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一花魁
那抹殷紅在他腦海裏放大，鮮豔刺目，他的心隱隱生疼。難道他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才會這麽在乎？他為自己這個想法悚然一驚。說好一輩子守候蘭薰的呀……
\t“皇上，不好了，皇後娘娘不打算回宮了！”
\t瑞珠氣喘籲籲，她可是偷溜回宮報訊的。
\t皇後不打算回宮了，皇上也如坐針氈，總覺得少了點什麽。他走來走去地想，她已經不是朕的女人了，還想她幹什麽？什麽都能容忍，可怎麽能容忍背叛？不理她。
\t可上了床，居然睡不著覺，下床繼續走。
\t“皇上，鞋底磨壞了。”謝公公委婉提醒。
\t“宣……”突然想起他比較喜歡的嫣美人和瑚妃都被貶去冷宮了，琪妃肚子都大了，青嬪和香嬪著著就厭，好像沒什麽對胃口的佳麗可以侍寢了。剩下的一大堆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個個都索然無味。
\t“爹滴，講故事！”小胤禛不識趣地跑進來。
\t芝苓慌慌張張跟進來：“太子殿下，該安寢了。”
\t皇後不在，胤禛一般都住在重九殿側殿，沒想到鑽出來搗蛋。
\t“講什麽故事？”慕北辰沒好氣。
\t“稟皇上，平時娘娘在都要講個故事哄太子殿下入眠。”
\t慕北辰想起來，是這麽回事，可是他肚子裏別說故事沒有，怨氣還有不少，正找不到人撒。“唉，寶貝乖，讓……那個誰，你給他講個故事吧。”
\t芝苓應了一聲，卻見慕北辰把太子抱起坐在龍床上，她不知道站好還是跪好，不安地絞著雙手手指。
\t“坐。”他指指龍榻。
\t芝苓受寵若驚，側了身坐下開始娓娓地講故事。故事不算動聽，但她的聲音嬌軟纖細，糯糯的好聽，胤禛興味盎然地聽著聽著，頭一歪睡著了。
\t慕北辰聽了一會，目光從她不安而糾結著的小手指慢慢上移，移，移……嘖，這宮女長得真不賴，肌膚嬰兒似的幼滑，眉眼兒畫出來一樣，唇紅齒白，楚楚動人的樣子，怎麽以前都沒有注意過。
\t“叫什麽？”
\t“奴婢芝苓。”
\t想起來了，那個左手寫字條的宮女。當年在嫣美人身邊也沒怎麽注意她，沒想到她出落得跟嫣美人一樣令人驚豔埃 “聽說你刺繡很出色啊。”他看著她身上的衣裙，也許因為將睡了，她穿的是自己繡的一身衣裙，而不是統一的宮裝。果綠色綢緞上衣，白色滾邊上繡著一路如意雲紋，淺淺的天青色百合長裙，裙邊上繡著飛舞的黃蝶和灑落的花瓣，顯得異樣清新脫俗。
\t“好精致的刺繡埃”慕北辰撚著她的衫子，想起素心繡的那條蝴蝶汗巾，不禁麵露微笑。都是蝴蝶，差異咋這麽大咧？要是素心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肯定照他劈頭蓋腦一頓暴打。
\t芝苓受寵若驚，不敢出聲，隻是悄悄抬眼看他。
\t“唉，好熱埃”他到處摸，卻發現素心那條汗巾給宮女拿去洗了。
\t芝苓馬上從懷裏摸出一條汗巾細心擦拭他額上的汗：“皇上，心靜自然涼，不如奴婢彈一曲給你聽吧。”
\t“唔，你會彈琴。”
\t“奴婢琴棋書畫都學過。”芝苓端坐在琴旁開始彈奏，居然是那首春夜遊園，而且技巧嫻熟，絲毫不亞於嫣美人。
\t慕北辰靜靜聽著，神情有些恍惚。自嫣美人被打入來儀宮，這琴就沒人彈了，沒想到此生還能聽到春夜遊園這首曲。
\t“你也會這曲子？”
\t“嫣美人常彈，奴婢聽著就記住了。”
\t“好聰慧。”慕北辰忽然生出惡作劇的念頭，小葡萄，你不是背叛朕麽，朕也背叛你試試看，看你心裏什麽滋味……說幹就幹。
\t第二天芝苓被皇上寵幸一夜，封為苓貴妃的消息傳遍了宮中。一個宮女一躍而成為貴妃是史無前例的，跳過了美人、嬪、昭儀、妃等等級別，成為皇宮內除太後皇後外最尊貴的女人。
\t然後慕北辰得意洋洋帶著謝公公出宮尋找皇後去了。
\t上次離宮是裝乞丐，這次又會幹點什麽？慕北辰一路尋找，連路邊要飯的都不放過，以至於幾個拿著破碗的女乞丐都以為飛來豔福，爭著往前湊。
\t這次素心比較倒黴，上次好歹變賣了點首飾，這次生氣連首飾也忘記帶，全身上下摸遍，除了那身衣服外好像就沒有值錢的。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開始後悔沒在王府搜刮點東西帶出來變賣。
\t“好餓啊，好窮埃”她歎氣。 經過她身邊的一個妖豔女人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t眼前一亮，麵前有家當鋪，她走進去詢問自己這身衣服能當多少錢。
\t初夏的衣服本來就單薄，當鋪老板一聽說她要當衣服，眼珠子都凸出來了：“小姐，你當了衣服穿什麽出去？”然後目光上下巡回，盯著她看，不禁咽了口口水。這樣少見的美人兒，要是隻穿中衣在大街上走，那必定要引起騷亂。
\t素心這才想起來現在是古代，穿著中衣也太轟動了點，要是在現代也沒什麽，吊帶裙都穿了。
\t她又歎氣，突然有人拍她的肩：“小姑娘，想吃東西啊，姐姐請你。”回頭一看，是個妖豔的女人，雖然滿麵和善的笑，但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t還有這麽好的事？素心眼前一亮，乖乖就跟著她走了，不管當鋪老板在後麵好心地提醒她：“小姐，你別隨便相信陌生人啊，要當心。”
\t“小姑娘，先吃點酥糖。”
\t“這個嘛，吃不飽。”素心抓了把酥糖往嘴裏塞了一顆。
\t“我要吃麵。”
\t“吃完糖就吃麵，你看麵攤在那裏，我去叫老板下麵。”那女人喜孜孜去了，沒注意素心把酥糖統統往荷包裏一塞，嘴裏那顆也吐掉了。
\t“麵來了……咦，糖吃完了？” 素心摸摸癟癟的肚子，苦著臉：“不夠塞牙縫的，早吃完了。”
\t看見青蔥蛋麵，她兩眼紅心直冒，趴上去唏哩呼嚕吃起來，完全不顧形象，看得那女人眼珠子都掉出來了。
\t堂堂丹陳王朝的皇後，吃相如此難看……當素心發現周圍所有人都在看她的時候，一抹嘴環視四周，來了個蒙娜麗莎的微笑，然後有兩個心理素質差的當場就咕咚一聲傾倒了。素心雖然心髒比較強壯，也忍不住紅了紅臉，然後清咳一聲：“我吃完了，謝謝大姐。”
\t碗底連湯和蔥都不剩了。
\t那女人如夢初醒，托了托快脫臼的下頦，啊了一聲，然後一臉疑問。
\t哦，應該暈倒了。
\t素心很有覺悟地想起了那幾顆明顯有問題的酥糖，也“氨”地叫了一聲，然後頭一歪，撲倒在桌上。
\t“老板，結帳。”那女人的聲音帶著萬分驚喜。
\t看你能把老娘帶去哪，素心心裏想。反正也沒地兒可去，跟去看看也好。
\t沒多久覺得有人架著她往前走，接著上了輛馬車，顛顛的還挺舒服，她索性直接睡著了。
\t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繁華富麗的屋子裏，粉紅紗帳，桃紅被子，連梳妝台也是紅的，乍一看還真春意盎然，喜氣洋洋，不過素心覺得整個就一字：俗。再一看，床前還站著兩個丫環模樣的，一見她醒了便叫：“媽媽，她醒了！”
\t先前那妖豔女人踩著小碎步趕場子似地衝進來，身後跟兩個彪形大漢。
\t“姑娘呀，你醒了，我跟你說啊，這裏是……”
\t“哪家妓院呢？”素心很直接，毫不客氣地問。
\t那女人打了個嗝，愣在那裏。
\t“哎，我說這裏嘛布置也就馬馬虎虎，吸引點暴發戶也就算了，要是王孫公子肯定看不上這排場。要知道，有品味的人都喜歡雅致，雅致你知道麽？哪怕他們來這裏做的不是啥高尚的事，也愛裝得高尚點，顯示他們與眾不同。所以呢自古以來出名的妓女都是才貌雙全的，不但要漂亮，還要有才華有氣質有品味。李師師你知道嗎？人家雖是妓女可迷倒了宋徽宗……哦，你不知道誰是宋徽宗。”
\t那女人被素心一套一套說得雞啄米似的，完了眨巴眨巴眼，一臉小白的表情：“那姑奶奶依你說怎麽辦？”
\t素心露出雪白的貝齒一笑：“把這裏的東西統統撤換了，我自己布置裝潢。本姑娘要做京城第一花魁，哦不，丹陳第一花魁。”奶奶的，慕北辰你不信任老娘，還成天惦記著蘭薰，蘭薰雖好，已經死了，老娘活生生一個人難道比不上她？況且她也不過出身青樓，你喜歡青樓女子，老娘就賣身青樓給你看。
\t京都傳遍了花滿樓第一美人要高價賣初夜的消息。聽說不管什麽人，當晚誰出價最高誰就可以和花魁共度春宵，重要的是這個花魁還沒開苞。
\t於是傳說中花魁有多美多美，有人把她形容得不是人間所有。
\t“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老少爺們，一擲千金的公子哥兒，有空的都去花滿樓看一看呐……”滿大街都是吆喝聲，這是素心教的，廣告效應最重要，要知道大眾在沒買東西前誰也不曉得貨好貨醜，就覺得哪家廣告做得好就先試試。青樓麽也要講究名牌效應，不然怎麽打出招牌去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