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暗計心中生
“三公主休息了麽?”
林柔嘉看見任朝昳的房門緊閉,不由追問她房外的小宮女道。
“回娘娘話,公主不讓奴婢們進去,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林柔嘉聞言不由皺起了眉,微微揚高了聲音怒道:“公主不讓你們進去你們就知道呆若木雞地立在外麵,不知道去通告本宮嗎?”
她說著已然推開了任朝昳的房門,見自己的女兒仿若一個木頭人一樣坐在桌前,不由有些難受,她疾步走向任朝昳,道:“阿昳,還在為晚宴上的事煩惱麽?”
任朝昳聞言點了點頭,抬眼看向林柔嘉道:“母妃,您說父皇都已經如此考慮了,還會有我的機會麽?”
林柔嘉看見任朝昳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不由輕歎了一口氣,道:“你父皇不還提到了河洛侯麽,母妃還聽說,青龍侯也是與你皇姐匹配的年紀,這麽多好男兒,也不就一定輪得到你心裏的那一個。”
“但還是有一定的概率不是麽?”任朝昳說著,抬手揉了揉眼睛道:“真是羨慕皇姐啊。”
“呼延公子本就喜歡皇姐,母妃您知道嗎?”
“可皇姐不喜歡他,我看得出來。”任朝昳回想起那一日在朱雀門告別之時,任朝陶麵對呼延譽與麵對著呼延符大人並無半分差別,一看便是隻當他是極好的友人。她接著說道:“今日父皇一提起指婚之事,皇姐是立刻變了臉色,幾乎就要與父皇爭執起來,是看在您的生辰宴,她才忍了下來。”
“母妃,皇姐離宮的這一年,我們都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您說,謠言會不會是真的?”她今晚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此刻對著林柔嘉,終於將思緒理了清楚,便一股腦地說了出來:“皇姐喜歡的人,是她在宮外認識的男子。”
“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林柔嘉聞言點了點頭,道:“朝陶當真是一下變了臉色,想來是想要反駁,但卻怕惹得她父皇生氣影響了旁人的心情。”
“朝陶會考慮皇上的心情,你再看看你自己,提起呼延譽便把冷臉甩給所有人。你父皇本就不喜歡你這做什麽都隻隨心情不經大腦的性子,如此這般,怕是又是十天半個月懶得見你了。”
“父皇本就隻喜歡三哥而已,我與八弟他向來不曾正眼看過,又何必在意。”
林柔嘉聽見任朝昳如此說,不免有些失落地笑了笑,道:“畢竟你們的母妃也隻是正宮皇後的一個影子而已,既沒有貴妃聰明絕頂也沒有儀妃那般嬌憨動人,自然是連帶著生下的孩子也不得寵了。”
她年輕時性子冷傲,除了對著任未成有笑臉,與其他後妃禦女都甚少交好。因此有許多人都對她十分不滿,她本還自鳴得意,覺得就算她們再如何不喜歡她,她卻始終有著任未成的寵愛,那是她們求都求不來的福分,隻能幹看著她暗自嫉妒。直到聽宮中有人提起,說皇上每三年新納的嬪妃,幾乎大部分不是長得有幾分皇後的影子,便是性子有那麽幾分相似,要不就是來自江陵,因為那裏是皇後的故鄉。
她那時才忽地明白,原來旁人說她與皇後相似並不是讚美或是阿諛奉承,而是因為她真的和皇後有幾分神似,她們其他人都隻是看著她作為影子像個跳梁小醜一樣自以為是,覺得可笑罷了。
“母妃,您說什麽呢!我從不會這麽想,我不爭氣,不招父皇喜愛是我自己的錯,與母妃有什麽關係!”任朝昳見林柔嘉有些低落,不由為她鳴不平道:“再說了,父皇不喜歡我的性格,可他自己不也是隨心所欲?之前寵愛皇姐與二皇兄,不也是說殺就殺,說貶就貶?父皇的性子如此難以捉摸,母妃又何必為了這虛無縹緲的東西這般惆悵?”
“洛偃公主到!”
聽見宮人的通報聲,母女二人急忙收斂了略顯悲傷的神色,笑看向隨著宮人走進來的任朝陶,隻見她神色匆匆,像是十分著急的樣子。
“皇姐?”
任朝昳首先開口,隻見任朝陶向著林柔嘉行了個禮,接著抬起頭看向任朝昳道:“朝昳,你一定要幫我。”
“我不能嫁人。”
任朝昳與林柔嘉聞言驟是一驚,她們雖都看出來她並不想嫁的心意,卻不知這事情竟會讓她如此著急,平時那冷靜淡漠的樣子竟是一掃而光。
“朝昳,你想嫁給呼延譽麽?”
任朝昳聽見任朝陶問得如此直白,臉刷的一下變得緋紅,支吾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如果想嫁,便自己去向你父皇求來。”
林柔嘉這時忽地開了口,她看向自己的女兒,不由道:“人生在世不過數十年光陰,若是不能去做想做的事,那還有什麽意義?”
她在這宮裏多年,唯一看透了的便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那是最令人不踏實的存在。但她從不曾後悔,她愛著任未成,也在最美好的年紀與他轟轟烈烈地愛過一場,就算是作為陸晚兒的影子,她也覺得值得。她人到中年,難免會有惆悵迷惑的時候,可她的女兒不過十幾歲,正是無憂無慮的年齡,正應該好好地去愛一場,若連去爭取自己所愛之人的膽量都沒有,豈不是白白耽誤了好年華。
“你剛才不是還問我有沒有機會麽?”林柔嘉看著露出驚訝表情看向她的任朝昳,道:“不去爭取的話,肯定沒有。但是你若自己主動一次,就算沒有機會,多年後也不會後悔。”
“你不是一直很羨慕朝陶麽?”林柔嘉說著,看向任朝陶道:“朝陶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來請你幫忙,也給了你主動的機會。你為何不學著她,去向你父皇主動一次?”
“還是說,你害怕就算求來了皇上的同意,也無法讓那個被指婚的人愛上自己?”林柔嘉想起自己初入宮的那個夜裏,也曾這樣惴惴不安,害怕自己不能引起任未成的注意,可最終她還是做到了,在那個擁有過無數女子的男人心裏,終究留下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這樣的膽量都沒有,真是不像本宮的女兒。”
任朝昳聽見林柔嘉這樣說,不由抿了抿唇,似是有些糾結地看向任朝陶道:“可就算沒有了呼延譽,不是也還有河洛侯、青龍侯他們為皇姐做候選麽?皇姐又當如何是好?”
任朝陶聞言不禁露出了笑意道:“我自有對策。”
自從她的手上掌握了那張陷害東方世家的布帛,無論是祈求回宮時亦或是此次想要拒絕出嫁,她都思考過要以此要挾任未成。但轉念一想,同樣的手段若是總拿出來使用,說不定會適得其反。她在回宮時使用的是敵人留下的證據,如今同樣也該利用敵人才是。
任朝清此刻必定已經聽說了父皇的考慮,她與朝昳為了呼延譽爭搶了這麽多年,絕對不會按兵不動,而她此刻唯一的動作隻能是以呼延譽為餌挑撥朝昳與自己的關係,再借機陷害,最終漁翁得利。
父皇若是知道任朝清為了一個男子殘害親生姊妹,心下必然會無比憤怒,但憤怒的同時,也會有所顧慮。朝中優秀的男子總不過那麽幾個,若是總引得他的女兒們相互紛爭,卻也不妥。而她便是要趁此機會,將自己徹底從這樣的紛爭之中抽身而出。那些什麽青龍侯或是河洛侯的,就算地位崇高,家財萬貫又如何,在她心裏還是連公孫舜的一半兒都趕不上,她絕對不會和他們成親。
因此任朝陶決定必須要先發製人,而且她與任朝清不同,任朝清隻會利用任朝昳讓自己能夠嫁與呼延譽,而她卻是將任朝昳許給呼延譽,明白人會如何選擇,一看便知。任朝陶不禁想起那一日清晨任朝清帶著人來查她的寢宮之事,臉上露出了仿佛覆蓋了一層寒霜般的冷漠。既然任朝清那麽想要將她趕出宮去,那就看看是誰會先離開這皇宮。
任朝陶回到長恩宮時,隻聽見一陣喧鬧嘈雜的聲音傳來,她與明黛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
“小鵬子,我是公主貼身的宮女,你這樣捆著我,公主回來你要如何交代?!”
明葉從任朝清那裏剛剛回到長恩宮,便被小鵬子帶著力士與參孫兩名侍衛捆了起來,她一臉不解,本還好聲好氣地詢問小鵬子,卻聽見小鵬子沒好氣道:“自己做了什麽自己清楚,捆你都是便宜你了。”
明葉心想自己一向行事穩妥,應該不會被任朝陶發現才對,這才如此對小鵬子說道。
卻聽見任朝陶的聲音傳來道:“有什麽不能交代的?”
明葉回過頭去,看見任朝陶輕瞟了她一眼道:“這大冷天的盡往潤德宮跑,倒是辛苦明葉你了。”
明夜聞言心下一驚,麵上卻還裝作十分淡然道:“公主,您在說什麽?奴婢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