,又是派人跟蹤的,他能給多少時間?!

  童心亞大著膽子問:「沈老,我很好奇,如果我還不答應,你是不是就要吩咐你的人立刻讓我消失在這世上?」


  「童小姐,我早跟你說過,我跟你父親童文強是多年好友,我拿你當我的親侄女看,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沈遠東在那端似乎還嘆了一口氣。


  口蜜腹劍。


  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現在居然又拿童文強威脅。


  童心亞突然覺得,如果不是她自己從計程車上下來,現在她就算沒有被子彈打死,也會在被追到窮途末路的時候被解決掉吧。這種時候她應該害怕的,也許下一秒身邊這四個大漢就會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冒死的衝動,就算是死也得死個明白。在沈遠東那樣的人跟前,畏畏縮縮只會更沒用。


  「沈老,我很好奇,有些話我想問問你。」童心亞拿著手機,往旁邊走了幾步,「如果讓外界知道aimee就是沈佳佳,她和你是父女關係,這些年你在暗地裡幫著她在娛樂圈立足直至成為了炙手可熱的一線大牌,你覺得你女兒那麼驕傲,她能坦然面對外界的各種壓力和非議嗎?還有,如果蘇亦知道是你逼著我跟他離婚,你覺得他還會不會痛快跟我離婚然後娶你女兒呢?」


  「你在威脅我?」沈遠東口氣硬起來,聲音冷冽,權威受到挑戰,整個人都炸毛,「童心亞,你信不信我立刻讓你消散成為一縷青煙!」


  他終於被激怒,童心亞笑起來,聲音都甜了幾分,「沈老,我就是好奇,瞎問。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你要我照辦的兩件事,我都能做到,而且正在進行當中。」


  馬仔聽不到沈遠東的聲音,見到童心亞笑起來,以為兩人已達成一致,臉上的表情都鬆弛了幾分,氣氛不再那麼緊張。


  「這樣最好。」沈遠東打慣了官腔,就算是簡單的四個字,也非要補充些花樣來,「別忘了,在這兩件事上我都是為了你好。你還年輕,以後就知道你做出這樣的選擇是最明智的。」


  童心亞笑,「也希望沈老說話算數,只要我照做望你能高抬貴手從此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以及我身邊的親朋好友。否則我剛才說的那兩個如果,說不定會變成真的。」


  馬仔將電話拿回去,沈遠東又交代了幾句。


  緊張過後,童心亞心裡氣得發抖。


  馬仔替她開了車門,「童小姐,上車,我們送你。」


  童心亞指著前面的計程車,「我可以自己回去……」說到一半,她突然反應過來:計程車司機無辜被牽涉進來,他們能放過他嗎?


  她沒立刻上車,「你們一路跟著我應該都看到了,計程車是我半道攔的車。我發誓司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他是無辜的,先放他走。」


  馬仔沒有吭聲。


  童心亞有些著急,「如果你們不放過他,我沒法答應沈老的兩個條件。與其連累一個無辜的人,不如連累我自己。我天生富有正義感,沒法看著別人因自己而受傷吃虧。」


  馬仔拿著電話走開了一會,然後回來之後,他說可以讓司機先走。童心亞走向計程車,敲下車窗,把車錢遞進去給司機,「師傅謝謝你啊,給你錢。你先走吧,我沒事。」


  司機臉色很不好,看得出來是被嚇的。


  童心亞不想節外生枝,趕緊說:「其實後面那輛車是我家裡人派來接我的,他們怕我在外面太晚了不安全。你先走吧,我本來是還要跟朋友去下半場high一下的,可是現在必須得回家了。剛才跟你開了個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還有,謝謝你。祝你好人有好報。」


  她盡量說得輕鬆,好讓司機放心然後快速離開。


  司機走後,童心亞並沒有上黑色商務車,她站在路邊又攔了一輛計程車,跟馬仔說:「我現在要回家了,你們要跟就跟著吧,但是不要再像剛才那樣跟那麼緊,計程車司機可不是每個都車技那麼好,萬一我出點什麼意外,你們沈老和沈家大小姐的日子不會好過,我早已經做了萬全準備。」


  到了此刻,她已經無所畏懼。


  上了計程車,她報了海邊別墅的地址。想來想去,她沒地方可去,只能去那兒。再說,現在跟蘇家撕破了臉皮,也把離婚挑明了說,就算蘇亦再怎麼不同意離婚,相信他那個勢利惡毒的媽也會想方設法讓他離婚。她總得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好早日搬走。


  黑色商務車仍跟在後面。


  童心亞沒有再理會。她叫司機開了午夜電台,在不知名的歌聲里,她看著車窗外,突然覺得這座城市特別空。這一刻,她發現自己無牽無掛,似乎沒有非要留在這裡的理由。如果說真有不舍,也只有童安晨。他的依賴感,讓她感覺被人需要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


  下車之後沿著海邊走了一段,她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她的人際關係一向簡單,也沒有動不動跟人煲電話粥聊天的習慣,好像跟誰的關係都是淡淡的,手機幾天不響一下是常事,如果她真的消失了,是不是都不會有人發現?


  海風吹在臉上,嘴裡有咸濕的味道。


  別墅黑燈瞎火的。阿姨大概是以為她和蘇亦不回來,所以早早就睡下了。儘管她上樓的時候腳步很輕,可是阿姨還是披著衣服急急忙忙跑出來,一臉歉意地問她要不要吃宵夜。童心亞搖頭,叫她回去休息,她什麼都不需要。


  阿姨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見她哭過的樣子,欲言又止,只說下樓給她熱杯牛奶喝。


  童心亞到房間坐了一會,想要收拾行李,這才想起行李箱放在一樓的儲物間。夜已深,可是她毫無睡意,打算去拿了行李箱上來,把東西收拾一下再睡覺。阿姨熱牛奶的時間太長,她特意繞到廚房去看看。


  廚房裡有人聊天的聲音。是阿姨和蘇亦的司機。


  她本無意偷聽,可是兩人似乎提到了她。


  司機:「你說太太哭過?」


  阿姨:「是啊,我剛才在樓梯上碰見她,眼睛通紅臉色蒼白的,像是受了驚嚇,又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可是我也不敢問。」


  司機:「你做得對,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就該守本分。」


  阿姨:「說起來,太太人還是挺好的,對我們也不錯,只是性格太過冷了點,對蘇先生總是不冷不熱的,也難怪蘇先生總在外頭有人……」


  司機:「你還想不想幹了?這種話講不得!」


  阿姨沉默了一下,「其實,我覺得蘇太太很可憐的。」


  「你又瞎說!」司機不贊同,「人家是蘇太太,想要什麼沒有,有什麼可憐的?你呀,還是先可憐可憐你自己吧!」


  「真的。」阿姨突然低下聲音,「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


  她這話勾起了童心亞的好奇心,她走近了幾步,貼著牆站著,就聽見阿姨壓低聲音說:「你知道為什麼前段時間蘇先生吩咐燉補品給蘇太太喝嗎?那是因為前段時間蘇太太剛小產過,聽說是蘇太太去鄉下採訪的時候遇到了泥石流,然後孩子就沒了。可是到現在她自己完全不知道小產的事,你說是不是很可憐?蘇先生上上下下交代了誰都不能說,要嚴格保密。而且那些坐月子調理身體的補品一喝就是兩三個月,那可是上好的補品,一般人家是喝不起的……」


  童心亞腦子裡「嗡」一聲爆響,後面阿姨說了些什麼,她完全沒聽進去。


  小產……


  她反反覆復回味著這兩個字,感覺頭頂的水晶吊燈在不停旋轉著,震驚過後腦子暈乎乎的一片。她懷疑今天是不是一整天都在做夢,否則為什麼經歷的,聽到的都這麼匪夷所思?!小產……她怎麼可能小產?她怎麼可能懷了蘇亦的孩子?前段時間喝的明明是心臟方面的調理藥方,怎麼可能是最月子的補品?

  阿姨抬著牛奶出來,見她站在廚房外,嚇得臉都白了,「太太,你……你不是在樓上嗎怎麼下來了?」


  童心亞一臉茫然,看著她,又盯著她手裡的牛奶杯子,然後慢騰騰地說:「阿姨,你記得我的行李箱放哪了嗎?我剛找了一下沒找著,你能幫我找找嗎?」


  「記得,我這就去幫你拿來。」阿姨一臉通紅,聲音都在發抖。


  童心亞木然地轉身,說:「你幫我拿到樓上。」


  樓下,司機還在責怪阿姨多嘴多舌。她上樓,感覺手腳發軟,幾次都要癱下去的感覺。阿姨拿著行李箱上樓的時候,她已經蜷縮著躺在床上,臉朝著裡面,看不清表情。阿姨說了聲「行李箱找到了」就關上門退了出去。她躺在床上不動,手捂著平坦的小腹,想象著曾經有一個生命在這裡發育然後又消失,終於忍不住將自己埋進被子里放聲痛哭……


  阿姨一直站在門外,聽到她哭得傷心欲絕,也忍不住跟著抹眼淚。想了一會,她突然衝下樓去拿起電話,撥通了蘇亦的電話。電話輾轉了幾個人的手,最終才落到蘇亦本人手裡,聽到是阿姨的聲音,他心裡跳了一下,問什麼事。他好像是在夜場,電話里的背景音樂太強,阿姨恨不得扯著嗓子大叫。


  「蘇先生,你能不能回來一趟?太太在樓上哭了好大一會兒了,我從來沒見她這麼傷心過。」阿姨說著說著,自己也哽咽了起來。


  蘇亦拿著手機走到外面稍微安靜點的地方,才出聲問:「她回海邊去了?」


  阿姨說,「是的,我看她回來的時候臉色就很差,後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大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勸。」


  她不敢提跟司機說過太太小產的事。而且她說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太太也許什麼都沒聽見,只是在外面不知道受了什麼委屈。


  蘇亦在那端本想馬上就說「好,我馬上回來」,可是想起童心亞在蘇宅說要離婚的那些話,他不耐煩地說:「我這邊還有事走不開。」


  說完便掛了電話。


  可是好一會兒,他都站在原地拿著手機沒動,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他想,她哭這麼傷心是不是因為在蘇宅受了委屈,還是因為她其實並不想離婚?他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因為她離開蘇宅后回了海邊,說明她還是在乎他的。雖然她讓他在家人面前顏面掃地。可是,她還願意回去那裡,他就可以不計較……正想得入神,後背被人狠狠拍了一下,有人出來拉著他進去接著喝酒。蘇亦一掃之前的鬱悶心情,瞬間豪爽起來,拎著酒瓶滿場子轉悠,逮到誰就跟誰喝,一醉方休的架勢,拉都拉不住。


  第二天一早,他酒醒后就往海邊趕。一進門就衝上樓,到了童心亞的門前,他又停下準備敲門的手,轉身往主卧走,快速去沖了個澡換了身清爽乾淨的衣服才返回去敲門。敲了半天沒反應后,發現門根本沒鎖,推進去一看,屋裡沒人,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他一眼看到被拉開的窗帘,窗外是陽光明媚的海灘,他轉身就下樓往海邊跑去。可是找了一圈,沒看見童心亞。回到別墅,他上樓找了一圈,才發現她屋子裡屬於她的東西已經不見了,衣服、鞋子、書、日常用品……統統都不見了。


  他去問阿姨,阿姨說:「太太昨晚哭了很久,我以為她一直在睡覺就沒去叫她吃早點。」


  聽到蘇亦說她的東西都不見了,阿姨指著單獨的更衣間說:「太太的東西都在。」


  蘇亦一聽,心都涼了,「更衣間里那些名牌衣服她根本不稀罕,連穿都沒穿過,怎麼可能會帶走!」


  阿姨這下著急了起來,「太太就這麼走了?那怎麼辦?」


  蘇亦又去童心亞的房間里轉了一圈,發現她是真的走了,房間空空的,連同他的心也空了起來……


  她只帶走了屬於她自己的東西,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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