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還忍不出我是誰？
“是小孔子，他帶了許多製香的原料來，奴才也不懂是什麽，隻是告訴他哪種香容易讓孔雀感到有威脅，會刺激它們，他沒有說是誰叫他來問的。”
\t苓貴妃優雅地一笑：“原來所謂人證其實隻有玜玉一個，她說是怡妃讓她問的，皇上和皇後姐姐就信了，那她要是說臣妾是個男人，你們是不是也信呢？”
\t慕北辰眉頭一皺，倒沒有想到苓貴妃平時溫柔素雅，居然也能雄辯滔滔，她這樣一口咬定，倒也真沒辦法說玜玉說的是真是假。
\t玜玉急道：“奴婢說的句句是實！”她滿頭的汗都急出來，生怕這件事如果怡妃沒受處置，到最後倒黴的依然是她。
\t素心吃完最後一口點心：“你們倆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玜玉不是證人，那把當天的幾個宮女名字都寫下來，回頭全提過來審，至於怡妃和苓貴妃，你們倆就不要離開了。”
\t苓貴妃瞄了她一眼：“皇後姐姐，我敬重你才叫你姐姐，可無論如何，我才是丹陳皇宮品階最高的貴妃，你可是高郅皇後，皇上授權命我處理後宮諸事，這後宮裏的案子該由我來審才對，你越了禮數審我就罷了，如今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居然扣下我留在你宮裏，未免有點不合理吧？”
\t慕北辰道：“現在要扣你留下的是朕，不是她。”
\t苓貴妃輕咬下唇，終於說不出話來。
\t怡妃則麵色慘白，雖然說瑚妃那天說話時，她帶的宮女都是最貼身的，可除了玜玉還有三個，她不敢保證每個都忠心無比，不會供她出來。至於苓貴妃也帶了四個，更不能保證那四個是不是忠誠。
\t八個宮女連同玜玉都跪在地上，一溜排的聽審。
\t“瑚妃娘娘曾說過，皇後懷孕的事，你們當時都跟著怡妃和苓貴妃，可曾聽到這話？”
\t除了玜玉，其餘的一起搖頭。
\t慕北辰再多問了幾句，神色淩厲，語氣冰冷，已經有一兩個宮女嚇得臉色發白，抖抖索索，偷眼看他，說話也不流利了。
\t苓貴妃柔聲道：“不用怕，皇上麵前說實話就行，皇上向來仁慈，又不會對你們隨意用刑，有什麽好擔心的？”
\t素心心想這苓貴妃果然有手段，這一說那兩個宮女已經稍稍安定下來，仍然咬死沒有聽見這話，甚至不承認見過瑚妃的事。她很清楚，玜玉會招是因為藍雨情用了非常手段逼迫，這剩下七個宮女肯定也各有弱點，不過現在一時之間也沒辦法去查清楚，然後各個擊破，再審下去也沒什麽意義，於是幹脆讓她們退下。
\t慕北辰向她遞了個眼色，表示這樣審下去其實是落入苓貴妃的圈套而已。
\t素心卻搖頭，她很清楚，慕北辰和她已經知道事實，缺的隻是證據。當然他可以不問證據下令處置兩個妃子，可這樣就會落人口舌，她的身份本來就曖昧，在丹陳什麽也不算，為了她強行廢除兩個妃子，朝裏那些大臣肯定要橫加幹涉，對外不好交代。所以她輕輕搖頭，表示他不要輕易動怒。
\t畢竟還有最後一個人證，要撬開她的嘴巴肯定比這幾個宮女更難，但是會更有用……
\t“慕北辰，如果我接下去用的手段卑鄙點，你會罵我麽？”
\t慕北辰一怔：“怎樣卑鄙？會傷害到誰？”
\t“不會傷人，但是比較卑鄙而已……”她附耳說了幾句，慕北辰緩緩點頭。
\t“不傷人就行，她也實在……太過份了，早該去她應該去的地方了。”
\t瑚妃正坐在宮裏哄著小公主，雨芊很可愛，她臉上滿是溫柔的笑，輕輕撫摸著雨芊的小臉。
\t“娘娘，娘娘……不好了，太子病危……不知道為什麽無緣無故高熱不退，所有禦醫都在皇上那裏……”
\t瑚妃臉色刷地慘白，手裏的東西落到地上：“怎麽會這樣？”
\t“娘娘你快去看看吧。”
\t瑚妃抱著雨芊跌跌撞撞趕到的時候，慕北辰臉色陰陰地在宮門外踱來踱去，廊下侍衛守衛森嚴，大門微開了一道縫，可以看見裏麵站著許多禦醫，都正走來走去。
\t“皇上，太子怎麽樣了？”
\t慕北辰伸手攔住她：“禦醫說病情極重，仿佛正在疫期，具有高度傳染性，你不能進去。”
\t“什……什麽？瘟疫？”
\t“是的。”
\t“不，我要進去，我要去看太子，我不怕……”
\t“你不怕，但是雨芊怕，你要是把疫病帶出來，雨芊怎麽辦？放心，裏麵集齊所有禦醫，應該不會有事。”
\t瑚妃放聲大哭：“可是我要看看太子，胤禛……”
\t“你還是回去，為太子祈福吧。”
\t瑚妃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最終知道進不去，隻能哭著回宮去了。
\t宮裏設有一座佛堂，平時初一月半皇帝和妃嬪們例行公事會來敬香拜神，瑚妃把雨芊留在宮裏就往佛堂去祈禱許願了。
\t她兩眼紅腫地跪在佛前念佛，無論誰勸也不肯離開。
\t一直從下午跪到晚上，腿都麻了，仍然在那裏念經禱告。
\t佛堂外沒有太監宮女守夜，隻有廊下兩盞燈籠幽幽地飄著火苗，顯得分外淒涼。
\t“皇天在上，佛祖保佑，信女誠心禱告，祈求保佑太子胤禛平安，信女願以命相抵……”瑚妃臉上剛風幹的淚痕上又添了兩道新的淚水，這一刻她是最誠心誠意，毫無雜念的，無論她平時是個多自私心狠、老謀深算的人，在母性上並沒有失去應有的天性。
\t突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你天良喪盡，壞事做絕，還指望佛祖保佑你嗎？”
\t瑚妃猛然一驚，抬起頭來四顧，卻什麽人也沒看到。她也算十分大膽，神情鎮定地道：“你是什麽人，憑什麽指責本宮天良喪盡，壞事做絕？本宮生平做事都光明正大，對得起良心，沒有絲毫心虛的地方。”
\t那聲音格格地笑起來，在靜夜裏笑得格外淒厲，又有幾分飄忽：“好一個光明正大，對得起良心，沒錯，你的確對得起良心，因為你的良心是黑的，你以你的道德去衡量，當然做了任何虧心事都不會覺得有問題了，就像你現在站在佛祖麵前還能理直氣壯說瞎話，嘻嘻！”
\t瑚妃不回答，隻是注意傾聽著這聲音，越聽越覺得這聲音仿佛很熟悉，冷冷道：“裝神弄鬼，出來！”
\t“你想見我麽，那我就出來見見你，也好慰藉我們姐妹多年不見的思念之情啊……”那聲音悠悠飄著，仿佛在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響起，同時外頭吹來一陣冷風，將廊下那兩盞燈籠吹滅了。
\t於是月冷星稀，黯淡的光線下，一道白影飄忽著出現在佛堂門前，黑發垂腰，雙腳離地，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抬起頭來。
\t因為背著光，瑚妃看不清那張臉是什麽樣，便冷笑道：“裝神弄鬼也要裝得像一些，隻弄個假人來唬本宮，當本宮是嚇大的嗎？有膽就進來讓本宮瞧個清楚。”
\t白影又格格笑起來：“我進不去呀，那是佛堂，你出來瞧瞧不就行了？”
\t瑚妃的膽子實在很大，也許跟她生平害過很多人有關，有人認為害的人多了，夜晚做夢都會做噩夢，可有時候不是這樣。人往往第一次殺人難，第二次第三次就習以為常，再也不在意了。瑚妃也是這樣，她害了太多的人，早已不知道什麽叫害怕了，她隻怕害不到人。
\t所以她也沒有多想，為了驗證外麵的白影是否是裝神弄鬼，昂著頭就出了佛堂。
\t“本宮倒不信了，這世上還真有鬼，要是真有鬼神之說，宿命報應，本宮早就……”她話沒說完，後麵的佛堂門又砰一聲關上了。
\t如果說白影和燈籠滅掉都是有人作怪的話，那背後佛堂裏根本沒有人，風也不會由內朝外吹，門是誰關上的？
\t瑚妃陡然一驚，心裏猛然跳了一下，這才開始感覺全身涼颼颼有些寒意。她不顧麵前那道白影在飄蕩，迅速轉過身去推那扇門，可是門竟然被從裏麵死死閂上，怎麽也打不開了。
\t“怎麽可能……”瑚妃喃喃說了一句，忽然覺得脖子上一涼，仿佛有人吹了口氣。
\t她急速轉身，隻見麵前一張猙獰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嗬出的冷氣都能感覺得到！
\t那張臉上垂著彎彎的劉海，白得十分慘淡，但依然可以看出生前是個美人，隻是嗬出來的那團白氣冷得刺骨，瑚妃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
\t“你……你……”
\t“還認不出我是誰嗎？是啊，好多年了，你記不得我的聲音了，連我的容貌也快忘了吧……格格格……”
\t不，瑚妃怎麽可能忘記，那是虞姬，虞姬的臉！她第一次感覺到如此恐懼，尖叫了一聲用力去推，虞姬的身體輕飄飄像沒什麽份量，立即向後滑出好遠，瑚妃清清楚楚看見，這個人腳下是懸空的，真的是在飄！
\t“不要，不要過來！”
\t瑚妃倒退幾步，突然覺得被什麽絆了一腳，她猛然回頭，看見身後飄蕩著幾個很小的白色身影，依稀是人形，也是懸空的，但是看來像是極小的孩子，麵目不清，隻能隱約分辨出形狀。就是這幾個小東西絆到了她，同時像被她踩了一樣發出尖叫聲，嚶嚶的又像貓又像嬰兒，哭泣的聲音極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