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如山倒重跪下
“鐵扇說的是對的,阿鳶你小時候年幼無知你愛蕭離墨大家都可以諒解,至於成親一事還是待父親回來後重新商議吧,今個兒他如此,我們又怎麽能放心的把你交給他呢。”床幃外,冷銀霜第一次當著她的麵生氣,卻因那厚重的床幃遮住了他的臉色。
“鳶兒自知。”她懂,隻要蕭離墨獨身回到天一門,這門親事更是難上加難。她怪過,也怨過,可又能如何呢,一切皆成定局。
兩人又念叨了幾句,恰逢婢女雙兒領著大夫進來,冷銀霜站起來讓開身子來,“大夫這邊請。”
大夫半眯著雙眸放下肩上的醫箱從中取出一匝紅線將頭遞到雙兒的麵前,“替小姐係上紅繩,老朽在這診脈就好。”
“是。”雙兒應了聲,掀開床幃就給冷鳶係上那條紅繩,“大夫開始吧。”
大夫坐在桌前細心的把著脈,手指沉重的按在繩上,右手提著筆在宣紙上寫下她的病症以及藥方。
“小姐感染了風寒,隻需服用幾貼傷寒藥便可。養病這幾日切記不可太多憂鬱,易堆積淤血到時成了心病,怕老朽也無能為力了。”他將藥方放在桌上,臨走前又叮嚀了幾句。
冷銀霜始終負手站在一側,眼眸流轉幾番,轉身就走。
“二哥,若他回來了記得告訴我。”看樣子這幾日她都無法下床,冷鳶不想錯過有關蕭離墨的事情,過了今晚她不知道冷星會如何懲罰他。
對著冷銀霜的背影,她硬是說出這句話來。她心中不停犯著難,見麵了該說什麽,說自己原諒了他,那個解釋她也不要了嗎?
輕咬住下唇,幾乎快要地出鮮血來時她重重的栽倒在床榻上,無奈的閉上了雙眸。
冷銀霜停頓了下腳步,微微的點了點頭。
天空稍稍斂起了烏雲,在某個角落竟有著一方湛藍,遠遠望去,似乎即將雨過天晴。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腳步淩亂的踩踏在地上,發出‘踏踏踏’的聲響。
蕭離墨攥著雙手,從東邊走到西邊,又從西邊走到南邊,途中他都沒發現任何異常的現象,他始終沒能找到冷鳶,落寞的身影穿過層層人群。
“鳶兒,你到底是去了哪裏,為何遲遲不願出來見我呢?”仰天長歎,他是真的有點力不從心了。
客棧中,安之喝了幾碗傷寒藥躺在床上休息,錦亭和夏侯山此刻已然離開客棧,方才二人正要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了蕭離墨匆忙的身影。
錦亭不敢猶豫,連忙緊跟了上去,夏侯山跟在後麵,他並不心急自己是否能追上她們的步伐,反倒是在更多的人群中穿梭,有時在茶樓中休憩上片刻。
蕭離墨大概是走的累了,此次出來他除了手中這柄傘,什麽都沒帶就連代步的馬匹他也忘了一並牽出來。
正當他走向茶樓打算喝口水時,錦亭出現了並擋在了他的身前,“殿下。”
“你是在跟蹤我嗎?”蕭離墨向後傾斜,他愣怔的看了眼錦亭。
“保護殿下是我應盡的責任,眼下殿下受苦,錦亭沒有道理不相隨。”錦亭欠身,翻眼看著蕭離墨,抱拳的雙手攥的老緊。
“再跟著又有何用,我是不會離開的。縱然你把這塊地燒毀了,我也不會移動半分。”堅定的踩了踩腳下的地,蕭離墨撂了句狠話給錦亭。
錦亭愕然,沒想到他說出如此的話來,片刻後,蕭離墨甩袖離開。
“殿下……”輕喚著他的稱謂,生怕讓有心人聽了去。
若不是錦亭的出現,現在的蕭離墨或許已經解渴離開了,可偏偏他就是出現了,不偏不倚擋在了他的麵前。
蕭離墨轉身離開時,繞過街上的老槐樹,樹旁他又遇上了夏侯山。他那雙枯燥的雙手撫在他的肩膀上,大庭廣眾之下跪倒在蕭離墨的麵前。
全然不顧地上的水潭,膝蓋頓時浸濕,渾濁的汙水順著他的褲管慢慢的向四周蔓延,蕭離墨就那麽淡然的站在夏侯山的眼前動也未動,隻是眸中帶著些許的不忍。
“殿下,你當真是要放棄一切嗎?”他的手摩挲著衣衫,眼眸星星點點,語氣很是誠懇,仿佛在乞求他。
行人來來往往本不注意的目光隨著夏侯山的下跪紛紛投到了蕭離墨的身上,似乎是在責罵,怎能讓這個老人家下跪又無動於衷呢。
一時間不少人駐足圍觀在他們的四周,可人群中又有哪個夠膽子的上來說句公道話呢?沉默半響,他們抱著旁觀的姿態,誰也沒有發話反而緊閉雙唇。
蕭離墨恍惚了下,俯下身去張開雙手想扶起地上的夏侯山,不悅道,“你這是做什麽,跪天跪地都不該在這裏跪我!”
錦亭聽到蕭離墨的嗔怒聲,好奇的轉過了身子,定睛一看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夏侯山,不由得慌了神。
“爺爺……”驚呼一聲,立馬飛奔上去隨著蕭離墨一同想從地上扶起他,“你這不是讓殿下為難嗎?”
緊蹙著雙眉,錦亭感受到了背部那熾熱的目光,射的他渾身的不自在。
夏侯山反握住他們兩人的手,緩緩的從地上站起身來。站定,他的手鬆開了錦亭,卻不願鬆開蕭離墨的手,牢牢的握在掌心中。
“時辰不早,你們該回去了,以後不要來找我。”
抬頭望了眼天際,他分辨不出眼下是哪個時辰,隻想快點離開這裏,哪怕裝傻裝愣也無妨。
“爺爺,今日我去看安之時發現她咳出了血,怕她的病又加重了。這幾日的寒氣,最終還是擊敗了她。”錦亭攙扶著夏侯山,替他擦拭去身下的水跡,淡淡的說道,“若連你也病倒了,要我一人如何是好呢?”
話音一落,錦亭就將目光落在夏侯山的身上,似憂愁,似明媚。
“那丫頭太傻了,總癡癡的看著窗外以為能等到,可她哪裏知道,就算等到了也無法喚回呀。走吧,真怕她出了什麽岔子。”夏侯山歎了口氣,幽幽的念道。
蕭離墨站在離他們不遠,那番話一字不差的進入了耳中。安之的病加重了而且還咳出了血,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回京城的路途中,她為了讓他尋找冷鳶,抱病吹風才受的風寒,心微微的起了一絲漣漪,夏侯山說的那句話,正好敲在了蕭離墨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