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行刺本王,是何居心?
杜青聞言伏地,胸中長嘆:「既然王爺心意已決,那屬下這就率下人去迎親……」
言罷,拱手起身而去。
意識迷離的秦雨纓,就這麼被抬到了七王府中。
下轎之後,喜婆怕她頭一軟昏死過去,一個勁兒地掐她手臂,掐得她只想殺人,偏生渾身綿軟無力動彈不得,且喉嚨啞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身不由己地拜了堂,她被關進了喜房。
喜房裡燃著紅燭,秦雨纓癱軟在床上,看著那閃爍的燭火在眼前拉長、彎曲、變幻……詭譎如畫,心知若任由毒性這麼發作下去,自己這條小命恐怕就要交代於此了。
咬咬牙,她拔下了頭上的一根發簪。
鳩尾穴、氣戶穴、天樞穴、湧泉穴……
一針針紮下去,大紅的嫁衣頓時染上了血,不過,鮮血並非紅色,而是濃郁的黑色,黑得像那碗苦澀的葯汁。
視線漸漸清晰起來,神思也清明了幾分,秦雨纓這次發覺,喜房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男人。
那男人也是一身大紅吉服,身形頎長,膚白如雪,五官在這艷俗之色的襯托下絲毫不顯女氣,此刻一雙墨瞳正默默注視著秦雨纓,看到她手中的簪子與衣上的黑血,眼底多了一分意味不明。
秦雨纓趕緊把簪子收了起來,低眉順眼做做鵪鶉狀。
她尚不知這七王爺是何底細,不想這麼早被他瞧出端倪。
一隻纖瘦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頜,指尖溫度極冷。
男人的聲音傳入耳畔:「秦雨纓。」
抬起頭,恰對上那道捉摸不透的視線。
他的眼睛極清澈,仔細看去又好似被一層薄霧所遮,闔黑的瞳仁如月夜下的寒潭,波光靜默,深不知幾許。
四目相對,秦雨纓有點心悸,彷彿被人窺見了心底所有秘密。
「大婚之夜膽敢行刺本王,是何居心?」陸泓琛捏住她下巴的手,加大了幾分力道。
行刺?
秦雨纓汗顏,這人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嗎?
她呵呵乾笑了兩聲企圖緩解尷尬:「小女子豈敢加害王爺?」
「那這是何物?」一隻沾了黑血的簪子落入視線。
「這是……」秦雨纓語塞。
這簪子方才一直被她緊緊抓在手裡,看上去倒挺像那麼回事。
「說,是何人指使的?」陸泓琛加重了語氣。
說?說什麼說?
險些被趙氏害死也就罷了,好不容易逃過一劫,還要被這糊塗王爺冤枉?
秦雨纓頓時火大:「七王爺,你難道看不出我這是在自行針灸逼毒?」
「針灸?」陸泓琛眸光愈發深邃,「你為何會針灸之術?」
秦雨纓一陣結舌,真正的秦家大小姐自小養在「深閨」,哪有機會接觸到這些?
壞了壞了,再問下去恐怕要穿幫。
「看來,本王娶的女子本事不小!」陸泓琛盯著她道。
來不及細品這語氣究竟是玩味還是諷刺,秦雨纓忙不迭岔開話題:「既然王爺對我一無所知,為何要娶我?京城那麼多名門淑女,難道王爺一個都看不上眼?」
言下之意,七王爺,您老眼光不行。
陸泓琛豈會聽不懂她的嘲諷:「本王乃將死之人,不打算連累那些賢良淑德的如花美眷。」
也就是說……她既不賢良也不淑德,而且還不是如花美眷?
「王爺還真是……善良啊。」
「此話怎講?」
「王爺善良,所以放過了那些無辜女子,特地選我這種死不足惜的來殉葬,真真是安了一顆慈悲為懷的心!」
說到最後,秦雨纓眸光一變。
陸泓琛只覺得胸口多了一點涼意,低頭一看,一根尖尖的簪子正抵在那裡。
「既然王爺說我妄圖行刺,那我不妨依王爺所言。」她柳眉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