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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怪胎

  「我……我方才腹痛無比,又冷又熱,出了一身虛汗……」那長公主以手扶額,身形那叫一個搖搖欲墜。


  這時才曉得要裝,遲了。


  「我看長公主說話中氣十足,一點也不像是生病之人。」秦雨纓道。


  「你……你懂什麼,你又不是大夫!」長公主有些氣結。


  「大膽,公主身體抱恙,你一個小小奴婢,竟敢咄咄逼人?」那使臣不知何時也趕了過來,面色好生不悅。


  一直未曾言語的陸泓琛終於開口,卻並未理會使臣,而是看向長公主身邊那丫鬟晴潼:「公主身體抱恙,你為何不請軍醫,而要去本王營帳中叫丫鬟?」


  晴潼聞言一怔,結結巴巴道:「奴婢對這軍營不熟,不曉得軍醫究竟住在何處……」


  「而你卻清清楚楚地曉得本王住在何處?」陸泓琛接而問。


  若他沒有記錯,這丫鬟並不曾來過他的營帳。


  晴潼眸光一陣閃爍:「這……」


  「有一事,本王一直未想清楚,那夜長公主擅自離開軍營,騎馬去往塞外,是何人給她指的路。」陸泓琛又道。


  晴潼臉色有些發白。


  使臣見狀疑心頓起:「晴潼,你還不快如實交代!」


  晴潼連忙跪地:「奴婢……奴婢也不清楚……」


  「長公主,」使臣轉目,深深拱手,「此事事關重大,還望公主如實相告。」


  長公主一時有點沒回過神,怎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鬧成這般模樣。


  聯想起先前陸泓琛懷疑自己私自通敵,她哪裡還敢隱瞞:「是……是這晴潼為我指的路。」


  饒是早已猜到,使臣聞言也忍不住微微一驚:「真是她?」


  長公主點頭:「是她說,我若負氣出走,七王爺定會親自出營找我……」


  「奴婢是說過這樣的話,可奴婢並沒有歹心啊……」晴潼大呼冤枉。


  「大膽,這裡哪有你插嘴的份?」使臣呵斥。


  晴潼伏地,重重磕頭,額頭很快就磕出血來:「公主,使臣大人,奴婢一片忠心天地可鑒,從未做過害人之事啊……」


  陸泓琛劍眉一蹙:「拉下去,嚴加審問。」


  「是!」立刻有士卒上前,一左一右押住了晴潼。


  「七王爺,七王爺饒命……」晴潼哭喊。


  「七王爺,」長公主已是咬牙切齒,「那可我的丫鬟!就算做了再荒唐的事,也該是我來審問!」


  「軍營自有軍營的規矩,本王念在你無知的份上,一再不與你計較,還望你好自為之,否則軍法無情,猶如水火,懲處降罪從不分天子與庶民。」陸泓琛語氣極冷。


  「你……」長公主只差沒被活活氣死。


  她長這麼大,還從未受過這等欺負。


  「長公主……」使臣連忙張口勸道,「您有所不適,還是先歇著吧,莫要動怒傷了身子。」


  說著,使眼色讓人將其扶回了床上。


  待陸泓琛一行人走後,長公主憤然將桌上的茶盞摔了個粉碎。


  與此同時,杜青已親自審問起了這個叫晴潼的丫鬟。


  骨頭再硬,也經不起幾番拷打,何況晴潼一直跟在長公主身邊,日子過得是錦衣玉食,比尋常大家閨秀還皮嬌肉嫩幾分,很快就坦白了自己會武功一事。


  至於將長公主的行蹤透露給胡人一事,卻是始終不肯點頭承認。


  光是她會武功一事,就已令那使者好不驚訝。


  連他都毫不知情,可見這晴潼果然隱藏得極深……


  月桐也聽說了此事,忍不住湊到秦雨纓身邊問:「王妃娘娘,您說……那晴潼是否真是胡人派來的姦細?」


  秦雨纓點了點頭:「十有八九。」


  若不是姦細,那這一切未免也太過巧合。


  月桐聽得很是后怕:「胡人這般膽大,會不會……早已在軍營中安插了許多眼線?」


  「那倒不至於,軍中律例森嚴,也就是那長公主身份特殊,身邊的人沒有經過一一排查,才會鬧出這種事。」秦雨纓道。


  月桐聽得放下心來,想了想,記起一事:「對了,娘娘,早些時候京城寄來了一封信,是給王爺的,王爺要奴婢轉交給您。」


  說著,轉身取來了一物。


  信是秦瀚森所寫,信中內容無非是家中一切安好,讓陸泓琛這個姐夫放心。


  連帶著,也提一筆他護送陳國公主來遼城的事,稱未能見到陸泓琛一面,心覺很是可惜。


  「秦少爺先前分明都已經到遼城了,為何不幹脆來軍營見一見您與王爺?」月桐替秦雨纓斟了杯茶水,瞥見信中內容,心中有些不解。


  「是皇帝的意思。」秦雨纓淡淡解釋。


  皇帝擔心秦瀚森一入軍營,就如泥牛入海,再也難尋蹤跡,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月桐聽得半懂不懂。


  秦雨纓將信收在枕下,心中若有所思。


  「王妃娘娘,皇上是不是……對您和王爺十分忌憚?」月桐忍不住問了一句。


  若非如此,何必如此提防王爺與王妃二人?


  「這些事,你莫要多問,不清楚比清楚要好。」秦雨纓道。


  月桐點了點頭,收起滿腹的狐疑,沒再作聲。


  這夜狂風大作,好不容易停了半日的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


  次日醒來時道路泥濘,幾乎寸步難行。


  戎疆的氣候向來惡劣,既然出不了門,秦雨纓索性替陸泓琛縫補起了衣裳。


  他換下的一身裘袍似乎已穿了許久,好幾處都已被磨破。


  秦雨纓不是沒有提過,要去附近的鎮上買些布給他做衣裳,卻被他拒絕,擔心她路上遇到危險。


  縫著縫著,秦雨纓忽覺胃裡一陣起伏,險些乾嘔出聲。


  月桐聞聲趕了過來,很是擔心:「娘娘,您這都懷了四五個月了,怎麼還在害喜?」


  陸泓琛來時,瞧見的正是這麼一幕。


  「王爺,您快請大夫來給娘娘瞧瞧吧,娘娘這幾日壓根沒吃下什麼飯菜,再這麼下去和如何是好……」月桐憂心忡忡道。


  軍醫很快被請了過來,替秦雨纓把了脈,不由狐疑:「啟稟王爺,從這位姑娘的脈象來看,並不像是身懷有孕,可這種種癥狀,又著實像是害喜。」


  陸泓琛素來冰封萬里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焦急之色:「那到底是,還是不是?」


  軍醫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遲疑說道:「王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營帳。


  「王爺,請恕老奴直言,若未懷孕,則這位姑娘並無大礙,若懷了孕……」


  「則如何?」


  「則所懷的定是個怪胎。」


  陸泓琛臉色頓時黑如鍋底:「如何怪?」


  「這個……老奴從未親眼見過,所以並不清楚,就連古書中,有隻有寥寥幾筆的記載。」軍醫答。


  軍醫走後,秦雨纓察覺某座冰山臉色有些不對,不禁問:「出什麼事了?」


  難道自己患上了什麼怪病?


  「沒事……有本王在,你和孩子都休想出事。」陸泓琛道。


  「孩子?」秦雨纓聽得有點懵。


  「軍醫說你體質特異,懷孕或許不會出現喜脈。」陸泓琛解釋,並未提及那「怪胎」二字。


  秦雨纓狐疑。


  她怎麼從未聽說過這種事?

  「那酸梅湯太涼,不宜多喝,明日本王讓攸海多準備些溫養滋補之物。」陸泓琛又道。


  秦雨纓怔怔點頭,依舊沒恍過神來。


  這孩子,究竟是何時懷上的,是在京城那會兒,還是到了遼城以後……


  「丫鬟說你時而喜歡吃酸,時而喜歡吃辣,腹中會不會是一對龍鳳胎?」陸泓琛眸中閃過深深憧憬。


  他何嘗不想與她白頭偕老,共度此生。


  只是生死冊上的壽命,不易更改。


  會否因為他身份不同尋常,秦雨纓所懷的孩子,才會如此與眾不同……


  「你在想些什麼?」秦雨纓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那軍醫不像是個醫術高超的,說不定是誤診。」


  陸泓琛頷首:「若是誤診也好……」


  秦雨纓既好氣又好笑:「你就這麼不願我懷你的孩子?」


  「當然不是。」他自是搖頭。


  「那又是為何?」她眉梢微挑。


  陸泓琛頓了頓:「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之痛,本王又如何忍心讓你一人承受?」


  秦雨纓頓覺這人今日突然變得極傻:「有你在,我怎會是獨自一人?」


  說著,忍不住在他好看的下頜上捏了一把。


  手指柔軟,帶著些許暖香。


  他捉住那隻柔荑:「我若不能與你白頭偕老,你會否恨我?」


  秦雨纓一愣,忽而明白了他言下之意。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分明近在遲尺,她卻忽然有種他隨時可能走遠的錯覺,這種感覺令她惶恐極了。


  四目相對,看著陸泓琛眸中那個極小的自己,秦雨纓咬唇點頭,語氣篤定:「我會恨你,我定會恨你!」


  陸泓琛聽得一笑,笑容逐漸在唇邊淡去,留在眸中的是一絲淡淡苦澀:「好,前世未能做到,此生陪你到白頭……」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令她臉頰一陣微癢。


  抬起頭,她嗔怪:「都怪你弄假成真,若生出的是郡主,太后那邊如何交差?」


  「無論郡主還是世子,只要是你所出,本王都喜歡,母后那頭,由本王來應付。」陸泓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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