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當年往事
“你姓陵？”
\t乞丐突然扔掉飯碗，拔腿就跑，邊跑邊叫：“不不，我不姓陵，我隻是個叫化子，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但是他跑著跑著砰一聲撞上一個人，頭一抬，慕北風正站在他麵前。
\t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跑不掉了，撲通一聲跪下，不停叩頭：“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隻是個叫化子，對你沒有任何威脅，況且這二十年來我什麽也沒說！”
\t慕北風心中一凜，一把抓起他，一聲不響飛身而起，一直拎麻袋一樣把他拎到一間僻靜的民居，然後扔進去，盯著他道：“你到底是不是陵家的後人？”
\t“我不是，我不是！”乞丐又開始拚命否認。
\t慕北風皺眉想了想，對這樣一個乞丐用強不是他的本性，所以他一揮手，立即有人擺上桌椅酒席，一桌豐盛的菜肴就在乞丐麵前。
\t“如果你希望以後可以不用再像這樣生活，我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的話，一句假話也沒有。而且，不管你從前是什麽身份，做了什麽，我都可以保證你的餘生安穩太平，衣食無憂。”
\t乞丐呆了半天，爬到酒席麵前，這種香氣的引誘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他終於點頭：“你問吧，我說。”
\t“你是誰？”
\t“陵茂森，我爹是當年的大將軍陵道。”
\t果然，陵家還有一個活著的人！慕北風一陣激動：“你對你爹當年的事了解多少？”
\t“我都知道，因為我當年就在我爹麾下做副將，我爹告老還鄉時強迫我也辭了官，他說這樣就可以保證我們全家安全，結果還不是一樣，被一把火燒光了。”他已經爬上桌子開始吃，邊吃邊打量慕北風，眼神中憂患、痛苦、懷疑和憎恨恐懼都夾雜著。
\t他在恨什麽？難道陵家的火災真的是因為滅口？那到底是誰做的？
\t“你好像很恨我。”
\t乞丐停了一下：“我吃了這頓，也沒打算再活著了，沒想到我隱姓埋名，都落到這種田地，你們慕家的人還不放過我。”
\t慕北風皺眉：“我答應保你周全，你竟然不相信我。”
\t“我不相信慕家的人，尤其是慕光睿的後人！”
\t慕北風一凜：“你知道我是誰？”
\t“別忘了我爹當年是你慕家的一條忠心的狗，被你們慕家利用完了就殺了！”
\t“你們陵家滅口是我……慕光……先皇做的？”
\t乞丐哼了一聲：“你應該是十一王爺吧，算起來你出生的時候，我都已經二十多了，事隔二十年，我還記得很清楚。當年你爹和幻靈門主相好，而我和我爹則是負責剿滅幻靈門的主力。這根紫笛，是你父母定情的信物，真沒想到你還活到了現在。”
\t“你什麽都知道！”
\t“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做你們慕家的狗就一個下場，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t“你憑什麽認為我父皇就是幕後滅你陵家的人？”
\t“除了他還有誰？我爹是知道你們慕家見不得光的事最多的人。”
\t慕北風幾乎不想再追問下去，但他猶豫了一會還是繼續問：“當年你家就你一個人活下來？”
\t“沒錯，十八年了，我活得連狗都不如啊……”
\t“等等，你說十八年了？是那年幾月？”
\t“五月初八，我記得很清楚，可笑的是在那之後沒幾天，慕光睿自己也身染惡疾死了，哈哈！”
\t慕北風茫然：“當年說我父皇抱病三個月，在去世前的十幾天，他幾乎已經不問任何政事，身體急劇惡化，而且聽說那時候他為我母親的事十分傷心，應該是沒有心思做別的事才對！”
\t陵茂森怔了一下，似乎也思考起來，過了很久才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從沒想過這一點。”
\t“你先說說為什麽你認為是我父皇滅了你們陵家。”
\t“還不是因為幻靈門和離國的事。”
\t“幻靈門的事是什麽，離國的事又是什麽？”
\t慕北風感覺到他離真相已經接近了。
\t“你父皇當初迷戀你母親，阻止我爹剿滅幻靈門，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下了一道密令讓我爹帶兵去剿殺！後來你父皇竟然表現得非常震驚，說他從沒下過這道密令，把所有責任推在我爹身上，於是要降罪我爹。我爹被迫告老還鄉，你父皇才念在他功勳卓著的份上沒有降其他罪名，隻讓我們全家有官位的全辭了官回鄉。”
\t慕北風不禁怔住，如果真是父皇下令剿殺幻靈門，又何必要在所有人麵前惺惺作態說他沒有？他身為皇帝不用害怕任何人，而且剿滅幻靈門對當時的文武百官來說是樹立威信的一件事，相反保存幻靈門反倒會引起許多朝臣反感，他犯不著撒這樣的謊。
\t陵茂森也怔了一會，他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是個上陣勇猛但腦筋簡單的人，這麽多年來一直一根筋地認定是先皇害了他們一家，現在想想疑點果然眾多。“那你的意思是？”
\t“也許下密令的另有其人。你再說說離國的事？”
\t陵茂森回憶了很久，才道：“當時是攝政王一力主張先皇滅離國的，而臨出征時，攝政王又患病未能去，於是副手換成了我爹，我並沒有親自參與那場戰爭。後來我爹回來後臉色蒼白，說了幾句話。”
\t“是什麽？”
\t“他說他未經皇上同意就將離國上下八百多口盡數滅了口，結果皇上非常震怒，差點降罪於他。”
\t“等等，離國滅國的事比剿滅幻靈門要早？”
\t“是的。”
\t“嗯，那你爹為什麽不經皇上同意就滅了離國王族？”
\t“我爹說滅國這種事和別的戰爭不一樣，如果斬草不除根，那後患將無窮無盡。他後來又吞吞吐吐說是有人示意他這麽做的，所以最終先皇還是赦了他，隻罰俸兩年了事。”
\t“是誰示意他滅了離國的！”
\t“攝政王，斬草不除根的話就是攝政王說的，所以我爹忠心耿耿，為先皇考慮，就擅作主張了。”
\t瘋了，隻為了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盡，就殺了離國王族八百多人！慕北風深深皺眉，他覺得自己已經摸到了一點線索。
\t陵茂森突然道：“對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我爹還說，離國其實沒有滅光，還活著一個人！”
\t“活著……什麽人？”
\t“一個一歲大的男嬰，離國國君的兒子，被一群不知身份的人救走了，這件事我爹沒敢上報。”
\t離國果然還有人活著！那是不是證明父皇的死就與這件血案有關？慕北風激動萬分，但很快就冷靜下來，離國滅國在二十年前，而父皇駕崩在十八年前，算起來那個被救走的男嬰才三歲，能幹啥？
\t“那你知道攝政王為什麽主張滅離國嗎？”
\t“一來是因為離國雖小，國君卻一直不肯臣服我國，二來是離國扼丹陳的咽喉，以他寡民小國，假如被別國攻下，其實對我國就非常不利，會成為進攻丹陳的一個突破口，因為那一片土地防線較弱。三來嘛……這個就不好說了。”
\t慕北風道：“以你現在這種情形，還有什麽可隱瞞的？你也就剩下這條命了，如果我保全你，你才能活下去，反之，你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t陵茂森道：“其實我不是怕誰，隻是那純屬傳聞，而且知道的人極少，沒什麽根據。”
\t“那你就當成傳說來說吧。”
\t“好吧，據傳聞，當年攝政王和離國皇後有染，兩人的奸情被國君揭破，所以攝政王惱羞成怒，要滅了離國。”
\t“這……”慕北風皺眉，他不太相信慕光極那種人會為了一個女人就幹滅國這種事，再說他要是和離國皇後有感情，滅了離國後至少要把那個皇後弄到手，為什麽又示意陵道連她也殺了？
\t“所以嘛我說隻是傳聞而已，具體怎麽樣我也不清楚。”
\t“你還知道些什麽？”
\t“不知道了。”陵茂森看來還沒吃飽，繼續把頭埋進酒菜裏，好像吃完這一頓就要投胎一樣。
\t慕北風見再也問不出什麽來，道：“你以後就暫時住這裏，由我門中的人保護你，你一定會安全的。”
\t陵茂森打量了一下周圍環境，青磚瓦房，陳設比較整齊幹淨，對比從前陵家當然是遠遠不如，可比他這十幾年來狗也不如的生活已經非常滿足了，但他還是搖搖頭：“我就算可以相信你，但是我住在這裏豈不是一點自由也沒有了？”
\t“等我認為你真的完全安全了，就會給你一筆錢讓你自己重新生活，也不用再派人保護你。”慕北風明白沒有人喜歡被軟禁一樣的保護。
\t陵茂森還是搖頭：“我已經不相信你們慕家的人了。”
\t慕北風想了想道：“那好吧，我給你一筆錢，派人護送你離開丹陳，這樣總可以了吧？”
\t“好，我要去高郅。”
\t“好吧。”
\t慕北風趕回滎丹的時候，雙方已經在兩城交界處大戰，攝政王的兵力囤積滎丹城下，而慕北辰的部下則堅守城內，由慕北辰親自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