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睚眥必報
“有個更好的處置辦法，以前無法實施，現在聶兄弟在，就有可能變成現實。”菩提子賣起了關子。
“什麽好辦法？跟我又有什麽關係。”聶璞也聽得著急，追問道。
“辦法其實很簡單。據我所知，沙漠之心隻要在某地現身，其洗禮加持的作用就會持續，這也是龍城失去重寶並未慌亂的原因。我說得對吧？”菩提子問麥基。
“那又怎樣？”麥基不解。
“是就好辦了。比如這個沙漠之心原歸沙族，這好辦，拿去就是了，但每到一定時候，就要借給人族使用一次，保證人族與沙族都與這方天地和諧共生。”菩提子說出了自己的辦法。
“你怎麽保證人族用了就會按約歸還？”麥基問。
“我為什麽要把到手的東西交出來？”馬彪問。
二人說罷，想起菩提子剛才的話來，又都遲疑著看向聶璞。聶璞見狀，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辦。
“我的意思是，在雙方都認可的人主持下，兩族定下盟約，按照盟約行事，就可以解開目前的死結。”菩提子進一步解釋。
這一下，說得馬彪、麥基都動了心，而聶璞自是打心眼裏讚同，因為這和自己的打算一致，隻是不知道自己和菩提子有沒有這麽大的麵子，可以以此平息兩族無數年來的紛爭。
“這樣吧，你們都不要急著做決定，回去和族人協商好，順便多考察考察，再做決定。可好？”菩提子看火候到了，最後道。
他說到的考察考察，幾人都明白，是建議再觀察觀察聶璞，看是否擔得起如此重托。
接下來，馬彪和麥基在菩提子主導、聶璞積極配合下，達成了暫時停止紛爭的基本協議。
馬彪也沒有帶走沙漠之心，而是將之托付給菩提子代管。
馬彪、麥基各自返回本族，等協商好再做打算，而聶璞仍舊跟隨馬彪一起行動，不過與麥基約定，等人族諸事一了，就到沙族盤桓一番。
聶璞對兩族之行很是期待，希望能夠就此解決二者間千百年來的紛爭。
從綠洲城出來，麥基回到了老巢龍城，馬彪帶著聶璞直接向著樓蘭古城出發。
二人快馬加鞭，一路順暢，沒有幾個日升月落，樓蘭城就遠遠在望。
不過這一望，就讓聶璞大吃一驚。
原來在預估中，樓蘭古城應該與綠洲城相當，也是像模像樣地建立在一片綠洲之上，水草豐茂，適宜人居，但眼前看到的景象，竟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首先沒有綠洲，有的隻是裸露在風沙間的斷垣殘壁，以及在斷垣殘壁間支撐起來的一排排抗風沙的民居，甚至有一些就是流動的氈房。
在這片斷垣殘壁間活動著的大多是人族，這是聶璞從衣著習俗上做出的判斷，間或從身邊走過，大多風霜滿麵，弓腰駝背，分辨不出年齡，甚至性別。
再往裏走，好不容易漸漸有了綠意，兩旁的房屋也越來越氣派，再也看不見氈房。
到了核心層，甚至是一片生機蔥蘢，高門大戶的甲第連雲隱藏其間，不比綠洲城差。
馬彪領著聶璞從通匯鏢局的門前經過，甚至對站在石獅子兩旁的護院鏢師點頭致意，然後一揚馬鞭，大搖大擺地馳騁而去。
一直沿著這條主街道走了很遠，在一條小巷口，才停下馬來，把馬韁遞給前來迎接的人，然後在曲折的巷道間拐了好幾個彎，才在一個不起眼的緊閉的圓形木門前停了下來。
馬彪上前敲出特殊的節奏，木門應聲而開；木門後又是一條更窄的巷道，四麵封閉，幽深陰暗。
馬彪示意聶璞跟上，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
二人在這條迷宮似的小巷中又是一陣穿梭，才見前麵豁然開朗，有一座古木幽深的庭院，一幹人等排列著，叉手弓腰迎候在那裏。
一共有七、八個漢子，個個腰佩馬刀，一身精悍，正是第一幫馬匪的標準打扮。
見馬彪二人走了出來，當先一人上前道：“幫主，你老人家回來了，想必已經得手了？”
馬彪不置可否，揮揮手道：“都過來見過這位聶璞兄弟，他是我幫尊貴的客人。”
眾人見狀，紛紛上前施禮，聶璞也就含混著應答起來，並不暴露自己作為域外來客的身份。
一陣應酬後，馬彪問道：“怎麽樣，這段時間有什麽特別的事？”
還是先前當先那人上前答道：“外麵倒沒什麽大事，就是聽說族內有些不利於幫主的聲音。”
“哦，什麽聲音？”聽馬彪的口氣，似乎對此早有預料。
“有人說你長期在外，沒有履行執法者的職責，這一次好不容易攬下了差事，反而長時間不返回族中，所以……”先前那人吞吞吐吐地回答。
“所以什麽，沒事，你隻管大膽地說。”馬彪斷然道。
“所以建議召開議事會，免去你的執法者職位。”先前那人氣憤地說道。
“嗬嗬，真是難為他們費心啊。”馬彪聽了，隻是冷笑道。
最後，馬彪帶著聶璞留在了這個庭院中，指定了兩間最氣派堂皇的房間作為二人的休憩場所。
等眾人散去後，聶璞問馬彪道：“這是第一幫的總部嗎？”
“什麽總部？流動的馬隊有什麽總部，還不是逐水草而居，哪裏合適就留在哪裏。”馬彪道。
聶璞一聽，就知道這話是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說法，真實意思就是哪裏搶得到東西，就流向哪裏，所以馬匪居無定所。
“那為什麽帶我到這裏來。”聶璞不解地問道。
“近年來，我們大多停留在這裏。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我是想帶你來看看這個古城。”馬彪道。
“這個古城有什麽特別之處？”聶璞來了興致。
“這是沙漠之心停留的地方。”
“你是說……”
“沒錯，在沙漠之心到來之前，這裏長年被風沙侵襲，僅剩下斷垣殘壁，就像你在古城外圍看見的那樣，甚至更嚴重，但現在，卻有所不同了。”
“內城這一片綠洲，是沙漠之心催生出來的？”
“不錯，而且這種向好的趨勢還在持續。”
“即使沙漠之心已經離開？”
“對！即使沙漠之心已經離開。”
這一番對話讓聶璞心事重重，更覺責任重大。
原來沙漠之心對抗天地威壓，不僅直接讓沙域生存的物種獲益，還能夠改造環境，改天換地。
但就是這麽重要的異寶，因為自己的出現，馬彪和麥寶放棄了爭執，馬彪甚至把寶物托付給了第三方的菩提子，等著自己從中斡旋，解決千百年來兩族的心腹大患。
這責任真夠重大啊，簡直是重於泰山。自己有挾太山以超北海的能力嗎？聶璞默默地問自己。
當日無話，聶璞自去歇息，其間，他察覺馬彪在密會各路訪客，甚至在睡意朦朧中，偶一留神，發現馬彪房中還有人，像是有重大的事在緊鑼密鼓地布置。
好不容易睡下，第二日醒來，發現馬彪不見了，聶璞在房中悶得發慌，在庭院中轉了幾圈，居然沒有看見一個昨天見過的人，隻有幾個不搭理人的廝仆在忙活著。
聶璞實在無聊，就想去外麵逛逛，實際感受一下沙漠之心改造過的樓蘭古城，但一轉入那個封閉的巷道中，就發現真鑽進了迷宮，完全迷失了方向，轉了半天，隻是在迷宮中越陷越深。
關鍵是在這樣的密道中，還隔絕靈覺的感知，除非聶璞強行運功突破，完全無法發揮自己超常的感知能力。
顯然這裏布置了法陣，隻是跟著馬彪進來時，走得太順暢，他沒有太注意。
不到緊急關頭，聶璞還不想蠻幹，免得受到不可知的反噬，於是就隻有一直在裏麵瞎轉悠，直到馬彪回來後察覺異常，把他引了出來。
聶璞一看，又回到了庭院，終究沒有達成出去的心願。
望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庭院的馬彪，聶璞無可奈何地抱怨道：“怎麽的，執法大人要把我囚禁起來啊？”
“聶小哥誤會了，這裏可不比綠洲城，有菩提門罩著，亂得很，小哥出去，萬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出意外，如果被人發現了身份，更可能激起滔天巨浪。”馬彪解釋道。
“切，什麽東西那麽邪乎啊？”聶璞悻悻道，不過雖然嘴裏不服氣，其實心裏也明白馬彪是為自己好。
馬彪隻是笑笑，昨天那七、八個人也跟在他身後，此刻也隻是跟著哄笑，不過明顯看得出來是友善的。
他們雖不了解聶璞的身份，但看自己幫主的態度，誰還不明白這是一個重要人物，哪敢輕易得罪。
“你忙了一晚上，一大早又急急忙忙趕出去，幹啥大事去了？這可不像在綠洲城那個悠閑的馬兄啊。”聶璞得空，忍不住問道。
“嘿，明天就要走了，今天帶領弟兄們，順便把通匯鏢局滅門了。”馬彪不在意地回答。
“什麽，滅門？”聶璞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滅門。這鏢局魚龍混雜，藏汙納垢，竟敢做局讓我鑽，要不是聶小哥你及時出現，我就被沙王盯死了，搞不好引火燒身。”馬彪憤憤道。
聶璞心想怪不得得了寶物，馬彪不急著往回趕，而會去綠洲城，原來發覺不對，想禍水東引，借菩提門擋擋災。
他同時想到，相處了一些時日，竟沒有看出來，這馬彪真是個狠角色，睚眥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