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戰舞燕歌行
“下官知罪。”
步留史見任未成如此說,知道自己言行有失,他雖然狂傲卻也還要靠著這皇家的俸祿養活一家老小,自然知道及時止損。隻是這杜詠原先曾在他的手下任職,那時候就是整個姑蘇都護府的一顆毒瘤,這毒瘤也不知是怎麽來了任安,這下竟也要成為任安皇宮中的一顆毒瘤了。他想著不由輕歎了一口氣,仰頭飲下了一杯酒。
任朝陶一直饒有興致地看著步留史,這人身為姑蘇都護,又如此不待見杜詠,或許能成為盟友也說不定。她正想著,卻忽地聽見裴遠輕開口道:“皇上,步大人想來是覺得咱們準備的節目不夠有趣,這才有些不滿。”
裴遠輕說著,看向任朝陶她們這個方向,微笑道:“依臣妾看,步大人不喜歡舞蹈,倒不如讓朝陶與他鬥詩如何?”
任朝陶聞言麵上一僵,她早該料到這裴遠輕不會讓她舒服,卻不想來的這麽快。隻是,鬥詩?任朝陶有些狐疑地皺起了眉頭,這完全算不上刁難她,相反於她而言還十分輕鬆,裴遠輕有這麽好心?
她正想著,卻聽見任未成道:“鬥詩?步愛卿不愛作詩,如此絕對贏不過陶兒,可別讓他嫌咱們欺負他了。”
嗬,原來是以退為進。任朝陶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冽,隻聽見任未成道:“步愛卿,朕且給你個機會,便說說怎樣的節目才算入得了愛卿的眼吧。”
步留史聽見這話不由看向了裴遠輕,心想這貴妃娘娘與他無冤無仇,怎麽就接上這茬了。他堆笑道:“皇上說笑了,二公主的舞蹈在臣的眼中已是無人能敵,臣剛才隻是在笑杜大人,並未有評論二公主舞姿之意。”
“倒也不全是為了步愛卿,隻是這歌舞節目看得久了,倒也的確無聊。”任未成說著擺了擺手,示意步留史不必緊張,隻聽見裴遠輕接話道:“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就讓朝陶表現一回吧。朝陶一向比她的諸位弟妹都要出眾些,這任安城中的諸人誰人不知,可外地的官員就不了解了,他們不了解,就會以為您有意偏心朝陶,您說是麽?”
任未成早就對裴遠輕有所芥蒂,此時聽到她一字一句明著為了朝陶嶄露頭角,暗裏卻指出他對朝陶過於寵愛,而朝陶卻沒有獲得寵愛實力以服眾不免氣悶,他本想開口讓她免了這心思,卻見任朝陶緩緩站起身來從桌後走出,隻聽見她道:“貴妃娘娘說的有道理,不如就讓兒臣獻醜一次,以免外人隨意質疑我皇家天威得好。”
她這話直指裴遠輕妄議她父皇的恩寵,還企圖牽扯外地官員,完全不留一絲情麵。裴遠輕被她噎得半晌無言,直到她換好了衣裝再次返回宴會之中時,才順過氣來。
任朝陶身著一身素白衣褲,本來梳得極其精致的發髻此刻也被她散開,她將頭發高高束起並用一頂玉冠固定,仿若男子,卻又更為柔美。在場的諸位官員中,無論年輕年老,從她再次走進山逸宮時便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呼延譽眼見身邊的一位男子張著嘴仿佛看傻了一般,又聽見身後有人連筷子掉在了碗中發出聲響這樣失禮的事都不在意,默默垂下了眼。
任朝陶走到樂手身邊低語了幾句,隻見樂手點了點頭,待到她走至殿中()央時,隻聽見一陣激昂熱烈的樂曲忽地響起,鼓點與絲竹交相輝映,似乎是一曲戰歌。
眾人隻看見麵前白衣一閃,任朝陶便已飛至半空之中,她在半空之中猛地抽出腰間的配件,順著鼓點揮舞數下,接著穩穩地落在了地麵之上。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
她每念一句詩,便將手中的劍舞出不同的姿勢,雖說是舞曲,卻並無一絲軟綿輕浮的情意,相反,在場的眾人皆從她的舞中感到了不同於一般女子舞蹈的剛毅與堅定。
“摐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於獵火照狼山。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
她的劍猛地從手中脫出,隻見她向後抬起腳,接住飛出的寶劍,又伸手將劍穩住。她的目光忽地變得淩厲,執劍直衝著最前方坐在她父皇不遠處的杜詠眉間而去。
“戰士軍前半生死,美人帳下猶歌舞。”
她將劍猛地收回,又隨著節奏飛向另外的方向,朗聲道:“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鬥兵稀。身當恩遇恒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
她將完整的一首《燕歌行》融入戰歌之中,伴著她手中的劍起舞,身輕如燕,翩若遊龍。念到最後幾句詩的時候,正好舞至玉門關的諸位武將身前,她看著他們,壓低了聲音,道:“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勳。”
“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