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夢裏的揚哥哥
“你們是不是很討厭我？可是我也不喜歡我爹的行為，我不想回家去。這次我就是看不慣爹，才偷偷溜出家門散心……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可以幫你們。”
\t“你能幫什麽？幫吃飯？”素心哈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如果要和你爹作對也幹？”
\t黃薇睜大眼。
\t“十一少魅力無邊啊，居然說動人家的女兒造老爹的反。”看著黃薇離去的背影，素心感歎美色無邊，害人不淺。
\t慕北風瞟她一眼：“她隻是感激你救她。”
\t“才不是……”
\t“做正事。”慕北風不再給她胡扯的機會。
\t離州遍地災民，他們就算再想幫忙也無可奈何，況且身上也沒什麽錢糧了。所以他們直奔知府衙門。
\t“去知府家裏打劫，刺激啊。”素心摩拳擦掌。
\t“我們是去化緣，打劫多難聽。”被素心薰陶久了，難得慕北風不苟言笑也有了幽默感。
\t“把黃大小姐也化回來做王妃……”
\t黃欽聽說有人來衙門化緣，先是大怒，拍案而起，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不速之客已經從天而降。
\t“開糧倉，賑災民。”慕北風言簡意賅。
\t黃欽冷笑，他倒還沒見過如此囂張的人：“本府衙的糧倉豈能隨便……”話沒說完，一把冷光閃閃的劍已經架在他頸上，嚇得他魂飛魄散，腿肚子哆嗦。
\t“這這這……來人哪，打劫啦……”
\t府衙侍衛雖多，又怎經得起慕北風三拳兩腳，素心也興高采烈拿著鐵扇子趁火打劫，她雖然沒學過內功，但體能應變都不錯，身手也靈活，尋常兩三個男人也不是她對手，轉眼大堂上趴了一群哎呀呀叫喚的人。
\t“開糧倉。”
\t黃欽兩腿軟軟地滾到糧倉，哆嗦著打開大門。
\t慕北風指揮府衙侍衛把糧食往外搬，並在大街上設了桌椅，素心插上牌子：“開倉賑災。”
\t“來領米啦領米啦，知府黃老爺念災民饑餓，開倉賑災了，大家見者有份，每人五斤白米，喂喂……排隊，插隊的不給領啊，記得這是黃老爺的恩德。”素心一腳踩著桌子，一手搖著扇子，好不威風。
\t慕北風冷眼旁觀，心裏暗讚，好聰明的丫頭，將來攝政王追究起私開府衙糧倉的事，也跟他們無關，全由黃欽頂了。
\t黃欽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散著災糧，心裏念著我的米啊，臉上還要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
\t“黃老爺，你真是個大好人。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官。”黃欽突然覺得有人拉他衣角，低頭一看，一個臉上髒兮兮的小孩正天真地看著他，漆黑明亮的眼睛，天真無邪。
\t“我奶奶在床上躺了三天沒飯吃了，這下她能吃上飯了，我們不用餓死了。”
\t黃欽看著那瘦骨伶仃的孩子，徹底愣住了，眼淚鼻涕也忘記了抹，想起了自己年幼時也是家境貧寒，由奶奶撫養長大。那時候他發誓將來要報答年邁的奶奶，要出人頭地，掙很多很多錢。但等他高中榜眼衣錦還鄉時，奶奶已經撒手人寰，再也沒能看見他風光的那一天。曾幾何時，他由一個被人排擠的小官，混到今天的風光，榮辱都已嚐盡，也忘記了當年為民作主的初衷，隻想著為了頂上的烏紗拚命往上爬。
\t“黃老爺是個大好人，是個好官！許多災民開始應和孩子的話。
\t黃欽驀然覺得眼中有什麽模糊了視線，鼻子酸酸地開始掉下一滴熱淚。為官三十載，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正像個官，第一次聽到有這麽多人真心地感激他。
\t素心拿折扇拱拱他：“大老爺，做好人的感覺也不錯吧？”
\t黃欽唔唔幾聲，背過身去，居然扭怩著不敢讓人看他掉淚的情景。
\t糧倉的儲備糧食終究沒有多少，很快就發散完了，還有許多空手而歸的災民，滿臉寫著失望與悲傷。
\t“黃大老爺，皇上派來賑災的米和錢才是真正可以解決災民問題的，你還是交出來吧。”
\t黃欽看著災民，咬咬牙低聲道：“賑災款和銀兩已經被挪用到離州南門外的龍驍軍營裏了，攝政王有令，離州有人作亂，要龍驍軍平亂，賑災款項撥成了軍用款，再也拿不回了。”
\t“豈有此理！”
\t素心掉頭就要走。
\t慕北風一伸手：“通關文碟。”
\t黃欽臉色煞白：“我心有餘而力不足，交出通關文碟，我的小命也就交出來了。”
\t慕北風冷冷道：“我保你不死。”
\t“不可能的，我一家大小性命，我賭不起。英雄實在不信，不如殺了我，至少我家人還可以活命。”黃欽直接跪下了。
\t素心看他表情，知道他心裏害怕，揮揮手：“他做到這地步也算不容易了，走吧。”幸好她早留後招，也不怕黃欽不交。
\t慕北風有些奇怪地被她拉著直走。要知道南城門守衛森嚴，要闖關並不是容易的事，那裏除了守軍還有機關和弓箭手，城門更重逾千斤，她倒有辦法出關？ 到了關門口，他才知道素心賣什麽關子。
\t黃薇正拿著個小布包，焦急地等著他們。
\t“我爹的官印。”她匆匆遞給他們一張出關碟文。
\t素心蓋上章，握著她的小手語重心長道：“黃大小姐，你要好好感化你爹啊，別讓他在歧路上越走越遠。”
\t黃薇神情黯淡：“我盜了爹的官印，我們一家可能很快性命不保，他這官也當不成了，我回去就勸他趕緊離開離州，偷偷找個鄉下躲起來去。”
\t“怕什麽？有我們在，保你們全家性命不難。”素心一拍胸，信誓旦旦。慕北風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心想她真是誇下海口不知深淺，攝政王權力滔天，想要保黃欽一家連他也不敢說肯定。
\t黃薇充滿希望地看著他們。確切說是看慕北風。
\t“等我們的好消息。”素心拉著慕北風直跑。
\t龍驍軍營中戒備森嚴，慕北風讓素心在營外等候，他自己趁夜色悄悄潛入。
\t素心可不是省油的燈，她想了一會覺得光靠慕北風一人，想帶走那麽多軍糧實在是困難的事，索性跳出來對著營帳大喊大叫：“喂，龍驍軍的廢物們，有人砸場子了……”
\t營中騷動，持著長槍佩刀的士兵們紛紛趕出來，隻看見一輛燃燒的破牛車直衝過來，一邊衝還一邊漏著濕淋淋的酒，沿路淋漓地滴著，所到之處全成一條火龍。拉車的牛被素心踢了一屁股，現在已經發起瘋來，在軍營中亂闖亂撞，車上載的幾壇酒到處潑撒，到處放火。
\t得意非凡地素心掉頭逃跑，展開馬拉鬆架式，想甩開追兵。
\t咦，怎麽好像撞上了什麽……
\t猛一抬頭，素心對上了一雙憂鬱漂亮的鳳目。
\t她震驚了。
\t原來夢真的與現實息息相關，眼前這個帶著野性和憂鬱的男子，不就是夢裏那個揚哥哥嗎？盡管他眼角那道淺淺的傷痕在夢裏不曾出現過，但那種陰狠和殘忍的感覺卻比夢中更深了。
\t隻是更俊美魅惑了。
\t“揚哥哥！”她脫口而出，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點衝動和喜悅的感覺，眼中似乎有酸熱的感覺。
\t這不是她普淘的感受，這是她體內另一個靈魂的感受。
\t“琳兒，我的琳兒。”風清揚也很震驚，這個半夜來軍營放火的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李琳兒，難道是在做夢？她不是在深宮裏麽？
\t不由分說地，他抱緊了素心，低頭熱吻下去。
\t不行，他不是我的男人！素心猛然扭頭，抓住他的胳膊來了個背摔。
\t雖然風清揚的身手不凡，但還是猝不及防地被她摔倒在地。他從來沒有想過弱不禁風的琳兒竟然會這些。
\t“你到底是誰？”他一躍而起，不怒而驚。
\t“我是琳兒。”素心突然想起不能讓他認出自己的身份。
\t“琳兒沒有你這樣身手。”他略帶暗啞的聲音很有磁性。
\t“我後來在宮裏學的，為了防身。”
\t風清揚將信將疑，但他還沒來得及多問，龍驍軍士兵已經紛紛趕來，有人叫：“統領，抓住縱火賊了？”
\t“沒有。”他提氣回答，同時迅速把素心摟進懷裏，用他的黑色鬥蓬遮住。她本就嬌小，在夜色的掩護下還真不容易發現鬥蓬裏藏了個人。
\t素心想掙紮，但還是放棄了這個不明智的打算。
\t龍驍軍從風清揚身邊走過，都急匆匆要抓捕逃犯，誰也沒多注意他們。
\t軍營裏，素心百無聊賴地坐著，一會兒歎氣想著慕北風不知道得手沒有，一會兒齜牙咧嘴抱怨被軟禁在這裏。外麵人聲鼎沸，她卻聽不清發生了什麽事。風清揚點了她的穴，她絲毫動彈不得，想看個熱鬧也不行。
\t“啊呀，好癢。”一低頭，發現有蟲順著她的鞋往腿上爬，不禁魂飛魄散，她生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蟲。
\t“媽媽咪呀，救命呀！”話音未落，風清揚穿過帳門閃電般掠進來，一把摟她入懷，“不怕，有揚哥哥在。”
\t那隻小蟲轉眼成了他靴底一張皮，他眼角的狠辣決斷轉眼成了似水柔情，輕拍著她的背。
\t“別裝好人了，不是你點了我的穴，這小蟲怎能欺負我。”她裝癡撒嬌。之前無論如何想不到龍驍軍統領是風清揚，看來他竟也是攝政王的人。剛才無聊中一直就在想著對策，如何擺脫他，結果還是沒想出來。
\t他輕輕歎氣：“不點你的穴，難道讓你出去闖禍，讓別人知道是你縱火？”話鋒一轉，冷厲起來：“為什麽要放火燒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