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苦難的墨羽沂
梅無極笑道：“現代很多東西都值得一學，不過我想了想，除了做吃的，別的學了回去之後用不上，尤其是英語。還不如學些能用得著的。”
\t“所以你找我學烹飪啊？我隻會些簡單的，手藝也不算特別。西點在古代是沒有的，別的禦膳房能做出來的，我肯定做得不如他們。”素心搓搓手上的麵粉，耐心教她做慕絲和三明治，梅無極學的也用心。
\t跟著爐上的咖啡爐開始發出輕微的咕嘟聲，素心趕緊一溜小跑過去，嘟囔道：“熟了熟了，不小心就給煮沸了。這咖啡其實不要煮沸，沸了反而會味苦……”
\t“我喝過速溶的。”梅無極接過杯子小心吹了半天喝一口，一皺眉：“真苦啊，怎麽這麽難喝？”
\t“這可是最好的咖啡，藍山的。哦對了，你喝的速溶那種加奶加糖的，這裏有，你自己加。”
\t梅無極兌了半天才算對這口感比較滿意。
\t“原來你不是特別喜歡喝苦的東西。”
\t梅無極笑笑：“誰沒事喜歡特別苦的？”
\t素心若有所思：“聽說喜歡苦味的東西會比較悲觀，反之則比較樂觀，看來你也不是悲觀的人。”
\t“怎麽了？”梅無極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t素心突然放下杯子認真地看著她：“聖女，去整個容吧。”
\t“為什麽？”梅無極大感意外。
\t“你已經夠完美了，可是整一下會更錦上添花。”
\t“我不需要更美，美了給誰看。”梅無極淡淡地放下杯子，出神地望著遠方。美麗對她而言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不過她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這份美麗，也不會成為聖女，也不會進宮，更不會到了墨羽沂身邊。
\t“聖女，你能跟我說一下你和皇上怎麽認識的嗎？”素心記得梅無極偶爾提過，她和墨羽沂並不是進宮後才認識的。
\t梅無極蹙了一下眉：“其實有些事你並不知道，皇上他小時候過得不太好。”
\t“這個我也知道，可是具體怎麽不好，我不太清楚。”
\t“這要從那年他被罰去苦修開始說起……”梅無極的思緒漸漸回到孩提時代。
\t高郅皇族有個專門苦修之處，皇族子弟有意願的，從年滿六歲起就可以去，但事實上根本沒有幾個人真正去，也沒有幾個人能呆很久就出來的。因為聽說，曾有不少一門心思願意吃得苦中苦的皇子進去了就沒出來過，因為那裏的老師都不是尋常人，甚至可以說，不是人。他們本身也出自皇族，因犯了某些禁忌之罪被罰到那裏做訓管人員，對待皇家子弟有絕對懲罰的權利，假如有皇子進去而出不來，也不是他們的罪過。
\t這具體裏麵的情況根本沒有人知道，但是皇族子弟都知道，那是個不能去的地方，凡想去的都是母親獲罪、不得聖寵的皇子，想借以出人頭地。因為裏麵訓練嚴苛，能出來的必會被認為非同凡人。
\t高郅一百年來，除了未到期就忍受不了自動跑回來的，隻有墨羽沂一個人在那裏呆了整整五年活著出來。
\t訓練場地一牆之隔是聖女們的苦修場，凡出身條件夠格、被上天選中的聖女們從生下來就被關在那裏，從懂事起開始受訓。隔壁發生了什麽事，梅無極也不是很懂，但她曾聽說，皇族訓練場死過很多位皇子，都是妄想從這裏麵受訓出去，得到父皇重視的。他們的母親若不是出身低、從不受寵，就是獲罪死去或入了冷宮。
\t那天，有年長的姐姐說：“聽說又來了位皇子。”
\t五歲的梅無極“啊”了一聲，小小的心靈充滿好奇，聽說這裏已經十幾年沒有皇子進來了，她很好奇皇子是什麽樣子的。
\t“又沒有三頭六臂，聽說是個八歲的小孩而已。”那個姐姐撇嘴。盡管她也隻有九歲而已。
\t“姐姐，他母親也獲罪了嗎？”
\t“沒有，但聽說聖眷也不隆。”
\t“那他為什麽要來這裏？”
\t“這個皇子呀，聽說從小就被冷落，皇上一直不喜歡他，隨著他年齡增長，越來越不喜歡。”
\t“為什麽？他犯錯了嗎？”
\t“聽說他和他妹妹是孿生的，生下來就相貌出眾，他妹妹很受皇上寵愛，可他則相反，因為他是個男孩。”
\t“不懂。”
\t“因為男孩長得太纖秀美麗是不好的，將來在沙場上、朝堂上怎麽威懾群臣？”
\t梅無極還是沒懂，但她卻好奇，這個皇子長得多好看，以至於反倒不被寵愛呢？她剛學了點皮毛輕功，那晚就偷偷爬了牆，騎在牆頭上偷看。
\t聖女的苦修也是極嚴酷的，偶爾也有聖女也因沒挨過去而早夭，但是聽說比隔壁的訓練場還是好得多，梅無極聽說那裏被人偷偷稱為“修羅場”，有去無回的地方。
\t月下，一個小小的少年在舞劍，師傅在旁邊看著，冷漠無情的臉上有幾道疤痕，連本來麵目也看不出了，隻看得出頭發花白，年紀很老了。聽說修羅場隻剩三位師傅，等這三人去世，怕也沒有人接替他們的位置了。
\t少年的劍舞得好看，可遠遠的看不清他的臉。
\t梅無極看了一陣，突然發現那師傅刷一鞭就抽過去，少年就滾在地上，跟著一鞭接一鞭，他不停地滾，有時抽得中，有時抽不中，看得她心驚膽戰，幾乎要叫出聲來。她知道師傅手裏那種鞭子是很特殊的，打著不傷皮肉筋骨，就隻是生生的疼，疼得人死去活來。
\t師傅停了手，冷笑：“知道我為什麽打你？”
\t“因為我的劍招中有破綻，你才打得中，要是我能舞得潑水不進，你根本就打不中我。”那孩子聲音很稚嫩，語氣卻透著同齡人沒有的成熟，冰冷。由於還沒變聲，雖然聲音動聽，卻雌雄莫辨。
\t師傅笑起來：“沒想到你還真有悟性。剛才你閃避的速度也慢，否則我怎麽打得中？”
\t“是。”
\t“你繼續練，我睡覺去。明天你再練這套劍法給我看，要是讓我抽中一鞭，你知道後果的。”
\t“是。”
\t梅無極吃驚地看看月色，這都什麽時候了啊，再練他還睡覺嗎？可她看見那少年繼續在月下一遍又一遍舞劍，越來越淩厲，越來越迅速。她很擔心這少年活不下去，像這樣拚命練功，遲早要過度疲勞而死。
\t偷偷溜回床上，迎香姐姐還沒睡，問她：“你看見皇子了嗎？”
\t“看見了。”
\t“好看嗎？”
\t“沒看清。姐姐，聽師父說有種丹藥可以提神，讓人精神倍振，筋骨強健，是嗎？”
\t“是有吧，可是那很珍貴，師父不會給我們。”
\t“我們去偷吧。”
\t迎香嚇一跳：“胡說，師父發現，我們就活不了了。”
\t“可是那個皇子沒日沒夜練功，也會累死的。”
\t“關你什麽事啊，一百年來隔壁沒有人活著出去過。”
\t“那些師傅好殘忍啊。”
\t第二天午飯後，梅無極又抽個空爬到牆頭去看，他還在練那套劍法，這次師傅抽中他的次數竟比昨晚要多了。
\t師傅怒道：“怎麽不進反退？”
\t“我昨夜沒睡。”
\t“一直練到現在？”
\t“是。”
\t師傅仰天哈哈大笑，笑完了又沒頭沒腦一陣鞭子向他抽過去，看得梅無極捂著嘴掉下淚來。
\t“知道我為什麽打你？你這叫急功近利，你能撐多久？能練多久？該睡覺的時候就得睡，該吃飯的時候就得吃，不然你等死吧！”師傅打累了，停了鞭子，冷笑著看他。
\t他一直不作聲，慢慢撐著地爬起來。
\t“你想做皇帝嗎？”
\t梅無極驚了一下，這大逆不道的話怎麽能說？她雖然小，也知道這是要殺頭的。
\t“想。”那孩子語氣冰冷，梅無極看清了他的側麵，很完美的弧度，精致美麗的臉。
\t師傅笑起來：“你還真不怕死，皇家的孩子，有你這樣大膽的。”
\t“我要是不能從這裏活著出去，就要在朝政鬥爭中死去，我要活著，我沒有別的活路。”
\t師傅也有點驚訝：“小小年紀，誰告訴你這些？”
\t“古來成者王候敗者寇，我要是死了，沒有人會保護我母妃和妹妹，所以我必須活下去。”
\t師傅又一陣笑：“想做皇帝，哈哈，知道嗎，我就是因為想做皇帝才被永遠幽禁在這裏的，我失敗了，皇上贏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t“你是大伯父，奪嫡的時候敗給了父皇，因為你在朝中人緣太好，他不敢殺你，又不能留你，所以把你關在這裏。”
\t“哈哈哈哈……你太有意思了，這種事你也知道？”
\t“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t“你居然把我當對手？哼哼，一個毛孩子能打聽到這些宮中的禁忌……你也算了得。”
\t“你就是我的對手，遲早我要打敗你，現在我要吃飯去。”
\t師傅驚愕地看他：“你好大膽子，說了這麽多還敢要飯吃？”
\t“師傅告訴我的，要活下去，該睡就睡，該吃就吃，現在我餓了，做飯去。”
\t“你居然會做飯？”
\t他仰望著師傅：“我做得很好吃，你想吃就對我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