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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皇后?

  秦雨纓瞧得分明,小狐狸的不對勁,似乎與那時不時躥出爐膛的火苗有關……


  沒等她有所反應,雪狐已飛也似地奪門而逃。


  冬兒忍俊不禁:「小傢伙這是怎麼了?」


  「它似乎很怕火。」秦雨纓看著小狐狸那圓圓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也難怪,」冬兒卻並不覺得有什麼詫異,「奴婢聽說雪狐只在大雪天出沒,小東西長這麼大,只怕還從未見過火呢。」


  秦雨纓一時也想不出別的原因,心道或許真是如此……


  取了些點心后,她徑直回了房。


  她今日還有件事要做,一點也不能耽擱。


  打開梳妝台下的小屜,秦雨纓從針線簍中取出了一物。


  剛將那物拿在手裡,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疑惑的聲音:「這是……你繡的?」


  秦雨纓額角微僵——他是何時進來的,怎麼連一點腳步聲都沒有?

  陸泓琛從她手中接過那一團亂七八糟的東西,仔仔細細打量起來,眼裡閃過些許驚奇,淡色的唇彎起了笑意。


  這一笑,稜角分明的臉立刻變得生動了許多,好看得令人挪不開眼。


  「蚱蜢繡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百蟲之中的威猛將軍,如此特別的荷包,本王定要每日隨身帶著……」


  「這是蜻蜓,不是蚱蜢。」秦雨纓那叫一個汗顏。


  她一點也不懂刺繡,成日待在房中,難得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一回,為的就是搞定此物。


  一番縫縫補補下來,簡直縫成了個四不像。


  看在陸泓琛還能瞧出這是個荷包的份上,將蜻蜓認成蚱蜢的事,自己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陸泓琛壓根不覺得那隻大黑蚱蜢與輕靈的蜻蜓有何相似之處,不過還是點頭不迭:「不管繡的是什麼,只要是出自你之手,本王都喜歡。」


  「油嘴滑舌……」秦雨纓白了他一眼。


  「對了,怎麼突然想起要綉荷包了?」陸泓琛問。


  秦雨纓被問得頓了一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眼看他生辰將近,她思來想去,也不知該送些什麼才好。


  金銀珠寶、字畫古玩……陸泓琛樣樣不缺。


  再者說,送那些也太沒誠意,倒不如親手做件東西給他。


  這夜朝的女子皆擅長刺繡,別說荷包這種小物件,就是衣袍上那繁複的花紋都不在話下,秦雨纓原以為這是一件簡單活計,哪曉得只是看似簡單而已,做起來極難。


  她能使出七種刀法,會用不下十種暗器……唯獨那小小的繡花針拿在手裡,穿起針引起線來,簡直比世間最複雜的暗器還要麻煩……


  此時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拔開瓶塞往荷包中灌了些香粉,一針一線仔細地縫上了,親手替陸泓琛掛在了腰間。


  「這裡頭的香粉有寧神之效,可對付世間大多數迷藥。」她道。


  「你是怕本王被別的女人盯上了,迷暈抓去洞房?」陸泓琛問。


  難得聽他打趣一次,秦雨纓既好氣又好笑:「我是擔心你那三王兄和皇兄,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你成日在想些什麼?」陸泓琛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本王如今賦閑在家,對這二人無甚威脅,他們何必非要將我除去?」


  話是沒錯,可秦雨纓還是放心不下,眼看那臘月初七一天比一天近,說不焦灼是假的,焦灼是焦灼,卻無計可施。


  有時她真想在這短短數日之內,與陸泓琛做完這一生中的所有幸事……


  此刻看著他墨黑的眸子,她忽而冒出了一個念頭:「對了,我好像還未與你一起看過永安街的夜市?」


  「夜市?」陸泓琛見她滿眼希翼,點了點頭,「你若想去,本王今夜就可陪你。」


  不多時,夜幕就降下了。


  下過一場大雪之後,京城一直是陰陰冷冷的天氣,白日間並無太多人出行,夜裡倒是熱鬧得很,新年將至,大紅燈籠隨處可見,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秦雨纓挽著陸泓琛的手臂,在湖邊慢悠悠地走著,身後並無多少丫鬟小廝,只跟了雨瑞一人。


  湖畔種著垂楊柳,時值冬季,柳枝早已枯萎,光禿禿地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沒走多遠,秦雨纓忽然嗅到一陣熟悉的香氣,舉目一看,前頭就是那家先前常去的麵館。


  她肚子里饞蟲一動,二話不說便將陸泓琛拽了進去。


  紅油辣子面的味道著實誘人,就連陸泓琛這個口味素來挑剔的,都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雨瑞直咽口水,被秦雨纓拉著坐下,也吃了一碗面。


  起身正待結賬,忽有一隻手伸到了秦雨纓衣袖中,將她嚇了一跳。


  她早已聽聞這永安街上扒子多,卻不料自己竟也會撞見,不假思索就捏住了那扒子的手腕。


  轉目一看,是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乾乾瘦瘦,至多七八歲,臉上全是泥,瞧不出是男是女,瑟瑟發著抖,似乎急得快哭了。


  「好啊你!前兩日在鋪子里偷面吃不說,今日竟還偷起客官的錢來了?」店小二見狀立刻拿起雞毛撣子,過來便要揍人。


  小乞丐連躲帶閃,一不留神就挨了好幾下,被打得嗷嗷直叫。


  雞毛撣子很快斷成了兩截,店小二又抄起一根半人來高的門栓棍子要再打。


  雨瑞看得於心不忍,伸手攔住了他:「算了,別打了……」


  小乞丐捂著頭不敢動,瑟瑟發抖。


  「你是不是餓了?」秦雨纓蹲下身看著他。


  小乞丐點了點頭,那目光怯怯的。


  「既然餓了,我請你吃面。」秦雨纓道。


  一旁的陸泓琛,取了些散碎銀兩遞給那店小二。


  店小二拿了銀子,連忙放下了棍子。


  小乞丐抬起頭:「我……我要一碗辣子面!」


  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辣子面,他意猶未盡地抹了抹嘴巴,似乎還想再來一碗。


  「你餓了多久了?」秦雨纓問。


  「三……三天。」小乞丐道。


  說話雖有些奶聲奶氣,但聽得出,是個男孩的聲音。


  「你平日就這麼在大街上偷東西?」雨瑞也上前問道。


  小乞丐搖起了頭,聲音細如蚊子:「我先前一直在巷子里討飯……前幾日我爹死了,巷子里突然來了個老乞丐,把我趕了出來……」


  「難怪。」雨瑞嘆了口氣。


  乞丐也各有各的地盤,這麼小的孩子,哪裡爭得過旁人啊?

  「胡說,你分明是從宮裡出來的。」一旁那店小二聞言戳穿。


  宮裡?


  秦雨纓聽得眸光微變。


  「姑娘有所不知,這小毛孩先前被他爹賣去了宮裡當太監,不知怎麼竟逃了出來,沒人管沒人理,成了個成日偷雞摸狗的小騙子,不曉得用這可憐兮兮的模樣騙過了多少人……」店小二一五一十地說著。


  這麼小的孩子,就已學會騙人了?


  秦雨纓聽得柳眉微蹙:「他爹娘呢,為何不管他?」


  「他爹是個后爹,連自己都養不活,壓根沒有閑錢來養他,倒是街對面那個木伯一直好心接濟著他,只是這兩日木伯也不曉得去了哪裡……」店小二接而道。


  話未說完,忽被秦雨纓打斷:「木伯?」


  店小二點頭:「是啊,您認識木伯?」


  秦雨纓怎麼也沒想到,一直苦於無處找尋的線索,竟會主動送上門來。


  所謂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大抵也不過如此……


  仔細一打聽,才知木伯叫荀木,先前是宮裡的太監,因年紀大了再也伺候不動,這才出宮來了。


  牧、木二字同音,也難怪那綠兒會以為荀木是牧家人。


  「你可知他曾在哪些嬪妃跟前伺候過?」秦雨纓問。


  小二還未開口,那福來就搶著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木爺爺說他曾在皇後娘娘跟前伺候過。」


  皇后?


  秦雨纓看了一眼陸泓琛,四目相對,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自己的疑慮。


  「把他帶回七王府。」陸泓琛吩咐。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福來。


  「七王府?你們帶我去那做什麼?」福來臉上寫滿警惕。


  許是在街頭流落久了,一雙眼睛早已不似孩童般清澈。


  「不將你帶回七王府,難道任由你繼續在永安街上偷摸拐騙,被人活活打死?」秦雨纓反問。


  福來面露狐疑:「不……不對,一定是與木爺爺有關……木爺爺他怎麼了,是不是被你們抓了?」


  秦雨纓聽出這話里有古怪:「我們為何要抓他?」


  福來意識到穿了幫,趕緊閉上嘴,儼然什麼也不打算再說了。


  府中侍衛將此人帶走後,秦雨纓再也無心逛夜市。


  出了麵館,她忍不住問陸泓琛:「那火會不會是皇后叫人放的?」


  「只能說不無可能。」思忖之際,陸泓琛的言語總是好生簡短。


  雖知道了那荀木的身份,但整件事依舊撲朔迷離,皇後為何要派人去牧家舊宅,那場大火又是因何而起……許多疑團都還未解。


  秦雨纓有種強烈的直覺,此事定與那上下兩冊醫書有關。


  她不忍讓陸泓琛過多思慮,思忖著開了口:「你還記不記得,我先前提過一本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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