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一個藥引子
「可是……」靈兮的話,再一次被穆寒清吞沒在口中,他已經不想在靈兮口中聽到任何拒絕他的話。
兩人灼熱的呼吸在彼此的鼻息之間交融,兩人的呼吸皆是一滯,眼波流轉之間,情義濃得化不開。
靈兮也沉迷了,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想,會不會這樣,他們就能靠近一些?
會不會,他就不會這樣無情?
感覺到靈兮軟化身體,穆寒清的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他說:「靈兮,即便日後要與天地為敵,我也要你!」
「殿下!」靈兮眼裡的熱淚,因為穆寒清這句話而泛濫,她伸出手勾住穆寒清的脖子,對他淺淺一笑。
穆寒清發了狠一般,狠狠的摟住靈兮的腰,讓她更加貼合自己。
「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你!」穆寒清宣誓一般的說完,清冷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靈兮就這樣,迷失在他的微笑里。
「殿下!」哪怕是毀滅,靈兮也認了!
轟!
書房的大門被人大力推開,讓沉迷在情事中的兩人皆是一愣,穆寒清抬眸,殺氣騰騰的看向門口,卻見張嬤嬤哭著跑了進來。
隨著門被打開,一股冷風灌進來,瞬間就吹醒了靈兮。
她羞赧不已的推了穆寒清一把,見穆寒清紋絲不動,靈兮生氣了,咬咬牙,屈膝便是石破天驚的一頂。
嘶!
穆寒清瞬間便了顏色。
靈兮趁機一把推開他,將衣衫往身上一裹,便越過張嬤嬤跑了出去。
「該死的!」穆寒清疼得冷汗直流,可為了維護高冷矜貴的形象,他卻不動聲色的用幽冷的眼神看著張嬤嬤。
「你最好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不然連你主子一道,都給本王滾出七王府!」
張嬤嬤顯然也被剛才那一幕驚呆了,聽了穆寒清的話,她嚇得縮成一團跪在地上,一邊給穆寒清磕頭,一邊說:「求求殿下救救大小姐吧,大小姐不知怎麼了,一直不停的吐血,止都止不住。」
「她吐血不去尋大夫,卻來尋本王何用?」穆寒清一肚子的火還沒瀉,被張嬤嬤打斷了好事,語氣自然不好。
張嬤嬤不斷磕頭說:「殿下,昨夜王妃見過大小姐,今日大小姐就變成這般模樣,奴婢實在是沒有辦法,還請王爺去看看!」
昨夜,溫嬪處連葉景依都參與了?
「昨夜他們都說了什麼?」穆寒清問。
這……
張嬤嬤畏懼的看了穆寒清一眼,不敢說。
「不說,那就讓你家大小姐去死吧!」穆寒清薄涼的說。
張嬤嬤聽后,連忙說:「昨夜溫嬪娘娘請了王妃去給大小姐和青禾姑娘瞧病!」
「她們一起病了?」穆寒清薄涼的問。
張嬤嬤連連搖頭,眼裡的懼意已經十分明顯。
「……」穆寒清竟懂了,他抽了抽嘴角,暗罵一句:「該死的蠢貨!」
因為青禾跟葉景依都沒病,所以……
所以該死的葉靈兮以為,病的人是他是么?
那麼,適才的討好與迎合,都是因為同情?
很好!
穆寒清被靈兮氣笑了,他大步越過張嬤嬤,冷聲說:「去,請你家三小姐,讓她給你家大小姐治病!」
「殿下,這萬萬使不得啊!」
「放心,有本王在,她不敢下毒!」穆寒清說完,已經先一步朝得月閣走去。
再次見面,靈兮不免尷尬,可穆寒清卻當她不存在一樣,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靈兮神色一黯,尷尬的說:「不知殿下尋靈兮過來是有何事?」
「你昨夜見過景依?」穆寒清冷聲問。
靈兮頓了一下,說:「見過!」
「那麼,她現在吐血不止,可是你的傑作?」穆寒清的話語,讓靈兮錯愕的抬頭。
她看了穆寒清一眼,見他確有指責之意,心頭不禁一涼,話語也變得冷漠了幾分:「殿下既然懷疑,那定是有證據,請殿下將證據拿出來。」
「治好她!」穆寒清避開了靈兮的話題。
可靈兮卻發了狠了,她眸色涼涼的看著穆寒清說:「我不會治,我也治不了,殿下若是有證據,大可將我送到大牢去,反正……我又不是沒去過!」
很好!
穆寒清咬牙,走上前來,一把抓著靈兮的手,拉著她走到內室去,指著榻上氣若遊絲的葉景依對她說:「她活你活,她死……你也別想好過!」
那句「她死」那麼容易說出口,可要說讓靈兮去死,他卻終歸說不出口,最後硬生生的轉成了「你也別想好過。」
靈兮倔強的看著穆寒清,大有你有本事便殺了我的勢頭!
「殿下,您怎能讓葉靈兮這個蛇蠍婦人給我景依治病呢,她都已經這樣了,想來也是治不好了,您就過來看看她吧,了卻她這一生執著追隨殿下的心愿也好!」葉江氏用陰森森的眼神看著靈兮,像要將靈兮看穿一般。
靈兮淡然處之,倒是穆寒清,神色幽幽的看著葉江氏道:「你是大夫么?」
「不是!」
「既不是,為何如此斷定,你的女兒就快死了?」穆寒清冷冷的看著她,眼裡全是幽冷之色。
聽了穆寒清的話,葉江氏抹著眼淚恨聲說:「殿下為何不自己來看看,看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有詐!
穆寒清與靈兮同時在心裡下了結論,葉江氏兩次要求穆寒清靠過去,定有什麼原因!
「大夫人哭哭啼啼不讓我靠近,卻非要殿下過來,倒是好笑了!」靈兮走過去,伸出手要去給葉景依號脈。
葉江氏見狀,一把將靈兮推開,恨聲說:「你休想靠近我女兒!」
靈兮被推得後退幾步,穆寒清見狀,連忙走上前來,一把將靈兮摟住。
「來人,將這潑婦給我抓起來,你當這是葉家么?」靈兮走過去,狠狠推了葉江氏一把,葉江氏觸不及防,被靈兮推倒在地,隨行的宇馨與香芹見狀,一起拉著葉江氏便將她扭出去,關上房門,任由她在外面嚎。
終於清靜了!
靈兮鬆了口氣,坐下來平復了一下,便抬起葉景依的手給她號脈。
號完脈之後,靈兮又看了看葉景依吐的血,然後才嘆息著說:「她中了相思子與狼毒草!」
聽了靈兮的話,穆寒清拉著宇馨就走,只留下一句「我去讓千城來協助你!」
「小姐,這相思子與狼毒草都是些什麼毒呀,能將殿下嚇成這樣?」香芹不解的問。
靈兮神色幽幽的看了穆寒清離去的方向一眼,淡聲說:「你瞎說什麼,殿下怎麼會怕這東西,他定是想到什麼,去調查去了。」
「哦,那現在怎麼辦?」香芹問。
靈兮笑著說:「沒關係,我有辦法,你去取銀針過來!」
香芹將銀針取來之後,靈兮在葉景依的湧泉天闕膻中三大穴道上分別扎了一針,然後從藥箱里取了一顆丹藥放在葉景依口中,便對香芹說:「我寫個方子給你,你照這方子去抓藥回來,抓回來的葯和要給葉景依喝的時候,都要讓我先驗過,方才可以餵給她吃。」
「諾!」
靈兮寫好了藥方,讓香芹去了藥店之後,便淡聲說:「千城大哥可來了?」
「王妃請吩咐!」千城從外面走進來。躬身道。
靈兮笑了笑說:「葉景依未醒來之前,還請好好看著她,千萬不要讓人有機可乘。」
「王妃請放心,屬下定好好守著!」
靈兮總覺得,千城眼裡有一股殺氣!
可她卻不動聲色的說:「這個地方,我也不便久留,先告辭了,對了,尤其不許葉江氏靠近喲!」
千城一震,而後拱手:「王妃思慮周全,屬下定不負重望。」
「我聰明沒用,要葉景依自己發現,這件事情才能圓滿!」靈兮說完便走了。
春桃站在角落裡,看著靈兮與千城打啞謎一樣的說話,只覺得雲里霧裡,根本不知何意。
靈兮回去之後,便一直坐在房中看書。
卻聽見大門轟的一聲被人推開,靈兮不為所動,繼續翻著手裡的書,一副與之無關的樣子。
「葉靈兮,你憑什麼不許我靠近我女兒,你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你害怕被我看見是不是?」葉江氏指著靈兮破口大罵。
靈兮將書放在桌案上,淡聲說:「看來,大夫人是還沒學乖,不過礙於你是我的長輩,我不便與你動手,你對我不敬,我也就不與你計較……」
「為什麼不計較,必須計較!」不知宇馨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進來,抓著葉江氏啪啪就是兩耳光。
葉江氏被打懵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她咬著牙指著宇馨破口大罵:「小賤人,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本夫人動手動腳了?」
「老賤人,你連自己的女兒都捨得下毒,卻還在我們王府耀武揚威,你以為這是你家後花園么?」宇馨啪啪又甩了葉江氏兩耳光。
她故意沒讓靈兮看見,卻露出了自己的爪子,兩爪子打下去,葉江氏的臉上瞬間就多了幾條血痕。
啊!
葉江氏疼得尖叫起來,靈兮卻置若罔聞,只淡聲對宇馨說:「將人轟出去吧,怪吵的!」
宇馨指著窗戶說:「對她何必客氣!」
轟的一腳,竟將葉江氏從窗戶踢飛出去,看著那個被宇馨造成的大窟窿,靈兮緊了緊衣衫,淡聲說:「你這丫頭,你把我窗戶踢壞了,夜裡得多冷啊?」
說完,靈兮就進了內室。
宇馨拍了拍手說:「讓殿下來弄!」
說完,就興沖沖的跑了。
靈兮悵然的站在門口看著宇馨的背影,喃喃的說:「也不知,你這性子,殿下要何時才能抱得美人歸!」
過了沒一會兒,穆寒清來了。
他看了一眼那個窟窿眼,勾了勾唇,就朝內室走去。
乍然見他,靈兮立刻防備的拿著繡花針擋在胸前問:「殿下有事?」
「你要是給自己渾身上下上鎖,可能會稍微安全一些!」穆寒清頗有些下流的上下掃了靈兮一眼。
靈兮氣得跺腳:「殿下若是無事,就恕靈兮不久留了!」
「本王剛才的事都沒做完,你卻想跑?」穆寒清將「做」字咬得頗重。
靈兮咬碎了一口銀牙,才控制自己想要毒死他的衝動,盛怒之下,她卻笑了,「我現在渾身上下都是相思子跟狼毒草的毒素,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話……」
「甚好!」穆寒清一點懼意都沒有,直接走過來,抱著靈兮就將人丟到榻上。
靈兮嚇得閉上眼睛,迎接接下來的頭暈目眩,可是預期的疼痛沒有來,因為穆寒清用大手托住了靈兮的頭,然後將她壓在身下。
「想跟我玩花樣,你還嫩了點!」穆寒清的手指在靈兮的衣襟上流連,隔著厚厚的冬衣,靈兮不可思議的能感受到他手指遊走的熱度。
靈兮羞紅了臉,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抵在穆寒清的胸口,期期艾艾的說:「殿下……」
「留點力氣,待會兒慢慢叫!」穆寒清的雙眸著了火一般的炙熱,恨不能將靈兮融化在他眼中。
靈兮又羞又氣,咬著牙倔強的看著他。
被她這樣瞪著,穆寒清卻笑了,他翻身躺在靈兮身邊,用手支著頭,輕佻的笑著說:「葉靈兮,你該慶幸,你遇到的那個人是我!」
什麼?
靈兮茫然的看著穆寒清,卻聽他笑著說:「不如,我們讓人誤會得更深一些?」
言落,穆寒清又覆上來,卻聽到屏風處傳來驚呼聲。
「你這孩子……」
靈兮捂著臉,總算是領會了穆寒清話中的意思!
穆寒清慢條斯理的從靈兮身上下來,整理了衣冠之後,又低下頭來,湊到靈兮耳邊說:「讓你清凈了一個月,夠意思了吧!」
混蛋!
靈兮知道了,他是故意的!
只要溫嬪確定他們之間有什麼,就會將生孩子的苗頭指向她,可……可她一個黃花閨女,去哪裡生孩子去?
「我到底哪裡得罪殿下了?」靈兮終於忍不住問了。
穆寒清回頭,淡淡的看了靈兮一眼,走了一步,又湊過來,低聲說:「我或許該在你身上試驗一下,證明我能讓你生孩子!」
噗!
原來……
竟是因為這個!
穆寒清走出去后,心情大好的與溫嬪問好,溫嬪冷眼睨著他說:「人家都不喜歡你,你這是何必?」
「誰說她不喜歡?」穆寒清笑著離開了房間。
溫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少時,靈兮期期艾艾的從內室走出來,她福了福禮道:「娘娘尋我,可是事?」
嗯!
溫嬪清了清嗓子,淡聲道:「他素來愛胡鬧,你卻不能由著他,青天白日的,總歸是不好!」
呃!
靈兮好不容易平復的臉色,瞬間爆紅。
她想解釋,可當下那種情況,她要怎麼解釋?
罷了,且先看看,這位娘娘到底要做什麼吧?
靈兮的沉默,對溫嬪而言就是默認,她倒是樂見其成,現在只要誰能給她生個孫子,誰就是好樣的。
她壓根就忘了自己此來,是來興師問罪的。
「娘娘可是為葉景依的事情而來?」靈兮想,目前家中除了葉景依的事情,也沒旁的事了吧?
溫嬪倒是沒想到,葉靈兮竟會主動提起,她道:「是啊?那張嬤嬤與葉江氏去本宮那裡哭訴,說你不許她見自己的女兒,你這又是為何?」
「若靈兮說,葉景依身上的毒是葉江氏下的,目的是為了對付殿下,娘娘信么?」靈兮沒心思與葉江氏斗,最好的結果,就是交由溫嬪。
溫嬪自然是不信的,她冷聲道:「俗話說,虎毒不食子,她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女兒呢?」
「倘若,是為了兒子呢?」靈兮追問。
為了兒子?
溫嬪被靈兮問住了,她雖是女兒身,可也不得不承認,兒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確實比女兒重要。
「我去給葉景依祛毒,葉江氏不許我靠近,非說葉景依要死了,讓殿下去葉景依身邊,一再強調要殿下過去,殿下生疑,便讓我去看,可她激動不已,死活不給我看,後來我命人將她趕走,才得以給葉景依祛毒。」靈兮將經過交代了一番,然後交由溫嬪自己去度量。
溫嬪能在腥風血雨的後宮廝殺出一條康庄大道,僅憑美貌自然是不夠的,聽了靈兮的話,她便知曉,這其中定有緣由。
「那葉景依身上中的什麼毒?可能治癒?」
「能!」靈兮斬釘截鐵的說:「娘娘也知道,殿下體內有餘毒未清,不管是什麼毒,都有可能引發殿下體內的餘毒,頃刻間就能要了殿下的命,到那時,葉景依沒了依靠,再被逼著說毒是我下的,沒了殿下庇護,我必死無疑,這樣一箭雙鵰的妙計,一方面替葉家出了氣,一方面幫某位皇子除掉了殿下……」
「你別說了,這對蛇蠍母女,竟在我七王府興風作浪,真當本宮是死人么?」溫嬪怒極了,一掌拍在桌案上,便要起身去尋葉江氏的晦氣。
靈兮卻叫住她說:「溫嬪娘娘,葉景依再壞,可她不會殺殿下,此事……全在葉江氏!」
「你放心,本宮自有法子!」說罷,溫嬪便走了出去。
看著溫嬪離去的背影,靈兮眼裡滑落一滴清淚,而後她垂著頭看自己的雙手:「我這雙原本用來解救蒼生的手,現在竟變成了殺人的手!」
「小姐,那葉江氏自己尋到王府來作死,哪裡怪你?」香芹從外面走進來,握住靈兮的雙手,開解道。
靈兮嘆了一聲道:「可是,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我看,殿下卻喜歡得緊呢!」香芹打趣道。
靈兮詫異的看著香芹,不明白她為何忽然又對穆寒清改觀了。
「小姐,這是給葉景依抓的葯,要我是小姐,我就毒死她,一了百了!」香芹將葯遞給靈兮,靈兮哭笑不得的說:「你胡說什麼,要是被人聽見,定會以為我居心不良!」
香芹吐了吐舌頭說:「是是是,小姐您是菩薩心腸,我呢就是那惡奴,葯給您,我去端爐子過來,菩薩您就賜葯給那賤人喝了,日後再讓那賤人來殘害您就對了!」
「是是是,香芹小仙女,小女子說話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趕緊去吧!」靈兮被她說笑了,可香芹走後,靈兮卻立刻沉下臉來。
害她的人,害穆寒清的人,會是同一個人么?
可她一個小小的女子,即便會些醫術,也沒到那麼重要的地步,怎會與朝堂牽扯到一起了呢?
所有的一切,沒有答案!
是夜。
七王府門口傳來嘈雜聲聲,連在後院守著葉景依的靈兮都被驚動了,她喊了一聲:「千城大哥?」
「王妃,外面的事情殿下會處理,您還是……」
「我去看看,勞煩你守著葉景依!」靈兮笑了笑,沒有採納千城的提議。
靈兮到時,只見火光衝天,門前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鐵甲錚錚的御林軍,少說也有兩三百人,將整個七王府圍得水泄不通。
一襲白衣的穆寒清站在門口,一臉淡然的看著那些人。
見靈兮出來,他回頭睨了一眼,而後伸手將她拉到懷裡,用自己的披風將靈兮裹在期間,淡聲說:「外面這樣冷,你出來作甚?」
「外面這樣冷,殿下又出來作甚?」靈兮笑問。
穆寒清笑道:「我父皇大約是想叫我進宮去……喝茶吧?」
「那敢情好,我最善烹茶,尤其是初雪時的茶,不知我能否同行?」靈兮不以為意的笑著說。
穆寒清濃眉一擰,放在靈兮腰間的手微微用力,可語氣卻依舊清淡:「宮中善烹煮的宮女多得是,哪裡輪的上你?」
「可我想與殿下在一起!」靈兮很堅定的說。
穆寒清怒了,葉靈兮這傻女人,竟要來湊這個熱鬧,真是該死!
「既然七王妃善烹茶,那便隨咱家一同去見陛下吧?」文公公從御林軍身後走出來,陰森森的看著靈兮說道。
「文公公,她與此事無關,何必如此?」穆寒清話語雖淡,但看向文公公的眼神卻透著寒意。
若是平素,文公公定會嚇得不敢看穆寒清,可今日他卻笑著說:「殿下跟王妃夫妻情深,奴才羨慕不已,只是想成全王妃而已。」
靈兮笑看穆寒清道:「寒夜漫漫,靈兮不想一個人,與殿下同去,殿下心疼我熬夜,便能早些回家,對不對?」
那一刻,穆寒清寒冰似的心底,出現了大片大片的皴裂,有一絲絲的陽光透了進去。
「那,就一起吧!」穆寒清將靈兮抱起來,朝文公公走去。
皇宮。
皇帝坐在軟榻上,他面前放著一個小小的炭爐,炭爐上的開水正冒著熱氣。
見到靈兮與穆寒清相攜而來,他挑了挑眉,目光在靈兮臉上停駐了片刻,才淡聲道:「來人,給七王爺夫妻賜坐。」
「陛下,靈兮有個不情之請,還請陛下允許!」靈兮跪在皇帝腳邊,神色淡淡的看著他。
皇帝勾唇輕笑:「你倒是說說?」
「因著靈兮是醫女的身份,略懂一些養生之道,素來師父便告訴靈兮,初雪烹茶,飲之可益壽延年,是以靈兮想取雪烹茶,為殿下儘儘孝道。」靈兮淺笑著說。
可皇帝聽見靈兮說的話,卻臉色大變。
「你說,你師父喜歡初雪烹茶?」他驚訝的問。
靈兮恭敬的回答:「是啊,師父烹茶還有一個習慣,取初雪烹煮雨前龍井,並配以紅棗,鮮甜清香軟糯口感豐厚。」
「好好好好好,你去取雪!」皇帝激動得連說了幾個好字。
穆寒清看著靈兮與宮女一道出去的背影,心頭掠過一絲疑惑。
靈兮很快便取了初雪過來,跪坐在軟墊上,開始烹茶。
「老七,可知父皇叫你來作甚?」皇帝問。
穆寒清的眼神始終不離靈兮,只淡聲說:「父皇叫兒臣自有父皇的目的,兒臣怎敢揣度聖意?」
「有人同父皇說……竟說你不是我兒子,你說這事可笑不可笑?」皇帝雖說著可笑,可他的臉色卻一點都不像是好笑的樣子。
靈兮用扇子扇著火,心裡驚濤駭浪,可面上卻一絲不亂。
「父皇的意思是說,母妃對父皇不忠么?可據兒臣所知,母妃自嫁給父皇,便從未離開過皇宮,直到月余之前,被貶出宮。」穆寒清似笑非笑的說。
要不是礙於皇帝在面前,靈兮真想扶額!
哼!
皇帝果然怒了,他指著穆寒清道:「有人告訴朕,說你不是真的老七,說老七體內的離原的三蟲七花兩生膏無藥可救。」
「既是謀殺,那那人又如何得知,兒臣中的什麼毒,既是謀殺,他定知道害兒臣的人是誰,父皇可曾問過,那人是誰?」穆寒清寒氣森森的問。
靈兮見狀,輕輕的拍了穆寒清的手說:「殿下,您怎可這樣對陛下說話?」
穆寒清覺得手一麻,再看靈兮,卻見她水汪汪的眼睛裡帶著一絲狡黠。
小東西!
穆寒清心裡落了一根羽毛,若不是有外人在,他定……
「來人,將太醫叫過來,讓他同七王妃一同替老七號脈,並將結果寫於紙上,朕倒是要看看,這位名滿京都的小神醫,診斷的結果,能否與太醫一致。」皇帝怒道。
文公公見狀,跪在地上哀求道:「陛下您要保重身體,萬萬不可動怒啊?」
「滾出去!」穆寒清與皇帝同時開口,而後又怒氣沉沉的看向對方。
靈兮倒是笑了,她溫言軟語道:「陛下與殿下這性子,說不是父子誰信?」
兩人皆沒理會靈兮。
靈兮不以為杵,將雪水劃開,看著水中起了氣泡,連忙轉到小火。
皇帝用迷離的眼神看著靈兮,但眼神又好像越過靈兮,看向不知名的遠方。
「老東西!」穆寒清見皇帝看靈兮,不快的腹誹。
不多時,太醫領命前來。
「微臣見過陛下,見過殿下與七王妃!」太醫行禮之後,便垂手靜默一旁。
皇帝淡聲道:「你與七王妃分別給七殿下號脈,將結果寫在紙張上,互相之間不可交流!」
「這……微臣領命!」太醫疑惑,但卻不敢問。
兩人分別替穆寒清號脈之後,便被文公公領著去了相距甚遠的兩個桌案,寫下了穆寒清的病情之後,再由皇帝自己去收。
整個過程,穆寒清老神在在,一點都沒有心虛的感覺。
皇帝不禁疑惑,這到底是那人在挑撥,還是穆寒清太過強大?
皇帝打開太醫的診斷結果,上書:脈象虛滑,時強時弱,心脈冰冷無力,卻有餘毒未清,符合三花七蟲兩生膏之癥狀。
皇帝看了穆寒清與靈兮一眼,又打開靈兮的診斷結果,上書:脈象滑而不實,強弱不等,心脈冰冷似有似無,符合三花七蟲兩生膏之癥狀。
兩人表述雖不同,但結果卻一樣!
「再去宮外將周老先生請來!」皇帝不信,咬牙道。
這時,水咕嘟咕嘟的開了。
文公公看皇帝,皇帝看靈兮,靈兮卻笑著對穆寒清說:「初雪茶可成,但殿下卻不能享用了,待周老先生診斷結果出來后,靈兮再為殿下單獨烹煮可好?」
「好啊,反正你欠我的,也不止一壺茶!」穆寒清不以為意的說。
靈兮鬧了個大紅臉,跺著腳抱怨:「殿下真是……」
皇帝怒目,好你個老七,還有心思調情!
靈兮不再看穆寒清,將烹好的初雪茶奉上,文公公見狀,搶先一步將茶奪下,厲聲說:「七王妃難道不知,陛下飲食,皆需試毒?」
「文公公是說,本王的王妃是個蠢貨,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用自己烹煮的茶來毒害父皇么?你當她是想加害本王的蠢貨么?」穆寒清冷聲道。
靈兮嘆息,這人拐著彎把所有人都罵了。
「拿來!」皇帝冷聲對文公公說。
文公公卻不拿,他仰頭飲盡杯中茶,而後跪下說:「陛下,奴才一片忠心,還請陛下明鑒。」
「陛下請!」靈兮又倒了一杯,奉到皇帝手上。
看著白玉茶盞中,那被靈兮雕成花朵狀的紅棗,皇帝眼裡閃過一抹氤氳,而後仰頭一飲而盡。
「好茶!」皇帝將茶盞放下,對靈兮說:「再來一杯!」
靈兮又給皇帝續了一杯,皇帝喝下之後,感嘆道:「二十五年了,朕總算是能再喝上一口這初雪茶了!」
「陛下喝過?」靈兮笑問。
「嗯,但是太多年了,朕都快忘記這是什麼感覺了!」皇帝說罷,又喝了一口。
靈兮柔聲道:「陛下若是喜歡,可命人將初雪封存起來,陛下想喝的時候,便命人說一聲,靈兮定來伺候陛下飲茶!」
「你這小女子倒是聰明得緊,待你的丈夫脫罪之後,再與朕賣人情吧!」皇帝很不給面子的說。
靈兮依舊笑:「靈兮相信,殿下就是殿下,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也不是誰都能構陷的。」
「最好是!」皇帝道。
「若是證實殿下確是七皇子,那陛下會如何處置造謠之人?」靈兮問。
穆寒清看著皇帝淡笑,他涼聲說:「只怕父皇早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是么?」
「你若能自證清白,朕便封你為寒清親王,復享隆恩。」皇帝冷幽幽的看著穆寒清道。
穆寒清握住靈兮的手說:「還是將母妃接回宮吧,婆媳婆媳,千年難解的難題。」
「她既已經離開皇宮,便再也不能回來。」皇帝薄涼的說。
穆寒清不再說話,偌大的宮殿裡面,只剩下靈兮扇風的聲音。
「陛下,周老先生來了!」門外傳來太監稟告的聲音。
「請!」
周老先生進來后,見靈兮與穆寒清都在,微微有些錯愕,可他卻目不斜視,跪在地上給皇帝請安。
「勞煩周卿幫我這七皇子看看,他身上的毒,可能解?」皇帝說罷,穆寒清便走過來,站在周老先生面前,躬身道:「煩請老先生!」
「殿下客氣!」周老先生拱手道。
他替穆寒清號脈之後,得出的結果與靈兮與太醫一致。
皇帝疑惑的問:「都說離原的三花七蟲兩生膏是天下劇毒之物,老七餘毒不曾解,卻為何能安然?」
「陛下只見殿下安然,可靈兮卻見多了殿下毒發時的痛苦!」靈兮走到穆寒清身邊,握住他的手凄涼的說。
「那你且說說,為何他能數月安然?」皇帝問道。
穆寒清苦笑一聲,對周老先生說:「再請老先生幫個忙,將我的毒素激發,讓父皇看看,我這毒發時,是怎樣的苦楚!」
「得罪!」周老先生說完,手中便多出了一排銀針,他大手一揚,那些銀針便像有生命一樣,朝穆寒清身上各大穴道飛去。
靈兮緊張的揪著自己的衣襟,這個結果,卻是她碼不住的!
少時,穆寒清痛苦的伏在地上,手臂上的血管暴突,似有東西在裡面遊走。
靈兮走過去扶住穆寒清,焦急的喊:「殿下!」
「封住我的任督二脈和膻中,然後雙手一起用力擊打太陽穴,最後將你的血滴入我口中即可。」
什麼?
靈兮錯愕的看向穆寒清,他明明並未張口,卻為何能說話?
靈兮下意識的看了其他人,卻見所有人都只關注著穆寒清毒發的樣子,卻並未有任何詫異之處。
啊!
穆寒清忽然痛苦的推開靈兮,然後在地上滾來滾去。
「來人幫我摁住殿下,快!」靈兮顧不得疼,爬起來厲聲叫到。
皇帝從未見過穆寒清這樣失控的樣子,連忙招來人將穆寒清制服,靈兮刷刷兩下解開穆寒清的衣衫,眾人見到穆寒清渾身血管暴漲的樣子,都嚇得後退了一步。
靈兮卻凝神靜氣,飛快的朝穆寒清三大穴道施針。
「不可!」周老先生與太醫異口同聲的大叫,可已經遲了,穆寒清已經倒下。
「怎麼?」見兩人驚駭莫名,皇帝也慌了。
「陛下,同時向三大穴道施針,殿下非死即傷啊!」太醫跪在地上悲鳴。
什麼?
皇帝退後兩步,心思很是複雜。
靈兮卻不管不顧,雙手同時發力,朝穆寒清的太陽穴擊打而去,
這下,周老先生再也顧不得在人前,一把推開靈兮,厲聲道:「王妃這是作甚?」
「治病!」靈兮說罷,流著淚再次撲到穆寒清身上,咬破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入穆寒清口中。
啊!
原本陷入昏迷的穆寒清醒過來,不停的大叫著,並打著滾。
靈兮不顧危險跑過去抱住穆寒清,柔聲說:「殿下,沒事了,沒事了!」
在靈兮懷裡,穆寒清終於停了下來,他伸手想替靈兮拭淚,可疼痛讓他耗盡了力氣,只看了靈兮一眼,便再次陷入昏迷。
所有人都看著相擁的兩人,大雪天里,短短一盞茶的時間裡,穆寒清渾身濕透,連頭髮都滴著水,可見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靈兮將穆寒清抱在懷中,抬起淚眼問皇帝:「陛下可還滿意自己看到的一切?」
這……
皇帝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
「來人,去將穆端河給朕抓來,並將全府上下圍起來,不許任何人離家!」皇帝怒吼道。
周老先生急急忙忙走到靈兮身邊,蹲下來給穆寒清號脈。
「陛下,殿下餘毒雖未清除,但卻止住了,七王妃這祛毒的方法,當真……恕老朽眼拙!」周老先生躬身給靈兮行禮。
靈兮抱著穆寒清,頷首道:「此法靈兮也是在充容神醫的遺作上得見,只是……殿下卻平白要受這麼多折磨!」
「神醫充容的遺作?」作為醫者,周老先生與太醫皆是大驚。
靈兮道:「是的,靈兮也只得窺視一眼,卻沒想到,陰差陽錯救了殿下性命!」
「王妃菩薩心腸,有此機緣也屬正常!」除了羨慕,周老先生也不知說什麼好。
「陛下,靈兮能帶殿下離開么?」靈兮道。
「回去吧!朕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皇帝嘆了一聲,揮揮手讓靈兮離開。
回程的馬車上。
他們剛出宮門沒多久,便看見御林軍押著穆端河朝皇宮走去。
靈兮撩開帘子,看著灰頭土臉的穆端河。
看見靈兮,穆端河瘋狂的大笑著說:「哈哈哈哈,葉靈兮,你為他做到如此地步,卻不知自己只是一個女人的藥引,是他愛的女人的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