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家產抄公
“我知道，我明白錯了。”他垂下頭像個認錯的孩子。“以後我再也不會了。”
\t“嗯。”她慢慢平靜下來，大著膽子伸出手去撫摸他的頭發，“你以後不能再濫殺。”
\t“沒有以後了。我很快要認罪伏法。”他抬起頭，微微一笑，絲毫沒有將死的恐懼。“但是臨死前能看見你，我覺得老天爺總算待我不錯。”
\t蘭樾沉默了一會：“你知道這次我回到他身邊後有什麽感覺嗎？”
\t“驚喜？” 她搖頭。
\t“難道他對你不好？”慕北暄驀然想起了素心，那個皇後好美，甚至有一刹那連他都忍不住有點心動，慕北辰對她好像比對蘭薰還要好礙…在聽說她失．身後，完全不介意，隻是心疼她，而沒有懷疑和責怪。
\t“很好，但是不夠好。”蘭樾有點淒楚地笑：“你看見皇後了，你不覺得他的心已經都在皇後身上了嗎？盡管他還口口聲聲說最愛我，最重要的是我，但是我看得出，其實已經口不對心了，也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吧，在他心裏，皇後比我已經重要很多。”
\t慕北暄默默不語，他已經感覺出來了，敏感如他，怎麽會不知道呢？這能怪誰呢？命運捉弄人嗎？不對，即使在當年，慕北辰恐怕也沒有那麽愛過蘭薰吧，愛不是說出來的，愛是不知不覺做出來的，是不由自主表達出來的。旁觀者清，連他這個和他們從不相處的人都能從表情和語言裏看出來了。
\t“好了，我不想談這個，這次來我隻是看你的，為我以前對你的忽視而深表歉意。”
\t慕北暄傷感地搖搖頭：“你不喜歡我也不是你的錯。”
\t“但是我當年怎麽會沒有注意到你呢？你這麽好，如果我早知道，一定會選你而不是他。”蘭樾說完，仿佛說漏嘴似的掩口不語，微微低下頭去。這個表情嬌羞成分，風情萬種，她在刻意營造一種欲語還休的感覺。
\t慕北暄震動了一下：“你隻是在安慰我罷了，一個死囚，哪有資格……”
\t“你不是死囚，你是王爺。”
\t慕北暄苦笑搖頭。
\t“其實你不該死，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你死了，我會一生不得安心。”
\t“別傻了蘭薰，是我一時失足，現在我早已懺悔，對死已經沒有感覺了。”
\t蘭樾心裏怦怦直跳，看來他就要認罪伏法了，這可不是件好事，風清揚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她猛然抬頭：“你不可以死，就算是為了我。”
\t“為了你？我還能為你做什麽？”慕北暄依然苦笑，“我沒機會了，再說有慕北辰在，他一定會給你最好的，讓你過上幸福無憂的生活。他的個性我最了解，即使他愛皇後勝過愛你，但對你他會一直有歉疚，一直有責任，如果你不是那麽想要爭寵，他也會給你一個僅次於皇後的名分。”
\t“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隻要唯一。我要的是感情，不是責任。”
\t“但是……我無能為力。”
\t“你可以的，你活下去就可以給我我想要的一切，你不是愛我嗎？以前你可以不顧得失地愛我，現在就不行了嗎？”
\t“現在我依然不顧一切地愛你，但是我要死了啊，慕北辰不會因為我是他親弟弟就循私的。”
\t“如果你不死呢？你會讓我留在他身邊繼續看著他和那個女人好嗎？”
\t“我不會，我一定要讓他隻愛你一個，隻對你好，如果有人阻止我就殺了他，如果慕北辰不肯愛你，我連他也殺掉。”慕北暄毫不猶豫，為了蘭薰他真的什麽瘋狂的事都會做。
\t蘭樾滿意地點點頭，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風清揚真是料事如神啊，慕北暄這個人的個性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t“那麽你一定要活下去，為了我，無論如何要好好活著。”
\t“但是……”他疑惑地看著她。 蘭樾淡淡地笑了：“如果你可以不管我愛著誰，都無條件地對我好，那麽我為你做任何事也是應該的。”如果，如果慕北辰他執意要愛著那個女人，那麽就讓慕北暄取代他，亦無不可。
\t“來人呐，救火啊！”
\t知府衙門外火光衝天，連守地牢的官差也都紛紛趕去救火，隻剩下幾人留守。
\t一群黑衣人趁著夜色幽靈一樣出現，迅速殺光了留守的官差，衝進地牢。
\t地牢裏守夜的獄卒打著哈欠，對著油燈邊喝小酒邊劃拳。
\t“你輸了，輪到我喝。”
\t輸的人很不甘心地把一碟花生米抱過去：“喝死你。”
\t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四人一起轉過頭去：“什麽人？”
\t雪亮的銀刀架在他們脖子上：“鑰匙交出來。”
\t心驚膽戰的獄卒顫抖著交出鑰匙，銀刀毫不猶豫地一揮，還是把他們全殺光了。
\t“八王爺，快出來，我們是來救你的。”一個黑衣人迅速開鎖，其餘人衝進去，對著他下跪。
\t慕北暄還有些茫然：“你們是什麽人？”
\t黑衣人陰陰一笑：“跟我們走就好了，我們對你隻有善意。”
\t慕北暄遲疑了一下，想起蘭樾下午看他時說的話，驚道：“你們是蘭……”
\t“知道就好，快走！”
\t“不行，我不走，我走了會連累她的。”他沒想到蘭薰真的會派人來救他，那一瞬間的感動真讓他百死無悔。
\t“你必須走。”黑衣人急了，看他依然堅持，索性幾人上前架著他。
\t慕北暄閃身躲過，伸臂格開，動作迅速。
\t他們沒想到這王爺還很有幾下子，相互一使眼色，為首的道：“王爺你今天要是不走，才是真正的連累了蘭姑娘，你沒想過你要是死了，誰來保護她，照顧她？你放心，決不會有人追查到她身上的。”
\t“真的？”
\t“……絕對。”
\t風清揚遠遠地坐在高高的屋脊上，嘴角噙著一絲冷笑，看著那群黑衣人把慕北暄帶出地牢。
\t蔡富來這手監守自盜真演得不錯，原來他不止是一個怕死和會拍馬屁的狗，關鍵時刻他還是挺有用的。
\t慕北暄啊慕北暄，但願你會是一個比慕北辰更出色的傀儡……他冷冷地想，該是改朝換代的時候了吧，這兄弟倆如果鷸蚌相爭，最後漁翁得利的還不是他麽？
\t他滿意地躍下屋頂，一襲黑披風溶入了夜色中。
\t但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風清揚走後不久，不遠處的屋簷上又慢慢從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雙眸在夜色中精光閃爍，喃喃道：“難道是丹陳的末日要到了麽？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戰即將開幕了吧……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呢。”
\t慕北辰正麵對著空虛的牢房，蔡富來時不時忐忑不安地偷眼抬頭看他，做賊心虛地道：“皇上，這這天牢被劫……該如何了結此事？下臣已對滎丹城民宣布不日將提審犯人了啊。”
\t慕北辰麵色不變，並未如期出現震怒或發狂的表情，隻是麵色陰沉，冷酷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圈：“此事純屬你的失職，你自己引咎辭職還是等朕革你職？”
\t蔡富來麵色一變：“皇皇……皇上……”
\t“又或者你可以拿自己的腦袋去抵他的腦袋，你可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重犯嗎？”
\t本來低頭哈腰的蔡富來麵如土色，吧唧就跪下了：“皇皇……臣自動請辭，皇上饒命。”一邊看著慕北辰的麵色一麵揣測他的喜怒，心裏盤算著是否要將合謀放走慕北暄的事實說出來以保自己性命。
\t慕北辰大手一揮：“準，滎丹知府蔡富來，因失職令重犯逃走，革職查辦，抄家充公。”
\t蔡富來一聽革職查辦，剛鬆了口氣，又聽抄家充公，頓時癱如軟泥：“皇上，這也太狠了吧？”
\t慕北辰皮笑肉不笑：“不充公也可以，風光大葬可以嗎？”
\t蔡富來一骨碌爬起來：“謝皇上隆恩，饒臣不死。”
\t“記住，這重犯不是被人劫牢的，而是畏罪自殺的。”
\t“是是，臣明白。”
\t慕北辰拂袖離去。
\t蔡富來肉痛之極，還沒來得及替自己保住一條命慶幸，先哭嘰嘰咕噥起來：“個個都是強盜，一個強迫本官監守自盜，一個強迫本官自己摘烏紗帽，嗚嗚，這以後可怎麽活啊，我一家老小十九口啊……”
\t眼前一黑，出現一道人影。他忙抬頭，看見風清揚也是一臉冰冷表情站在他麵前。
\t“這是給你的。”風清揚遞過一疊銀票。
\t蔡富來眼前一亮，盯著銀票上的字大放光芒，心裏無比慶幸剛才沒有把攝政王招供出來。這下雖然丟了烏紗被抄了多年家底，但似乎也沒虧多少，看那疊銀票的厚度足以讓他揮霍下半生了。
\t慕北辰一出大牢，籲了口氣，心裏不知道是喜是悲。終於不用麵對審判老八親手殺之的兩難局麵了，可是這跟縱容他逃獄又有什麽區別？雖然要對外宣稱連環奸殺犯已經畏罪自殺，但他逃不過自己的良心。他暗暗下定決心，有生之年還是要把老八抓回來接受正確的審判。
\t至於蔡富來那隻狗……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