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不願讓他看到的狼狽
緩緩摘下墨鏡,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要不是剛巧路過這裡,他做夢也想不到,會看到這樣一幕他不想看到的。
「小姐,三思啊,雖然我已經快四十來歲,但我的心臟還能年輕,它受不了被拒絕的打擊,你拒絕我,我的心會死,我的心都死了,我的人還怎麼能活的下來……」
「你給老娘有多遠滾多遠,再不滾,別怪老娘送你上西天!」
朝顏厭惡的摔開他的手,正準備一腳踢開這個神經病,誰知竟然有人比她先下腳為強,她的腳才舉起來,猥瑣男就已經飛到了幾米外的地方……
她震驚的轉過身,當看到眼前站著的男人時,心跳彷彿漏了一拍,詫異而驚喜,但更多的,是覺得丟人,因為,讓他看到了她的狼狽。
林悅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臉怒氣的將她拉出了公園,站在僻靜處,他憤怒的直視著她,朝顏一直低著頭,不是覺得愧疚,而是不敢看他,她怕看了,就更加忘不了。
「你到這裡來相親?顧朝顏,你就這麼急著把自己嫁出去?!」
「不是……我只是……」
朝顏有些語結,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一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她就唯恐他看出了她心底的思念。
「只是什麼?為什麼不說了?你不願意等我沒關係,沒必要把自己變得像塊五花肉,佇在這裡讓別人挑來挑去!」
他真的很生氣,心裡嫉妒的要命,就算他不在她身邊,他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說是自私也好,霸道也好,獨斷專行也好,反正就是見不得她身邊有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朝顏本來還很不好意思,見林悅生竟然把她形容成五花肉,頓時惱羞成怒,天生的倔脾氣上來了:「我就是五花肉怎麼了?你現在是我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管我?難道我一個離了婚的女人,還要眼高於頂的幻想自己再嫁一次豪門嗎?!」
「那你認為你就必須配這些下三濫的男人了?我知道我現在沒有資格約束你,但是無論怎樣,一個人借故墮落總是不值得原諒的,越是沒有人愛,越要愛自已!」
朝顏鼻子一酸,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他是覺得她在墮落嗎?他是這樣認為的嗎?其實他錯了,她沒有墮落,顧朝顏永遠都是找不到自己喜歡的傘,寧可淋濕的女人……
「謝謝你的忠告,但是我,無所謂!」
她倔強的仰起下巴,華麗的轉身、華麗的落淚、華麗的說、無所謂。
林悅生凝視著她漸漸消失的倔強背影,痛心的說了一句:「朝顏,你什麼時候,才能不那麼驕傲……」
因為偶遇心上人,又因為與心上人不歡而散,林悅生一整天鬱鬱寡歡,下午離開公司,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一個人找了個酒吧,喝的酩酊大醉。
沈芊雪打了不下十次電話,他一次也沒有接,直到把他的電話打到關機為止。
夜裡十一點,他醉醺醺的回了家,沈芊雪一直在客廳里等他,他上樓梯的時候,整個人晃晃蕩盪,她趕緊上前攙扶他,一直把他攙扶到他的卧室。
「朝顏,是你嗎?」他渾渾噩噩的問。
沈芊雪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她快要嫉妒的瘋了,為什麼這個曾經那麼愛她的男人,現在心中眼中都沒有她半點的影子!
她還沒來及回答他,林悅生搖頭:「你不是,你不是朝顏……」
沈芊雪被憤怒沖昏了頭,她轉身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一件朝顏的睡衣,疾步衝進了浴室。
二十分鐘后,她出來了,身上穿著朝顏的睡衣,髮型也和朝顏一模一樣,她緩緩的走向林悅生,輕聲說:「悅生,是我,我是朝顏呀。」
林悅生被酒精刺激的神智不清,他睜著迷離的雙眼,盯著眼前模糊的臉龐,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龐,一遍遍的喊她的名字:「朝顏……朝顏……朝顏……」
沈芊雪俯在他胸前,緊緊的抱著他,眼淚順著眼角滴在他潔白的襯衫上,這是她日日夜夜想念的懷抱,她連做夢都渴望偎進這個男人的懷裡。
雖然有些可悲,她是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讓夢想成真,可是她不在乎了,只要再懷一個他的孩子,以後,他便再也和她分不開了。
「悅生,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她的一隻手游移在他的胸前的紐扣,一顆一顆的解開,撫摸著他結實的肌肉,聽著他的心跳聲,為不切實際的幸福,深深的激動著。
火熱的吻落在林悅生冰冷的唇,她恨不得把這個男人吸進肚子里,永遠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
林悅生的yu望被喚醒,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用力扯掉她的睡衣,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敞開一件襯衫,俯身吻她的脖子,沈芊雪已經很久沒有被愛如此滋潤過,她激動的臉頰潮紅,呼吸急促,嘴裡發出興奮的shen吟……
雙手迫切的去解他的腰帶,差一點就要解開的時候,身上的男人突然停止親吻,猛得坐起身,目光複雜的凝視著衣衫不整的她,篤定的說:「你不是朝顏!」
沈芊雪又急又羞,她趕緊撲過去抱住他:「我是啊,悅生,我是朝顏。」
「你不是!」林悅生憤怒的推開她:「朝顏從來不會用除了我送給她的shalimar以外的香水!」力道之大,把她從床上推到了地上。
林悅生的酒醒了一半,他已經認出了地上的女人是沈芊雪,氣憤的扔一條毛毯給她:「滾出去!」
「悅生!」沈芊雪淚如泉湧:「你非要這麼羞辱我嗎?」
「沒有誰羞辱你,是你自己再羞辱你自己!」林悅生冷冷的咆哮:「出去,不要再讓我看不起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如果再不走,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沈芊雪淚流滿面的撿起地上的毛毯,緊緊抱住自己,狼狽的往門的方向移動。
「站住!」
她停下步伐,沒有回頭,聽著身後的男人無情的說:「請你以後自愛一點,否則,只會讓我更討厭你!」
卧室里歸於平靜,林悅生疲憊的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凝視著天花板,腦子裡,全都是朝顏笑著的樣子。
此時此刻,他多麼想抱一抱她,如果抱不了,哪怕是看她一眼,也好。
他騰一下站起身,踉蹌著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穿上外套,再次離開家,去了一個他想去的地方。
車子停在朝顏住的別墅門前,他痴痴的盯著二樓窗,推開車門,沒有再像往常一樣,只是靜靜的看一會就走,而是借著酒勁,瘋狂的喊了一聲:「朝顏,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朝顏也正在想白天見到林悅生事,驀然聽到樓下的喊聲,震驚的起身奔到窗前,看到林悅生站立不穩的倚在車旁,便什麼也顧不了,轉身奔下了樓。
她打開門,小跑到他面前,氣喘吁吁的問:「你怎麼這麼晚還來這裡?」
現在已經是凌晨十二點多,林悅生每次等在她樓下她都知道,只是,從未這麼晚過。
他不說話,只是緊緊的打量她,朝顏被他今晚失常的表情震懾住了,諾諾的又問一句:「發生什麼事了嗎?」
話剛落音,她被他用力的攬進了懷裡,窩在她耳邊,哽咽說一句:「我只是想抱抱你。」
月色如紗的夜晚,暖黃色的路燈灑著淡淡的光暈,僻靜的陰暗處,一男一女緊緊擁抱,彼此用心訴說著心中的思念。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懷中人兒的瑟瑟發抖,林悅生鬆開手,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朝顏身上,火熱的視線定格在她臉龐,沉聲說:「見到你真好。」
朝顏仰望著他,輕聲嘟嚷:「發什麼瘋?現在幾點了知道嗎?!」
「時間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只是突然很想見你,所以,就必須要見到……」
他又將她圈進了懷中,朝顏沉溺在短暫的溫柔中無法自撥,她安靜的聆聽他的心跳,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一會就好,暫時性的拋棄自尊,失去理智,不會怎樣的。」
「朝顏,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吧?」林悅生悠悠的說。
「把你兒子一起帶過來嗎?」
朝顏一針見血,他沉默了,她掙脫出他的懷抱:「回去吧。」
黯然的轉身,卻聽見他說:「今晚,我不走可以嗎?」
背對著他,她說:「不可以。」乾脆利落的拒絕。
一步步往前走,即使明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卻也不能回頭,因為她知道,一回頭,便真的再也回不了頭。
一步步往前走,即使明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她,卻也不能回頭,因為她知道,一回頭,便真的再也回不了頭。
進了屋,關了門,她與外面的人終被隔離,亦步亦趨的上樓,先前就睡不著,此刻,更加的睡不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一點四十五分,她鬼使神差的走到窗邊,俯身一看,他,竟然還在那裡……
朝顏苦惱了,她知道今晚林悅生一定是遇到了很不開心的事,否則不會堅持不離開,他也許失常過,但常常都在自己能控制的範圍內。
緊緊咬著下唇,心裡苦苦掙扎,是無視他的存在,還是同意他進來,成了此刻她心裡最無法決定的難題。
手機傳來嘟嘟的聲音,她拿起來一看,是林悅生髮來的:「晚安,我走了。」
為什麼這個時候說晚安?是因為他知道她沒睡,還是因為他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影子……
朝顏難過的撇了一眼窗外的人,把手機扔到床上,拋下所有的顧慮衝下了樓,林悅生正轉身準備拉開車門離開,卻在伸出手的一剎那,被人從身後緊緊的抱住了。
「悅生。」她哽咽著喊他的名字,卻不知道下句該說什麼好。
林悅生僵硬的身體愣了數秒,緩緩轉過身,一把抱住朝顏,瘋狂的吻住了她的唇,有幾滴溫熱的東西掉在她臉龐,被他狂亂的吻送進了口中,鹹鹹的。
她的心再那一瞬間被溶化了,拉起他的手,奔向了別墅的大門。
一直到了二樓的卧室,朝顏主動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吻著他的下巴,一隻手去解他胸前的鈕扣,林悅生身體很激動,心裡卻很不安,他制止她的動作:「朝顏,你為什麼不問我想要留下來的原因?」
「原因我知道,為什麼要問?」她仰起下巴,目光如水。
「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
她點頭:「那你說。」
林悅生扣住她的腰,讓彼此的身體緊貼,輕聲說:「今晚,我喝醉了,沈芊雪穿了你的衣服,冒充是你。」
朝顏紅唇緊抿:「你是想要告訴我,不要介意是嗎?」
「不是,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
「為什麼?」
不是說喝醉的男人最容易出軌嗎?當初,他不就是因為喝醉了,才把她當成了沈芊雪。
「因為,我知道她不是你。」
朝顏秀眉緊蹩,臉上的表情仍然很疑惑,既然都喝醉了,又怎麼知道是別人冒充了她?
「你以前喝醉的時候,就曾把我當成了她,還吻了我,但是,喊的是她的名字,你是想說,同樣的錯誤你不會屢犯是嗎?」
他嘆口氣,搖頭:「不是,原因很簡單,能被人取代的愛人就不算愛人。」
林悅生深情凝望:「所以我可以把你當成芊雪,是因為你可以取代她,但是我卻不可以把她當成你,因為,她取代不了你,你,才是我唯一的愛人。」
多麼感人的肺腑之言,朝顏熱淚盈眶,她哽咽道:「別人都說,會對你說好話的男人,對別的女人,他也會說,可是我知道,你不會。」
林悅生將她壓倒在床上,千言萬語都不及一句:「可我知道,你不會。」
閉著眼的朝顏覺得自己全身都麻痹了,只餘一處尚敏感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朝一個方向涌動,她有片刻失神,無助地只好緊緊攀住面前的男人,好像他是她全部的倚靠。她胡亂摸索著,終於找到了他的手,想也不想狠狠地一把握住,而他似乎也被她的急迫逗笑了,抽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分開她合併的手掌,與她十指相纏。
夜,靜謐,安詳,朝顏倚在林悅生臂彎處,緊閉雙目,輕輕的喘息。
在每一個睡不著的晚上,她相信會有很多人和她一樣,習慣性的開始閉上眼睛,安靜的想念一個人,想念一張臉。而在她們心裡,能夠有這樣一個人可以想念,或許就夠了。
「我們很久沒有在一起,感覺真好。」林悅生說。
她不語,片刻后,起身,撿起地上的衣服,進了浴室。
這一晚,林悅生沒有走,朝顏也沒有介意,雖然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她也想偶爾做一個壞女人。
早上她起的很早,做好了早餐放在桌上,留下一張便條,便悄悄的離開家去了雜誌社。
其實她可以不用那麼早去上班,只是,她想刻意逃避林悅生,昨晚的意外纏綿,讓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不許他踏進別墅的門是她提議的,可是讓他進來的人也還是她,如此表裡不一的態度,林悅生該如何看待,又該如何去想……
林悅生醒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的升起,明媚的陽光穿過淡黃色窗帘的縫隙,洋洋洒洒的照耀在他身上。
他緩緩下樓,一眼便看到了餐桌上擺放著他平時喜愛吃的早餐,還有一張小小的便條,熟悉的字體,讓他覺得很親切,可是看到內容,他卻一點也不覺得親切了。「悅生,昨晚的事希望看到太陽時,統統都忘記吧,我喜歡陽光,所以,不想做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
她的言外之意,他心知肚明,雖然心裡有些失落,可還是坐到餐桌旁,把她用心做的食物全都吃進了肚子里,踏出別墅時,他故意戴上墨鏡,不讓自己有看見陽光的機會,只因為,他不想忘記,根本不可能忘記的事。
自從那一晚后,林悅生真的沒有再來過別墅,朝顏習慣性每晚佇在窗前,凝視著那一片陰影的地方,放鬆的同時,心裡也不免淡淡的失落。
周日,楚沐約她一起逛街,為了緩解心中的壓抑,她同意了。
一整個上午,兩人逛遍了十幾條街,中午,楚沐指著一家KFC說:「我肚子餓了,進去吃點東西吧。」
朝顏點頭,提著大包小包走了進去。
「你去佔位子,我去點餐!」
楚沐興奮的分工,雖然已經是個大姑娘,可是每次只要吃到喜歡吃的東西,總能樂得像個孩子。
朝顏找了個臨窗的位置,把手裡的東西放在靠牆的角落裡,她雙手托腮,盯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了沉思中。
「哎喲,累死我了,你也不過來幫我拿一下。」
楚沐一手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擺放著平時兩人常點的套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迫不及待的撕開一塊漢堡,狠狠的咬了一口。
「哇,每當這個時候,我總覺得好幸福。」
朝顏沒好氣的笑笑:「你的幸福就這麼簡單嗎?」
「把每一天都當成明天是世紀末日來過,你會覺得幸福就是這麼簡單。」
「難怪你失戀了,也不會覺得難過……」
楚沐撇嘴:「哎,你怎麼知道我不難過啊?」
「看不出來你難過呀。」
「切,你以為誰都像你,把難過兩個字寫在臉上!」
「我有嗎?」朝顏摸了摸臉頰。
「當然有!」楚沐視線不經意的往玻璃窗外的馬路上望了一眼,突然驚詫的喊道:「天哪,林……林……」
「幹嗎?」朝顏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驀然間愣住了,剛塞進嘴裡的薯條梗在了嗓子眼吞不下吐不出。
窗外,停著一輛她熟悉的車,從車裡走下來一位她熟悉的男人,接著,又走出來一位她熟悉的女人,再接著,走出一位她熟悉的幼兒。
「靠,這什麼意思啊?」楚沐冷哼。
朝顏看著他們的步伐往KFC的門口移動,習慣性的咬了咬下唇,低下頭,心裡如同被打翻了五味瓶,不知什麼滋味。
不是說很討厭沈芊雪嗎?那為什麼現在又和她一起逛街?
她的腦子裡一直再想這個問題,這些天他的身影沒有出現過,難道是因為他的心已經回到了過去?他現在貪戀一家三口幸福的感覺嗎?
這只是她單方面的想法,可是即使只是一個想法,也是那麼讓人覺得不舒服。
林悅生他們真的進了KFC,並且很顯然的,他沒有發現朝顏。
找了個距離朝顏不遠的位子,林悅生背對著她,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但沈芊雪的表情一覽無遺,笑的那麼甜蜜,那麼幸福,深深的刺痛了朝顏的心,她握著可樂塑料杯的手,指尖微微顫抖。
「喂,你過去問問他什麼意思?是不是故意刺激你!」楚沐很不滿的抗議。
「不用了,他可能沒看到我。」
朝顏搖頭,其實心裡是這麼希望的,如果林悅生看到她還往這裡來,那對她的打擊就實在太大了。
「不管有沒有看到,你也要過去一下啊,把那個狐狸精罵一頓,或者把那個野種打一頓也可以啊,至少看看關鍵時刻,林悅生的心是靠近誰的……」
朝顏無語的瞪了她一眼,很不給面子的說:「廢話真多,如果我去打那個孩子,那簡直就是無理取鬧,林悅生要是幫我,那他簡直就不是男人!」
「那他可以不幫你啊。」
「他不幫我,你是不是又要說他心裡其實根本沒有我?」
「……」
楚沐憋屈的回頭,盯著不遠處的三口之家,忍不住嘖嘖感嘆:「哎……親愛的,別說我刺激你,瞧瞧這一家子多養眼啊,如果能穿上親子裝的話,簡直就堪稱模範家庭了。」
朝顏偷偷的抬眼,剛好看到林悅生再喂嘟嘟吃薯條,芊雪則笑眯眯的拿紙巾替孩子擦嘴上的番茄醬,乍一看,真的很像一家人……
不對,他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她黯然傷神,再也沒有胃口吃東西,聲音沙啞的提議:「沐沐,我們走吧。」
「什麼,我們才坐下來多久啊?這一大堆東西還沒吃呢。」
楚沐一臉不樂意,心想,不就遇到前夫和前夫的前女友嗎?至於這麼躲躲藏藏嗎,換了她,鐵定上前嚷著讓他們請客。
可是換言之,若能做到那種坦然,還是愛情嗎?抑或,曾經愛過嗎……
「你可以打包,反正我是要走了。」
朝顏彎腰拎起地上的購物袋,起身就走。
「噯,你等等我啊——」楚沐鬱悶的翻翻白眼,怎麼說走就走了,太不厚道了吧!
她不甘心的拿起一塊漢堡,一邊往嘴裡塞,一邊追上去,含糊不清的喊她的名字:「顧朝顏,你等等我!!」
林悅生狐疑的回頭,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當看到門口一閃而過楚沐的身影,本能性的起身,匆匆說一句:「我出去一下。」
他追到外面,四下張望,卻怎麼也找不到朝顏的身影,甚至連剛才看到的楚沐,也同樣尋不著。
黯然的轉身,重新回到沈芊雪母子對面坐下,面對他一臉的凝重,沈芊雪諾諾的問:「悅生,怎麼了?」
「沒事。」他冷冷回答。
氣氛有些不妙,為了讓氣氛恢復到剛才的輕鬆,她提議:「我們等會帶嘟嘟去遊樂場玩一會行嗎?」
「恩。」
林悅生木然點頭,靈魂早已經出了竅。
行走在大街上的兩個女人,一語不發沒有目的地的晃蕩著,楚沐見朝顏丟了魂似的,便推了推她的胳膊:「喂,發什麼呆呢?」
朝顏尷尬的搖頭:「沒有。」
「是不是見到前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裡像喝一了大罐的酸梅湯?」
「別胡說,沒有的事。」
「應該是你別嘴硬了才是,哼!」楚沐冷哼一聲:「這個該死的林悅生,好端端的幾百家KFC,幹嗎就跟我們來了同一家,害得我連牙縫都沒塞滿,坑爹的!」
她忍不住抱怨,突然機靈一動:「對了,前面有個遊樂場,要不我們去happy一下?剛好附近有家麥當勞,玩的累了我們可以進去休息一下,怎樣?」
朝顏意興闌珊的點頭,反正出來就是放鬆的,去哪裡不是一樣,趁著年輕,能折騰就盡情的折騰吧。
買了票,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去,走到一處摩天輪旁,楚沐興奮的喊道:「我們玩這個吧,聽說坐上摩天輪,離幸福就不遠了哦!」
朝顏搖頭:「幼稚,你要是坐上火箭,離天堂更不遠了呢。」
「靠,你這女人說話怎麼這麼讓人填堵,你給我弄個火箭來,我又不是不敢做,老娘正想上天堂轉轉。」
「那你喝一瓶三步倒,腳一蹬,眼一閉,馬上就到了,比火箭還快。」
「靠,你這女人心裡不舒服,也別刺激我行不行,我又沒得罪你……」
「我哪裡刺激你了?」
「你看看你說的像人話嗎?什麼上天堂,做火箭,喝三步倒,眼一閉,腳一蹬,靠,簡直它媽的聽著都驚悚!」
朝顏沒好氣的翻翻白眼:「自己說話一句一個靠,跟個痞子似的,還好意思說。」
兩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鬥嘴,驀然間,楚沐悲劇的發現,她竟然再次看到了林悅生攜家帶口的出現在遊樂場……
「靠!!」她鬱悶的口頭禪脫口而出。
朝顏正想罵她又說靠,便聽到了她下一句:「怎麼老是陰魂不散的!」
「誰陰魂不散?」
「看看你後面。」楚沐用指了指她身後。
疑惑的回頭,她終於明白什麼叫陰魂不散,林悅生抱著嘟嘟,竟然也來到了遊樂場!
要說楚沐鬱悶,能有她鬱悶嗎?!
「走了。」
「不行!」楚沐不幹了,憑什麼姓林的一出現,她的好興緻就要被剝奪,吃沒吃飽,玩沒玩好,也太它媽的憋屈了!
「你不走我走。」
朝顏反正是不想留在這裡看著慢性自殺,她剛一轉身,被楚沐一把拖住,哀求道:「不要啊,你走了我一個人還怎麼玩?要不我們去那邊吧,反正這公園大著呢,他們往東咱們就往西唄。」
朝顏嘆口氣:「那好吧,不過,玩什麼我說了算。」
「行!」兩人各自妥協。
楚沐心想,朝顏和她一向有默契,就算是她選擇玩什麼,想必自己也同樣感興趣。
可是她很快知道錯了,因為一個心裡壓抑的女人,她的行為常常是出乎意料的。
「準備一下,進去吧。」
站在驚險山洞門前,朝顏一臉從容的指了指裡面,楚沐吞了半天口水,才諾諾的說:「不是吧……」
「有什麼問題?」
「這裡面很恐怖耶。」
「我知道啊,有驚險才刺激嘛,那些旋轉木馬摩天輪什麼的,太小兒科了。」
楚沐急了,她一把握住朝顏的手:「親愛的,我知道你今天受了輕微的刺激,可咱們沒必要受點挫折就鑽山洞,要是在裡面被嚇出心臟病什麼的,太它媽不值了!」
「少廢話,走了。」
朝顏反牽住楚沐的手,硬把她往裡拖,楚沐驚悚的喊道:「我不去啊,你要找刺激一個人去就好啦,幹嗎拉我一起送死啊!!」
「啊——顧朝顏,你好自私啊!!」
忽明忽暗的燈光,照著陰森冰冷的山壁,不時有骷髏頭乍現,楚沐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雙手緊緊捂著自己的雙眼,嘴裡發出哭腔的聲音:「我們出去吧,回家吧,我不玩了不行嗎……」
「進都進來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聽朝顏的聲音,平靜的出奇,楚沐再次哀求:「那你拉著我的手跑快點行么?我要吐血了!」
「從高中到大學,你考試從來沒勝過我,就過個山洞,咱都不能帶頭出息點么?」
楚沐這下真是要吐血了,她都嚇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丫的還在一旁說風涼話,交友不慎,行,她算是記住了……
……
出了山洞,朝顏盯著好友蒼白著一張臉,調侃道:「你的臉色跟剛才在裡面看到的殭屍一橫一樣。」
楚沐切齒道:「你丫給我記住了,此仇不報非君子!」
朝顏只當她是說著玩玩,兩人走到一片湖岸旁,楚沐忽然說:「朝顏,我好渴,你幫我買瓶水好么?」
「這哪有賣水的啊?」
「那邊就有啊……」楚沐指了指她的右側。
「你自己又不是沒長腿,幹嗎使喚我。」
「我到現在都沒走出驚險山洞的陰影,你就看在我捨命陪君子的份上,幫個忙吧……」
楚沐一臉凄凄然的表情,朝顏哼了聲:「真受不了你。」徑直往右邊的方向走過去。
待她的逐漸走遠,楚沐邪惡的揚了揚唇角,大聲呼喊:「救命啊,有人掉到湖裡了,快救命啊!!!」
她其實是故意這麼喊的,因為她知道,她的喊聲一定會引起某人的注意。
果然不出所料,林悅生聞聽有人喊救命,又一轉身撇見是楚沐,頓時心跳露了一拍的疾步衝過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朝顏呢?」
「掉……掉下去了啊……」楚沐努力裝作很害怕很傷心的樣子。
幾乎是想都沒想,林悅生一頭扎了下去,岸上的遊人一窩峰的涌過來,指著湖面議論紛紛。
「楚沐,你確實朝顏掉下來了?我怎麼找不到她!」林悅生焦急詢問。
「你再仔細找找,她該不是想不開,故意躺在湖底了吧……」
丫的光打雷不下雨的嗚咽了幾聲,蹲在湖岸沿,雙手比劃著朝顏掉下去的位置。
這邊朝顏買好水,見一堆人圍在湖邊,正疑惑著出了什麼事,卻聽到楚沐說:「林悅生,你到底找到了沒有啊?你有沒有用心再找啊,人家大海里一根針都能撈到,你怎麼一個人還找不到……」
「楚沐!」朝顏撥開人群,震驚的把視線移向湖中心:「發生什麼事了?」
她再想,該不是沈芊雪掉湖裡了,或者,是不是嘟嘟掉下去了……
「哎呀,朝顏,你回來啦,你看看,林悅生,他真的好愛你哦。」
「什麼?」朝顏蹩眉,不知道她語無倫次什麼。
林悅生一看朝顏好端端的站在岸上,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他上了岸,渾身濕透的走到兩人面前,並沒有質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也沒有責怪楚沐騙他,而是緊張的說一句:「朝顏,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我有什麼事?」朝顏一頭霧水。
「哈,是這樣的親愛的。」楚沐做賊心虛的解釋:「我呢,想證明一下林先生心裡是不是還有你,所以就小小惡作劇了一下。」
她說完,嘿嘿的笑兩聲,又道:「不過就目前的結果來看,林先生對你還是有愛滴。」
「很好玩嗎?」朝顏冷冷的把視線移向她,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開個玩笑而已……」楚沐見朝顏表情不對勁,不覺有些忐忑。
朝顏轉身就走,楚沐跟上去:「哎,不會就生氣了吧?!」
林悅生凝視著她離去的背影,頭髮上的水沿著輪廓滴到了下巴,他渾身不覺得冷,一顆心裡,滿滿的都是對她的牽挂。
沈芊雪抱著嘟嘟站在人群中,冷冷的目睹剛才發生的一切,還以為他今天肯帶她和兒子出來,是一個美好的開始,此刻看來,一切美好的開始都是一種假象,一種奢望。
「悅生,你沒事吧?」收起臉上憤怒和嫉妒的表情,她換了一副包容的面孔,站到了他面前。
「沒事。」林悅生淡淡的回答,率先往公園的出口走去。
夕陽漸漸落下,天空像被罩了一層黑布,白天的明媚被遮擋的嚴嚴實實。
楚沐緊緊跟在朝顏身後,不住的道歉:「朝顏,別生氣好不好?我要知道你這麼心疼,就不去捉弄他了……」
「我沒有心疼,是你太過分了!」
「哎喲,其實我也是想看一看他是不是對你還有情嘛。」
「有情也好,無情也罷,都不需要你用這麼幼稚的方法來證明! 」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原諒我?我已經知道錯了啦。」
「等我想原諒你的時候,自然會原諒你!」
朝顏懊惱的攔了輛的士,剛一坐進去,楚沐也跟了上來,回頭賴皮的笑笑:「你不原諒我,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她把視線移向窗外,嘴上沒說什麼,其實心裡早已經原諒她了,雖然楚沐做的不對,可她也不會真的為了這種小事就忽略了二人多年的交情。
腦子裡回想剛才林悅生看她的眼神,心裡一陣酸酸的痛,既然說好離婚了,為什麼還總是要一次次的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里?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遇到他時自己局促的樣子!
「小姐,要去哪?」
司機沉聲問一句,朝顏才想起,還沒有告訴他要去哪裡。
「去莫麗斯酒吧。」
她還沒回答,楚沐倒先替她回答了。
「誰說我要去酒吧?」她不悅的問。
「我說的唄。」
楚沐憨憨的笑:「我覺得你心裡的壓抑,酒吧可能會是個很好的釋放場所哦。」
「切——」
朝顏冷哼一聲,卻並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