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自殺
素心便道：“泰王爺，你也太不死心了，皇上親自出手，何時出過紕漏？既然說你有罪，罪證肯定是樣樣俱全，你還垂死掙紮實在太沒意義了。懷郡王，他要看聖女，讓他看過也死個明白。”
\t懷郡王帶著身邊的女子走上登月台，笑道：“泰王爺，在你看到聖女之前先告訴你一句，你在山下的伏兵已盡數被本王剿滅，其餘同黨也認罪伏誅，所以你大可安心去了。”
\t那個王妃妝扮的女子取下麵紗，容顏聖潔有如冰雪，緩緩捋起自己左臂衣袖，露出一點朱砂紅。
\t何宸一揮手，立即有人端上水和布，看著梅無極拿起浸濕的白布在手臂上擦拭，一直擦到雪白的手臂發紅，那點朱砂紅依然不褪色，反倒更鮮豔了。
\t泰王眼前一黑，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旁邊的宣親王等同黨早就嚇得癱軟在地，拚命跪下懇求墨羽沂饒命，聲稱都是被他蒙蔽蠱惑，並不知情。
\t素心失聲道：“他要自殺！”
\t何宸飛身上前，抬手去捏泰王下頜，卻沒料泰王出手極快，不顧性命地撲上去，想要製住何宸。他心機深沉，即使到了這關頭也不放棄求生欲望，先咬破舌尖裝自盡，隻等有人上前。何宸離他既近，身手又快，在意外之下當然容易被他製住。
\t不過泰王沒料到的是，與何宸同時撲上去的還有墨羽沂，他伸臂一擋，何宸便及時後退，隨後從側麵進攻。泰王身手固然不錯，可何宸和墨羽沂本來都不在他之下，聯手夾攻之下當然毫無反抗餘地，沒多久便被反轉手臂，製住穴道摔倒在地。
\t何宸歎道：“祭壇聖地不宜見血汙，皇上還是留他一命，回朝處置吧。”
\t墨羽沂微笑道：“多謝何掌教。”然後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t何宸被他那一眼看得心中發冷，知道這一生都不會在他的統治下抬得起頭來了。
\t墨羽沂身如鬼魅，瞬間退回原地，淡淡道：“吉時已快過了，何掌教還是主持祭天儀式吧，常欣，帶聖女更衣去。”
\t常欣答應了一聲，帶了梅無極下去，素心朝她看去，卻見這一陣子不見，梅無極在懷郡王府避難似乎並不好過，整個人似乎消瘦了一圈，神情也比從前更加冰冷了，似乎有萬念俱灰的感覺，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再看墨羽沂，他神色如常，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對於叩頭如搗蒜的那些臣子和宣親王等人隻輕描淡寫說了一句：“起來，回朝再議。”
\t在他眼裏，仿佛生殺予奪這種殺伐之事再平常不過，泰王和宣親王等人也算是他的至親，但他並無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隻是看了一出不太精彩的戲，淡淡地不置可否。
\t梅無極換了衣服上台，便有人重端了隻明月玉盤上來，等候何宸注水。
\t何宸看了一眼小道士手中仍拿著的那隻假明月玉盤，背上又一陣冷汗：“本來我到最後一刻也沒決定是否要完全聽從墨羽沂的，幸好那隻玉盤救了我。”
\t祭天儀式開始，所有人都跪拜祭天，莊嚴肅穆，不再有一絲雜聲。
\t“何掌教，你說本宮……該該怎麽辦？”
\t何宸心裏正煩惱無比，狠狠瞪了她一眼道：“還有什麽怎麽辦？能撿回一條命你應該謝天謝地了，若不是因為你，我哪會被墨羽沂掌握得死死的，連翻身的餘地都沒有？”
\t榮雯兒怒道：“這會兒你全推到我身上來了，你有沒有良心？你我現在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
\t何宸長籲了一口氣冷冷道：“我算是栽在他手裏了，能不能保你周全隻好看你運氣。”
\t榮雯兒哭了起來，嗚嗚咽咽聽得他好不煩心，喝道：“墨羽沂已經不要你了，把你丟在三清宮，你想都想得到自己的命運！但願他看你在臨陣倒戈的份上給你一條活路吧，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t“你說過隻要你喜歡我，就可以保住我的。”
\t何宸盯著她：“可那前提是墨羽沂不能討厭你，如果他想要殺你，我可保不住你。”
\t“你……你之前說的話難道都是騙人？”
\t“不是，但我對付得了泰王，卻對付不了他。”何宸突然揮拳重重擊在梁柱上，震得梁上灰塵撲簌簌而下，他哼了一聲，“我在他的威壓之下忍了這麽多年，從來不敢妄動，若不是這次泰王找我聯手，我也不會動這念頭。你要知道，在那晚收到飛刀上的信之前，我本還以為和泰王聯手有五成以上勝算，結果我還是錯了，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預料之中，根本無法與他對抗。”
\t榮雯兒呆呆望著他：“怪不得第二天一清早你就吩咐我臨陣倒戈，原來你早知道泰王一定會敗。”
\t“沒錯，你知道那晚他找我去做什麽了嗎？”何宸額上青筋暴露，臉色變得很難看，“你知道他已經知道我們的一切了嗎？”
\t“你說什麽？”榮雯兒打了個寒戰，她隻以為自己和泰王配合的陰謀詭計被墨羽沂識穿而已，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和何宸的奸情也會敗露。她突然覺得天旋地轉，一跤坐倒在地上。這是不是代表她非但不可能再回到皇宮，連命也保不住了嗎？
\t“沒錯，他什麽都知道，他給我看了一樣東西，可我不知道那是什麽。”何宸的麵色變得很奇怪，“那東西射出一束光，投影在牆上，將我們在皇宮內驅鬼做法事那晚幽會的情形全都重現了一遍，你說是不是什麽道家的法寶？可是我身為掌教也沒聽說有這種可以重演曆史的法寶。”
\t榮雯兒呆了很久，突然撲過去抓著他道：“法寶，法你個頭！本宮從來沒有聽說有這樣的妖物，一定是你在撒謊，你在騙本宮！”
\t何宸盯著她，喃喃道：“沒錯，你說的對，就是妖物，妖……也許，他身邊那個女人真的是個妖……”
\t“你是說皇後？”
\t“你不覺得她很可疑嗎？一個女人能迷得兩國皇帝神魂顛倒，除了手段非凡，或許還有別的本事。”
\t“那……那我們怎麽辦？”
\t何宸煩得揮袖震開她，冷冷道：“我現在自身難保，你就給我少羅嗦。回皇宮你是別指望了，如果墨羽沂肯饒我一命，讓我繼續當著這掌教，我也許可以設法保全你，否則的話，哼哼。”
\t“那他會放過你嗎？”
\t“不知道，不過他那晚找我去之後，是與我訂下協議的，隻要我在祭天時指證泰王，一切聽他的，我會繼續保全我的掌教地位，至於你，他提都沒提。”何宸跟著冷笑一聲，“你還在做夢可以回到他身邊嗎？醒醒吧，他本就是個無情的男人，何況對你，他從未有過情。”
\t榮雯兒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裏，仿佛靈魂離了軀殼一樣，她心裏突然覺得有些痛，而且是錐心的痛。他提都沒有提她……也就是說，她的背叛在他看來竟然無關緊要，那個男人不愛她也就算了，她是知道的，可至少以為自己在他心目中還稍微有點地位，卻沒想到連自己與人私通這種事他都可以不在乎，也就是說他心裏從來沒有她，一點點也沒有！在他看來，她最多也就是個棄若蔽履的玩意兒而已！
\t這世間，還有什麽痛比這更甚嗎？她是那麽仰慕他，千方百計也隻為得到他一絲憐愛而已，可是卻被他無視了，不管自己做了什麽，他連生氣都不屑！
\t何宸煩了一會，才想起榮雯兒，轉頭一看，她還是失了魂一樣站在那裏，明豔如花的臉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隻有絕望，無邊無際的絕望。他歎了口氣：“好了，別想了，反正你現在也沒有退路。”
\t榮雯兒突然喃喃道：“何宸，你告訴我，如果今天你是選擇幫助泰王的，你們是不是一定要把他逼得退位，然後置於死地？”
\t何宸冷笑：“如果我今天選擇了幫助泰王，那我隻會和他一起輸得一敗塗地！你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的關係要是墨羽沂公諸於眾，我麵臨的可不止是名譽掃地！那將會比聖女失貞還要可怕，我欺世盜名，違反清規，當然也就不配繼續做掌教，一旦失去掌教位置，我既不是王公貴族也不是手握兵權，麵臨的就是一條死路，就算墨羽沂不處死我，那些信教的百姓都足以把我踏成肉泥。”
\t他停了停又道：“不過我在今天之間依然猶豫，想著也許有什麽辦法可以破墨羽沂那個妖物，在祭天之時我的人也趁著今天祭天的機會，後宮空虛，在宮中搜尋那東西，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等到結果，就肯定我已經輸了。”
\t“為什麽？”
\t“哪怕沒有我那件事，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因為我在聽到梅無極口口聲聲稱本宮的時候，就知道她是個假聖女，你們不了解她，我卻是一手栽培她的人，知道她的性格是如何孤傲，即使入宮之後依然從沒把自己當成妃子，也從不自稱本宮。跟著我摸到那玉盤，就感覺到是個假貨，墨羽沂一步步都算計好了，我想也想得到，真正的梅無極肯定沒有失．身，之所以要弄個假聖女出來，就是為了誘使泰王同黨在得意忘形的時候全部現身，他要的是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