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無路可走
“我告訴你這些，隻是為了讓你知道，皇上仍然是你的，而我，要走了。”
\t“走？走到哪去？”
\t“走到哪算哪，你不用擔心，生存對我來說總不是問題，我隻是厭倦了從前的生活，想離開高郅皇宮，出去走走，也許，我有一天能超脫自己的心結，真正解脫。”
\t“解脫？”這兩個字把素心嚇了一跳，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t“不是你想的那種，我又不會自殺。”
\t梅無極想了想又說：“其實我不是個虔誠的天一教信徒，雖然每個人都看我心靜如水，循規蹈矩，但是從五歲起，我心裏就已經不平靜了。不過這麽多年信教，閱遍經卷，也懂了許多道理，道法自然，我不該強求什麽，而該順其自然，讓自己好好放鬆一下。我自幼認識的人，除了同門，就隻有宮裏的人，也許多遊曆一下，多認識些人，我會慢慢放下他的。”
\t素心猶豫著看梅無極，卻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很清楚梅無極的個性，雖然看起來淡定從容，但骨子裏卻燃燒著熱情，典型的外冷內熱，而且隻要做出決定，沒有人能輕易改變。否則不會從五歲起就暗戀墨羽沂，十多年如一日，哪怕墨羽沂從前連話也不跟她多說，她依然那麽執著。
\t用素心的話說，這叫典型的悶騷型。可是現在想起這個，素心覺得一點不好笑，反而是有點鼻酸，伸出手去握住了梅無極的手。
\t“不要這樣，別為我難過。”
\t梅無極曾多次救過素心，雖然整容的事令她有點憤怒，但很快就煙消雲散了，比起梅無極曾為她做過的那些事，這實在算不了什麽背叛。
\t不知道梅無極走的時候對墨羽沂說過了什麽，反正素心也沒有機會去送她，隻是在她走了之後才被墨羽沂又召去。
\t“梅無極走了，你知道嗎？”
\t“知道。”
\t“你對她說了什麽？”他神情很平靜，看不出難過還是生氣。
\t素心卻不由自主猜測他是不是在怪怨自己氣走了梅無極，於是冷冰冰地頂撞過去：“我說了什麽是我的事，你要是生氣，就自己去追她回來。”
\t“不必了，她的選擇是她的自由，朕隻是隨口問問。”他依然是那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t素心怔了一下，想起很多人對他的評價：麵冷心狠。她突然打了個寒噤，想起一件事：“墨羽沂，我問你，童妃是怎麽死的？”
\t她以為他仍會是那副冷到骨子裏的表情，沒想到這回他的神情有了一絲波動，眼神擋不住的掠過悲哀之色，轉而看著她：“你問這個幹什麽？”
\t“你不能說還是不敢說？”
\t他沉默了一會：“她的死，是朕造成的。那晚朕忍不住揭破她的私情，她受了刺激情緒波動，恰好又快到臨產，於是腹痛難忍，朕卻以為她隻是借此來開脫罪行，博取憐憫，一怒之下就離開了她的寢殿，並沒有叫人給她請禦醫。”
\t“你見死不救！”她的心一下子冷到冰點。
\t“是，是朕見死不救，後來朕一直深為後悔，所以對柔妃的事並沒有外宣，也沒有從重處理。”
\t“去你的沒有從重處理！柔妃最終還是死了！墨羽沂，我很後悔回來高郅，很後悔見到你！”她猛然奪門而出，一路狂奔，邊跑邊哭。
\t因為她是皇後身份，一路倒也沒有人阻攔她，直到她撞上了什麽為止。
\t“喂喂，小葡萄，你在皇宮禁苑裏橫衝直撞，真以為自己是胭脂馬啊？”
\t素心一抹眼淚，抬臉一看，季若鴻油腔滑調的嘴臉出現在麵前，仍是他自己的容貌，隻是過來時是三十多的樣子，現在仍是這樣，稍顯成熟了點，倒是比他穿越後的那副樣子要帥多了。
\t“呸，你嘴裏就沒有好話說出來！”
\t雖然是罵，但素心心裏還是有點高興，好久不見這個季若鴻，倒是挺想念他那無賴嘴臉的，好歹他不會裝，除了色迷迷嘴巴賤了點之外，其實為人還是不錯的。
\t“嘻嘻，你怎麽了，見你這狂奔的樣子就知道不是梅無極。”
\t素心瞪了他一眼：“你倒分得出來。”
\t“當然，是個人都分得出來，你們倆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相同的表情，那個好像整容過度一樣，哭笑都看不見，整天靜得像一潭水，你就從來沒有靜過，喜怒哀樂都堆在臉上。墨羽沂要是沒失去記憶，肯定也分得出……”
\t“別提這個人，我現在要出宮去。”
\t“出宮？我聽我們家女王說你好不容易才從丹陳回來，又出宮幹什麽？開始我們主張瞞著你，一來是因為你快要臨產，怕你情緒受影響，二來是墨羽沂記憶未恢複，生怕你接受不了，可現在你都已經來了，既來之則安之嘛……”
\t“住嘴，帶我出宮，我以後永遠不回來。”
\t“喂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跟我說說。”
\t素心一邊抹淚，一邊憤怒地跟季若鴻說了個大概，說著說著，也到了宮苑門口了。
\t季若鴻越聽越皺眉，搓著手似乎在想著勸她的措辭。
\t“行了我要走了。”
\t“哎我說你等下，你現在也出不了宮門呀……”
\t正說著，宮門口突然一陣騷亂，隻見一隊黑衣人殺了進來，和宮門侍衛打得難解難分。混亂之中，慕北風慕衣飄飄，銅笛閃閃，和花青姿一起越過眾人躍進來，二話不說架著素心就跑。
\t“喂喂我說，你們等我呀，等我說幾句話再走……”可惜已經沒人理會季若鴻的話，而那群打不死的黑衣人也轉瞬即撤了。
\t“十一少，謝謝你。”
\t花青姿喘一口氣：“我得趕回去，奶媽一個人帶著小修涵我不放心，十一，這裏交給你。”她一轉身就奔遠了。
\t“我們回去吧，我也不放心孩子。”丹陳的護送侍衛順利送她們抵達後也回丹陳了，素心也很不放心。
\t可等他們到了住處的時候，隻看見臉色蒼白的花青姿。
\t“發生什麽事了？”
\t“小修涵和奶媽都不見了，你看……”
\t花青姿拿出一張紙條，上麵寫得分明，要他們帶上千兩黃金去贖人。
\t小修涵竟然會在高郅京城遭到綁架，實在是令人想不通，要知道高郅京都治理極嚴，簡直達到了夜不閉戶的治安，怎麽竟有人敢在這裏作亂！
\t素心差點哭出來，捏著紙條，幾乎立即就要趕到贖人地點去。
\t“別忙，上麵寫的是明天午時，何況千兩黃金，我們哪有。”
\t要是在丹陳，千兩黃金當然不成問題，可這是在高郅，慕北風雖帶了些銀票，也不過數百兩而已，以為總是夠用的，誰知道會遇上這種事！
\t“我找古博商量一下……”
\t“不必了。”素心這會終於鎮定下來，緩緩搖頭：“古博和你雖然在這裏有親朋好友，可千兩黃金哪是小數目，在高郅，我們還能求誰？”
\t“你的意思是，再回頭去求墨羽沂？”
\t素心微露苦笑：“我們似乎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t的確，要想快而且穩，肯定隻有求墨羽沂，沒想到剛從高郅皇宮逃出來，竟又要回去。
\t沒到皇宮，倒是先撞見了墨夕晗和季若鴻，原來這兩人正遍布眼線尋找他們。
\t素心如獲大赦，趕緊告訴墨夕晗。
\t“不用擔心，我去籌錢。”
\t墨夕晗雷厲風行，季若鴻則留下安慰素心，這時候他才有空苦口婆心動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勸說她。
\t“我說普大小姐，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柔妃的事分明就不關皇上的事，她是怎麽死的你很清楚，是容雯兒和文克禮在作怪，皇上對她難道不叫寬容？你知不知道這裏是封建王朝，後妃私通那是要誅連九族的，可皇上連她都饒了，到最後還放她和林禦醫走了。
\t至於童妃那事，我也從我們家女王那裏有所了解了，容雯兒說的沒錯，可她斷章取義，說的不是事實的全部。皇上當時誤會童妃故意以腹痛早產來博取同情，但當時盛怒之下不想理她，就甩手走了，是她自己自知犯了死罪，心中愧疚，阻攔了她宮裏的宮人去請禦醫。最後她宮裏的宮女眼見著她不行了，才慌裏慌張不顧一切去請了禦醫來，但已經遲了。但為了這事他一直自責著，總認為是他的過錯。你自己分析一下，這件事他有多少錯在裏頭？”
\t素心靜下來，細想季若鴻的話，才覺得自己又犯了衝動的毛病，於是不吭一聲。
\t季若鴻見她表情鬆動，有所悔意，嬉皮笑臉道：“照我說吧普大小姐，你生氣其實還不關這些，這些用用你聰明的小腦瓜就能分析出來，你這麽在意，分明是因為他失憶了把你忘記了，心裏太不痛快吧？”
\t“呸，我才沒這麽小氣。”
\t“據我老季所知，你普大小姐就是這麽小氣……啊啊啊，我就說了，你睚眥必報……啊救命！”季若鴻飛快地逃。
\t很快有人送了銀兩來，但交贖金的時限未到，他們隻好在忐忑不安中睡了一夜，素心是睜著眼一夜沒睡著。
\t交贖金的地點竟在一處懸崖，這點他們事先也沒有想到，西邊是一片密林，東邊是懸崖峭壁，地勢險要，底下礁石叢生，驚濤拍岸。
\t“人呢？”眼見著日當正午，不禁令人心焦。
\t突然，叢林中閃出幾道人影，古博和花青姿不假思索就追了過去。
\t過了很久仍不見他們回來，素心不禁更是焦急，道：“十一少，你去看看。”
\t慕北風沉著地搖頭：“不行，一動不如一靜，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離開了，看這情形，恐怕有點不對，日頭到了正午也不見人來，千兩黃金吸引力這麽大，不來取贖金怕是另有名堂，我決不能再離開你，讓你有危險。”
\t正說著，林中突然有一陣箭雨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