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誰毀我靈氣長城
真君交戰,每一擊,蒼穹都閃現一次令眾人震怖的「撕裂」壯觀。
雷劫!
此雷被彼雷,此電非彼電。
這,赫然是真正的飛升意境的呈現,乃至之上!
那些黑暗面的老怪物,以及那位面紗女子,全是看「痴」了!
那如同巨大「泡沫」的時光晶壁裡頭,兩位真君人物身形閃爍,幻影詭譎,那般術法神通攻擊,無人看得懂,可晶壁之上,道道雷法不斷閃現,雷鳴電閃交加,不正是地球之上傳聞中飛升異象么?!
也就是說,若沒有時光晶壁籠護,每一次交手,逸散出來的能量氣波,崑崙山脈會否下沉乃至消失,沒人敢確定,但他們這些地球層面的修鍊者,斷然是沒有活命的絲毫僥倖。
有人已經瘋狂逃離,也有人還駐足留著,武道也好,仙道也好,痴者不罕見,這等堪稱極限至高的大戰,終其一生,見著一次,已經是莫大的幸運……
看不懂,無關緊要,好比尋常之人,觀看F1賽事,再不濟,總能感受到那種極限速度吧。
而事實正是如此,那時光晶壁時而扭曲成極度的曲率,時而恢復正常,那兩道身影,出手間隙,爆出的神通術法,那般詭譎光芒,時而耀眼天際,時而染黑雲空,更可怖的是,隨著交手時間的推移,這兩位真君人物,竟是來回穿梭在天門洞天和崑崙區域,在不同的洞天時空飛梭大戰……
郭老咋舌,汗毛倒豎!
以他的眼界修為,哪怕是抵擋一次不同洞天的天道威壓,都得需要一定時間緩和恢復,可這兩位仙神人物,竟是直接忽略了天門洞天和地球這頭的天道桎梏,真正的來去自如!
這一刻,此人近四百年的修為,近四百年的心境,化為一片唏噓驚嘆,真正明白到,真君修士,是何等的恐怖,若是沒有那時光晶壁保護著,恐怕彈指間,他也好,周灞也好,十萬華國大軍也罷,皆成飛灰……
可能量,終究是要轉移,萬米高空,乃至更高層面,時光晶壁裡頭的大戰凝聚能量,每一次逸散,都是一次末日般的詭譎離奇,無法形容。
真正能看懂的人,自然是有。
宋慈那兩位愛徒,其次,還有一人看懂些門道,那位大炎溫將軍。
可這仨人即便是看懂了,能做出的反應,比起郭老周灞等人,也是好不到那裡去。
那仙魄大妖,每一次呈吞噬之舉,時光晶壁裡頭,裴崛手中的魔琴,必定是會化成道道絲線,如雨,如劍,每一次氣息碰撞,雲空之上,皆是一片雷鳴電閃。
那兩位青年修士,倒是無甚壓力,即便時光晶壁最終會承受不住消散,以他倆的修為身法,必然是可無恙避開真君天威的虐殺。
可那大炎溫將軍卻是一臉悲壯。
真君之下,一萬大軍一千劍仙,等同赴死……
更令他震怖的是,那老太傅原來是這般強悍,本以為此老,不過是一無甚稀奇的老儒生罷了。
驀地,一道浩然文氣,大有衝破時光晶壁之勢,爆出一片絕世匹芒,宋慈那仙魄大妖,竟是被逼出原形,肉眼凡胎可見,周身鱗片出現剝落跡象,轟隆隆一片震耳欲聾中,時光晶壁竟是被衝破一道裂隙……
整個崑崙,陷入顫動之中,十萬華國大軍,踉蹌倒地者,不知凡幾,大炎一萬鐵騎,馬嘯不止,所在之處,地面竟赫然有裂開之勢,無數人瞠目結舌,駭然到極致。
而地面出現的三個巨坑裡頭,一片顫動中,一道身影,在煙塵瀰漫中,無人留意的情況下,不知何時,已經搖搖晃晃地站起。
他的身體幾乎是半裸,仙甲襤褸到如同「鏤空」丐裝,而搖晃之中,他的身形很快便挺立著,仍是如同一柄屹立天地的鋼槍。
只要沒有徹底隕落,他許青穹,就不會躺下!
此時,劍嘯之音襲來,雲空中,一柄飛劍射來,掀起百丈白色音爆之雲,正是那柄老劍條。
蒼茫古樸的氣息,如同仙海倒灌人間,洶湧澎湃,竟是讓那些心神狂顫的老怪物們,生出難以抑制的渺小感。
這,究竟是什麼法器?!
時光晶壁那頭,裴崛和宋慈,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麼,皆是停下交戰,一人持琴,一人收仙魄大妖,目光落下,透過那重重巨雲,只見劍來。
雲散,劍止。
一道身影裊裊凝聚,背手而立,還未有任何動跡,周邊虛空,卻是倏然席捲而出一股氣息。
主宰之意。
這種意境,越是修為高者,便越是可感受濃烈,而往往非修鍊者,毫無察覺。
時光晶壁裡頭,持琴之人,雙目一瞠,直接是從時光晶壁裡頭破壁而出,滿臉皆極致的敬畏,惶惶然不知所措。
老師的面相,雖然年輕了些,可他裴崛會如何認不得。
巨坑之中挺立的少年,卻是微微搖頭,心思複雜。
這神魂是老師許九皇沒錯,只不過是一早封印在老劍條之中,為布局之用,這一出現,無形中,有些遺憾,他許青穹再難彌補。
他曾答應過老師,飛升之日,將會攜老劍條離開地球,不曾想,自己還未行到這一步,老師兩道神魂,皆是出現,或許這一次非他之緣故,卻是無形中讓老師許九皇在大道之中,陷入了更為艱難的田地。
神魂出現,老師真身必然有感應,無論老師是處於修行之中,還是其它,心境難免出現波動,無論如何,都不是什麼好事。
仙道一途,越是抵達高層次境界者,心境越是輕易不得出現波動,就好比巨山和小石頭的區別,小石頭便是再如何滾落,牽扯不大,而巨山往往顫動,則意味著牽連頗廣……
事實上,無論是在太初天庭,還是在仙域不朽之荒,那供奉著道界亞聖仙像的碑石林,都出現了異動……
「老師!」
裴崛持琴跪地而拜,心生敬畏惶恐,一聲老師之後,竟是不敢抬頭。
那宋慈也已經是揮散時間晶壁,大皺眉頭,遠遠落下,目光凝重。
此人是誰?!
不過是一道神魂罷了,竟能具備這等古樸意境,且裴崛這等「下作」,難不成是空荒星那頭的裴家大能?
可怎地如此年輕?!
劍條此刻落地,嗡嗡顫動,那背手而立的神魂,聲音如同從九天而降,一樣的仙音,不同境界,效果自然不同。
「起來吧,裴崛。」
那裴崛聞言,竟是喜極而泣,老淚縱橫。
大機緣吶!
數百年苦修,蟄伏天門蟄伏書院如此之久,終於是盼到了這位大能人物,且遲遲沒有獲得身份上的認可,現在……
一旁的許雲,想要說些什麼,終究是沒有出口。
那神魂似乎是感知到什麼,朝許雲點點頭,旋即,一柄薄如蟬翼的劍影出現,緩緩沒入他跟前的老劍條,一個呼吸時間不到,那看似銹跡斑斑的老劍條,竟是劍身蛻變,通體銀白。
「誰毀我之靈氣長城?」
那宋慈眉頭皺的下不來,大驚之下,身後仙魄大妖,竟是不由他控制,現出了原形。
蛟龍之形,每隻鱗片,都在閃爍著神紋,透著古樸蒼茫的真君氣息。
這一幕乍現,宋慈那兩位愛徒,難掩絲絲激動,甚至那轟出巨錘之人,悠悠開口,並未將神魂者放在眼裡。
「裝神弄鬼之輩罷了,區區一縷神魂,敢如此質問我老師?」
在修士眼裡,地球這般洞天,莫說神魂,即便是真身,又如何跟自己老師宋慈相提並論?!
必然是那裴崛裝神弄鬼,打不過老師,才搞出這等把戲。
「白妖,住口!」
宋慈喝了自己愛徒一聲,面色凝重難掩,行來。
他雖是心高氣傲之輩,但他了解裴崛的心性,知道裴崛這等孤高清傲更甚者,文氣衝天,卻能隱忍小小書院數百年,這等人物,怎會隨隨便便跪拜一縷神魂?
「靈氣長城?嗯,是我宋慈所毀。敢問道友真身,如今何處,為何不以真身出現,而以這等面目見人?」
宋慈再踏步,旋即駐足,神識已經掃蕩,他在感知,他在試探,他變得無比謹慎。
他的目光遊盪著,落在這神魂之上,落在那柄出現變化的老劍條之上,終於,他心頭大石落了下來。
神識不會騙人,此者修為境界,不足真君,也就是說非他宋慈對手,除非是神識判斷出錯,那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此者修為境界遠非他想象,神識感知不到,可真有這種可能嗎?
他不信!
數百年過去,誰知道裴崛的心性會不會出現變化,會不會是在落下風的情況下,搞出這等花樣,又或者,這裴崛事先就有所安排,畢竟昔年四人裡頭,裴崛心思最為縝密,修為也是最高……
而此時,裴崛已經行至神魂跟前,臉上老淚猶在,激動難制,似乎是在解釋些什麼。
那神魂聽完,再看向那仙甲襤褸的許青穹一眼,語氣柔和幾分。
「青穹,今日我要是晚了一步,你跟裴崛,就都得落幽冥那頭重修了。」
聞言,裴崛持琴,再拜。
許雲則是微微低頭,心中一嘆,沒有多說什麼。
「這琴,是你的束縛,棄了!青穹,要想走出自己的道,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神魂說出這些話,持劍,虛空踏步朝宋慈行去。
「你才在仙道一途行了多遠,就敢隨意入其它洞天耀武揚威?」
宋慈聞言,面色一僵,隨即沉了下去。
真君之下皆螻蟻,他堂堂金丹真君,便是面對裴崛,如今都是高出一頭,這縷神魂,為何如此「有恃無恐」,難不成是特地赴死,為的是消耗他宋慈的真元,替那裴崛贏得一絲轉機?
可笑!
他正想發飆之際,裴崛在那頭微微搖頭,實話實說。
「宋慈,在老師面前,你興許連仙道入門者都不算……」
「放屁!」
宋慈臉黑,哪裡還顧得上什麼仙風道骨,兩字吐出,仙魄大妖,直接綻放浩然氣息,朝迎頭走來的神魂籠罩而來。
崑崙無數人側目,心神狂跳,方才有那巨大泡沫保護,尚且出現令人心驚肉跳的詭譎異象,這仙神人物此刻直接出手,豈不是要大家都得沒命?
蛟龍仙魄吞噬而來,虛空雷鳴電閃之象,果然應勢而起,沒有例外。
一抹光芒閃過。
來自那柄老劍條。
雲空之上,一道劍虹拔地而起,不過丈余之寬,卻是不知綿延到高空何處。
宋慈面色一變。
他數百年修行,遇到無數劍法神通,至今,乃真君身份,卻從未見識過讓他印象深刻之劍法,或者說,沒有讓他覺的驚艷到找不大破解之法者。
這一刻,劍光閃過,他卻是發現,這數百年的修行,如白紙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