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暗器傷人
雖說的確算是讓那些大臣們看了一場“笑話”,但自二皇子離世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覺得形勢明朗了些。
本以為貴妃得勢,但她的兒子實在不成氣候,因此諸位大人都在靜待觀察之中。可誰能想到此刻竟發生了驚天大逆轉,淑妃一朝上位,膝下的三皇子任朝信即使比不上已逝的任朝雲,但無論如何也是要比六皇子任朝空優秀得多。況且淑妃這一次站對了方向,若是洛偃公主也開始支持任朝信,那任朝信便等於成功了一半。
洛偃公主受寵的程度外地官員雖並不及任安城中大臣清楚,但卻也早有耳聞。她若是向她父皇推薦自己所信任的皇弟為太子,任未成一定會認真考慮,實在是不可忽視的強大推力。
但是,任朝信畢竟不是任朝陶一母所生。四皇子任朝慎眼下雖然下落不明,但若是哪一日他一母所生的姐姐任朝陶趁著任未成高興將他迎了回來,那他必定也是皇位人選的有力角逐者。
此時的諸位大臣根本不曾想到,任朝陶完全不打算按他們所想出牌。
她心中能坐上那個位置的人,是她自己。
任朝陶看著這場自己被迫卷入的鬧劇終於以裴遠輕的失敗收場,嘴角一直都掛著淡淡的微笑。雖然看上去是解決了,但其實還有兩個問題。一是那收受賄賂的禦醫是否已經畏罪潛逃,亦或是自盡?二則是那枚玉扣,究竟是裴遠輕派了人偷走的她宮中的東西,還是她宮裏有人送了出去?
不過此刻能讓裴遠輕跌一跤,也算大快人心。
她見宴會中的眾人正在興頭之上,並不曾有人注意到她,便對明葉與明黛道:“你們兩留一個在這兒,我想溜出去看看上官夫人。”
明葉選擇了留下,明黛則跟著任朝陶踏上了前往上官夫人住所晗羅殿的路。
晗羅殿是喬木宮的偏殿,說起喬木宮,那卻是個與任朝陶淵源頗深的地方。喬木宮曾經住過她母後同母異父的妹妹,她表哥南終淵的母親江喬兒,初入宮時盛寵無雙,卻最終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任朝陶到現在都還記得,是江喬兒身邊的侍女掀開了已經染了風寒的大弟弟的被子,害他著了涼病情加重,接著又在藥物之中下了手腳,才導致剛剛出生沒多久,根本還來不及取名字的大弟弟一命歸西。
如今喬木宮的主位是儀妃白雙媛,是個雖然中年卻依然保持著天真無知少女心的女子,任未成以前對她沒什麽感情,反而是近幾年來愈發喜歡了。大概是因為經曆得多了,便想要靠近那些純粹的人吧。任朝陶看得出來,她的父皇這幾年對後妃禦嬪愈發不上心了,淑妃一批入宮的聶妃與儀妃,包括淑妃自己均是一產下皇子或是公主便封了妃位,可如今宮中的嬪位即使是生了兩三個孩子,都依舊是在九嬪的位分上,也難怪會有委屈紛爭。
任朝陶因著江喬兒的陰影,已經數年不曾踏足喬木宮,她在明黛的陪伴下走過喬木宮的主道,來到上官冬夏的晗羅殿前。守門的小太監一見她,急忙行了個禮大聲通報道:“洛偃公主駕到。”
任朝陶無奈地看了一眼那小太監,道:“明知你家夫人需要靜養,還這麽大聲嚷嚷,仔細你的嘴呢!”
小太監聞言急忙捂住了嘴,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公主殿下教訓得是。”
任朝陶走進裏間,看見上官冬夏正靠在榻上,見她來了正欲起身,卻被任朝陶攔住了道:“上官夫人不必多禮。”
“謝公主。”
上官冬夏的臉色微微泛白,她看著任朝陶,輕笑道:“此刻正是外地官員的送別宴,公主可怎麽有時間專程來看我?”
“左右不過是那些無聊的節目,無甚可看。但夫人今日的恩情,朝陶是必定要來答謝一番的。”
任朝陶說著,道:“今日來得匆忙,明日我讓明黛再到夫人這來一趟,給你送些養身子的補品。”
上官冬夏聞言不住地搖了搖頭,似是有些吃力地抬眼看向任朝陶道:“公主不必如此。妾身見識過貴妃的手段,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她們的詭計。”
“公主您是皇上的女兒,皇上那樣頂天立地坦坦蕩蕩之人,又怎麽會有陰毒的子女。”上官冬夏此話一出,任朝陶差點就沒忍住笑出了聲來,但卻是更深刻地明白了所謂“情人眼中出西施”這句話的含義,看來這上官夫人,是愛慘了她的父皇。如今這喬木宮住著的兩位妃嬪,還真是單純到了一處去。
不過單純是單純,卻也不傻。上官冬夏並未在禦花園時提出有人推她一事,卻知道在適時的時候抖落出這事,也算是個機靈人,與聰明人交好,總比靠近蠢材安全得多。
任朝陶這樣想著,不由笑著看向上官冬夏道:“夫人說的有理。時候不早了,本宮便也不打擾夫人休息了。”
夜深,任朝陶換上了一身便於行動的褲裝,她從長恩宮的後牆跳起,腳踩在各個宮苑的房簷之上,一蹦一跳地向著宮外的方向而去。
她早在床上放了兩床被褥偽裝成有人的樣子,看著明黛在床邊睡下後,這才麻利地溜了出來。
趕到郊外的時候,任朝陶卻並未看見有任何人影。
她有些奇怪地四處張望了一番,卻忽地聽見暗器飛來的聲音,她一個翻身閃避躲過,隻聽見一個女聲傳來,道:“你倒是躲得挺快。”
任朝陶回過頭去,眼見萬映蘿手持一把長槍看著她,滿臉的厭惡。
“萬姑娘。”
任朝陶想起晚宴結束後她去詢問夏與賢那紙條是何意時,他搖了搖頭,道:“估計是列陰侯府的人日日跟著被他們發現了吧,這紙條是有人交給我府上的管家之後,專程說了要給你的。”
“你要去見他麽?”
夏與賢看著任朝陶,猶豫道:“既然已經決定要一刀兩斷,就該狠下心來。你與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任朝陶如何會不明白夏與賢所說,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再見他一麵。
此刻看見萬映蘿,她卻是明白了,並不是他想要見她,而是萬映蘿故意引了她出來。任朝陶看著不懷好意的萬映蘿,因為並不確定敵手實力,所以還是有些心亂。但她自從回了宮以來依舊每日都早起練功,武功也在不斷精進,若真要打起來,首先要摸透萬映蘿的實力,打得過就打,打不過的話,任朝陶想了想,還是逃跑比較靠譜。
“聽說都是你害得阿觴傷成了那副樣子,若不是我和爹遇到了他,他差點就死在那山崖下了!”
“那一日在獵場見過你之後,他一夜都沒有睡。”
萬映蘿沒好氣地看向任朝陶,不滿道:“這幾日你還找人跟著我們,到底什麽居心?!”
“阿觴被你蒙蔽了雙眼,我可不會!”
萬映蘿咄咄逼人的樣子讓任朝陶不禁皺起了眉,她看向萬映蘿道:“我能有什麽居心,還有,請萬姑娘注意言辭。”
“我是找人跟著君盡觴,並沒有人要跟著你,還請勿要自作多情了。”
任朝陶今日在宮裏才剛剛解決了一個無故找茬的裴遠輕,這會兒出了宮又遇見了這麻煩的萬映蘿,不免覺得有些頭疼。她冷冷地看著萬映蘿,眼見她耍起了手中的長槍,瞬間運氣騰空躲過了她的一槍。
雖說這槍來得急又快,但其實力道並不重。任朝陶與萬映蘿過了幾招,發現她並擅長於近身作戰,又想到她幾次都是使用暗器偷襲,想來對遠程攻擊的暗器比對手中的長槍要把控得好得多。
任朝陶這樣想著,不由放寬了心,她左右閃避著那並沒有規律的長槍,趁著萬映蘿不備,抬腳對著她的手腕踹了過去,長槍瞬間飛出,應聲掉落在不遠處。
“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你傷害阿觴了!”
萬映蘿的暗器來得太快,任朝陶淩空飛起,卻還是中了一枚。
“萬映蘿!”
聽見那個聲音,萬映蘿忽地變了臉色,十分慌亂地轉過身去,支吾道:“阿觴?”
任朝陶捂著胳膊上的傷口落在地上,她倒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向公孫舜。公孫舜眼見她受了傷,急忙走到她身邊,拿出了一瓶藥道:“那丫頭的暗器有毒,雖然都不會致命,但都會讓人疼得生不如死。”
不用他說,任朝陶已經感受到了那刺骨的疼痛,明明隻是胳膊被紮了一枚鐵片似的暗器,可卻感到整個身體都疼得不聽自己使喚了。汗水滴落在她的睫毛上,她麵色慘白地看向公孫舜,從他手上拿過了那瓶藥,咬開布塞便往自己的傷口處撒去。
無奈疼得實在太厲害,導致撒藥的手根本拿不穩,眼見藥瓶即將掉落在地上,公孫舜立刻伸手接住了它。他看著疼得幾乎要昏過去的任朝陶,不由分說地將她攔腰抱起,向著城內的方向飛了過去。
任朝陶竭盡全力地抬起不曾受傷的那隻胳膊挽住他,呢喃道:“公孫舜,好疼。”
“我帶你去客棧上藥,再忍忍。”
公孫舜低頭看向她,正好對上她也看向他的眼。
她的眼睛很大,炯炯有神,眼尾微微上翹,即使麵無表情時也都像在微笑一樣。公孫舜一時看得有些癡了,直到聽見她低聲詢問,才回過神來。
“你怎麽會來?”
“本就是我約了你前來,是萬姑娘晚膳時給我下了藥,這才來晚了。”
任朝陶聽見他說是他約了她,不由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正欲開口再說些什麽。卻感到他的唇忽地覆上了她的額間,隻聽見他低聲道:“乖,等到了客棧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