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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身負重擔仍前行

  “咳,這是公主在離宮時認識的故友托我轉贈之物,可還喜歡?”


  任朝陶聽見夏與賢的話,先是露出不解的神色,隨後卻是忽地笑出聲來。惹得明黛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道:“公主,是何人所贈,竟讓您如此高興?”


  任朝陶根本掩不住滿臉的喜色,看向明黛道:“是本宮極其看重的友人。”


  明黛點了點頭,隻見任朝陶抬起衣袖,又回首仔細瞧了瞧那尾擺,不由也笑道:“公主穿著的確極美,這位友人還真是有眼光。”


  夏與賢抬眼看向甚少露出如此小女兒神態的任朝陶,心中雖然有欣慰,但更多的卻是擔憂。公孫公子與她到底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成長起來的人,以後的人生道路也難有交集。她雖說暫時請皇舅舅收回了指婚的成名,但卻不能這樣拖一輩子。皇舅舅為她所考慮的幾位人選之中,除卻青龍侯,剩下的兩位他都還算熟悉。


  呼延譽是朗科族人,與他或是朝陶的歇安族血統本是同根同源。生長在廣闊的淵緹草原之上,心性開朗,熱情直白,年輕有為。且因著北方民族對女子的極為尊敬,想必對未來的妻子也會十分疼惜。而他一直以來對任朝陶也是如此,從不過分親密,以禮相待,默默守護。


  至於河洛侯,夏與賢是在外出遊曆時與他相識。雖在仕途上與呼延譽不相上下,但卻勝在身為侯爺,地位更為高貴。此人也是正人君子,但因著生長在陪都,自小見慣人世繁華,所以十分崇尚華貴之物,揮霍錢財隻為享受生活,想來應該不會是“視錢財如無物”的朝陶喜歡的類型。


  這樣一比較,夏與賢似乎也明白了,公孫舜究竟勝在了何處。


  這些典型的貴公子們,對於在外麵的世界見得越來越多的朝陶而言,就猶如黑白水墨畫一般,無甚趣味。而公孫舜卻有如一道光,留在宮外世界五彩繽紛的記憶中。


  “他還托我,將這信轉交給你。”


  任朝陶接過夏與賢遞來的信,本還顧及著明黛在身邊準備之後再拆,卻見明黛識趣地退出房去,這才急忙拆開了那封信。


  竟是約她上元節在任安每年在曲江池邊舉辦的花燈會相見。


  任朝陶不禁想起之前才答應了任朝昳去求父皇同她一起在上元節時出宮去看花燈,這下倒是有些麻煩了。但是她已有快兩個月不曾見到他,此次無論如何也要去赴約才是。


  “任務完成,我也該告退了。”


  夏與賢說著,本來想要推門離開,卻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道:“公主。”


  他想了一下,改口道:“表妹,你喜歡公孫公子,是因為他與你身邊的男子都不同,但你終究還是會嫁給你身邊的男子,你難道不明白麽?”


  任朝陶聞言微微愣了一下,卻很快露出了笑顏道:“與賢哥哥,為什麽在你們的眼裏,女子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隻有嫁人呢?仿佛嫁人就是我們唯一的命運歸宿。”


  “我不想這麽快就嫁人。除卻相夫教子,我還有許多想要做的事。”


  “而這其中就包括,愛自己想愛的人。”


  任朝陶說著,眼見夏與賢的眼底浮現出驚訝的神色,卻並不在意道:“任朝清被驅逐出宮,裴遠輕也不再是貴妃,但這還遠遠不夠。”


  “而杜詠此人奸詐狡猾,憑著阿諛奉承禍亂朝綱,也是斷斷不能留下。”


  “我要讓他們都付出應有的代價,才算不負我母後與弟妹們的在天之靈。”


  夏與賢看著任朝陶,見她一臉冷漠,全然不似剛才看見公孫舜所贈之物那般欣喜可愛。


  這樣冷淡漠然的任朝陶,讓他忽地想起了小時候。


  有一次姑蘇都護府進貢了幾匹上好的絲綢,尚衣局便為小公主們趕至了幾身宮裝,正好趕上端午節的時候供她們挑選。任朝清一眼便看上了一件橙紅色的衣裝,搶著嚷著定要穿著那件衣服參加宮宴,而任朝昳則輕輕地拽著一件鵝黃色的衣裝不鬆手,隻有任朝陶一直不言語,直到陸皇後開口問她,她才道:“母後,讓皇妹們選完了兒臣再選吧。”


  “太傅交給兒臣的策論還沒有寫完,兒臣先行告退了。”


  其實哪有女兒家是不喜歡漂亮的衣裙和首飾的,但是任朝陶身為長女,自然是要為著身後的弟妹考慮,若是與她們爭搶,隻會落人話柄,還會讓人看輕了她與身後的母後。


  於是任朝陶甚少在這方麵多加言語,雖然長女的身份讓她永遠都隻能將喜愛的東西拱手讓人,但她從來不說,宮中的眾人就都以為大公主與眾不同,更加欽佩起從小就聰穎好學的大公主來了。


  漸漸地,似乎連任朝陶自己也以為她天生就該不愛紅妝,對自己的學業與武功更為上心,本就超凡脫俗,如此一般更是讓旁人比不上了。


  優秀仿佛成了她的一種習慣,她的優秀卻讓她收獲了其他更為重要的東西:她不同於同齡人的成熟與隱忍,她隻身一人扳倒裴遠輕的機智,皇舅舅隻有對皇子才有的信任與重用。


  但其實這些年,她比她所有的妹妹們都要活得辛苦得多。


  任朝清送個自己繡的荷包,任朝昳稍稍撒個嬌就能得到皇舅舅的笑顏以待,而她卻不同。皇舅舅對她的寵愛,是因為她的堅韌不輸男兒,因為她的聰慧像極了年輕時的他。在任朝陶的身上,仿佛所有人都忘了,女兒家都是用來疼愛的,哪怕是長女也一樣。


  她逐漸出落得愈發美麗動人,既有皇舅舅的英武,亦有陸皇後的溫婉,但卻對自己的容貌從不自知。她常年一身褲裝四處遊曆,披散著青絲從無珠釵裝飾,但哪怕就是這樣的她,亦是讓人挪不開眼。


  宮中人雖然越來越少見到她,但每次相見後都會有謠言說其他的公主哪怕天天鑽研妝容衣飾,卻還是連不施粉黛的大公主一半都比不上。


  但宮中人也常說,大公主為人冷淡,他們隻見過她微笑,卻從不曾見過她放聲大笑。而且,女兒家受了點委屈,掉幾滴眼淚也無可厚非,但大公主的眼淚,他們是從來沒見過。


  夏與賢也隻見過那麽幾次,記憶之中,一次是因為她練武從房簷上摔了下來,摔破了兩條腿的膝蓋,將近半個月都動不了,當時他趕進宮來看她,她一見到他,便哭得像個花貓一樣。還有一次,夏與賢想著不禁揉了揉鼻梁,是因為他去向如今的妻子提親。


  但他見過她完全不同的模樣,無論是對他,還是對任朝顏、呼延符以及呼延譽,都是十分活潑的樣子。


  他記得有問過她,為何在宮裏總是這麽冷淡地對著眾人。


  當時她的回答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我隻對著對我好的人才會開心。”


  “宮裏除了父皇母後還有弟妹,沒有人對我好。他們抓住你把柄時的閑言碎語,亦或是見到你榮耀不已時的刻意討好,都很討厭。”


  “我為什麽要對著他們笑?”


  “我更不會讓他們看見我哭,因為他們沒有人能傷到我。”


  或許是因為太聰明,看得太清楚,所以才一直活得這麽辛苦吧。


  所有的苦,所有的痛,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她都自己一個人咽了下去。


  好在如今終於出現了一個疼愛她的人,讓她放下了所有的防備,隻想沒有顧慮地去愛一次。


  夏與賢想著,不由笑看向任朝陶,笑道:“是表哥思慮不周。”


  任朝陶聞言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知道與賢哥哥也是擔心我。”


  她說著看向桌上放著的糕點,又道:“嫂嫂的心意我也收到了,晚宴上定會親自向她道謝。”


  送走了夏與賢後,任朝陶又拿出公孫舜的那封信,雖然隻有寥寥數語,卻讓她覺得無比心安。


  正在思索著見到他後要說些什麽,卻忽地聽見宮外一陣吵鬧聲。


  “皇姐才不會看上你這個暴發戶呢!”


  “公主,您非要如此說,下官就不得不為自己正名一番了。”陌生男子與任朝昳的聲音傳進任朝陶的耳中,隻聽見他道:“下官隻是喜愛身著華服,並不是為了炫耀家財。更何況,下官身在侯位,又如何能與那些暴發商戶相比?”


  炫耀家財?喜愛華服?如此浮誇的侯爺,莫不是父皇起初準備為她考慮的那位河洛侯?


  任朝陶想著,將手中的信件收了起來。剛剛踏出殿門,就眼見任朝昳向著她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一位眉清目秀,身材適中的男子。此人的長相與深目高鼻的歇安族、朗科族男子全然不同,眉眼細長,身形也比他們要更為瘦弱些,而且,任朝陶又看了那人兩眼,直到他走近才確定,沒錯,他是與她一般高。而女子更顯高,因此這樣看上去——


  “哈,就你還想高攀我皇姐,你看著還沒我皇姐高呢!”


  任朝陶聞言不禁汗顏,她將任朝昳攬到自己身後,對著河洛侯龍途行禮道:“見過河洛侯。”


  “見過洛偃公主。”


  龍途看著自己麵前的任朝陶,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壓迫感,可能真的是因為身高吧。雖說北方兩都的女子皆是身材偏向高挑,但像任朝陶這般,未免也太高了些。任氏皇族到底是有著歇安族的血統,果然不一般。


  他正想著,卻聽見任朝陶道:“三皇妹不懂事,若有冒犯侯爺的地方,還請侯爺見諒。”


  “皇姐!你怎麽幫著他呢!是他先對我無禮,您怎麽不問問我呢!”任朝昳有些委屈地喊出來,任朝陶回過頭去,隻見任朝昳扯著她的袖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她道:“皇姐,他一上來就喊我‘洛偃公主’,這是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裏嘛!”


  龍途聞言瞬間紅了臉,支吾道:“不,不是。下官又不曾見過洛偃公主,隻聽聞洛偃公主喜歡紅色係的衣服,而且相貌出眾,這才,這才錯認了三公主。”


  任朝陶聞言看了任朝昳一眼,隻見她今日穿著一件紫紅色的宮裝,十分明亮,而她也的確生得越來越出眾,因此這番錯認,倒也情有可原。隻聽見任朝陶道:“侯爺既然已經解釋了,你便也原諒他罷。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無緣無故鬧脾氣。”


  “看在他說你相貌出眾的份上,你也該原諒他了吧。”任朝陶見任朝昳還一臉委屈的樣子,不由調侃道。


  “哼,那是他隨口胡謅。此刻見了皇姐,才不會覺得我容貌出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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